你的血好甜 完结+番外 (竹荪好好吃)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竹荪好好吃
- 入库:04.10
萧耐心地等着。赫莱特最终说:“我不能确定。”
“马上就到温德斯了。”萧安慰地说。
赫莱特叹了口气:“我们现在还在船上?刚才发生了什么?”
萧点了点头。
“是在餐厅的那个男孩,他应该不是人类。”他说,“我醒的时候,大概是三个小时前,几乎整船的人都陷入了沉睡,包括船员。只有他一个人仍然清醒——他当时在控制室,把船停下了。”
“那他是什么?”赫莱特难以置信地问,“梦魇?食梦兽?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没办法确定。”萧说。
奇异的是,尽管男孩造成了这样的“骚乱”,萧仍然对他没什么敌意。
赫莱特走出房间时,发现已经有客人陆陆续续地返回休息区。他们脸上并没有太多错愕或迷惑的表情,反而带着旅行常有的慵懒或兴奋。
他想出来找找那个小男孩,而萧又无论如何都不肯休息、一定要和他一起行动。还好这个目标并不难找——他正站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甲板上,踮脚凝望着夜空下的海面。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男孩很快转回了头。他先是看了一眼萧,然后把目光转向了赫莱特赫莱特。
“吸血鬼,”他像是一般的孩子辨认陌生人一样,说,“你醒了。”
赫莱特蹲下`身:“没错。”
男孩问:“你想起来你梦见什么了吗?”
“是的。”赫莱特说。
“那你很幸运,”男孩说,“大多数人都只是睡了一觉,做了个梦,醒来大概就忘了。”
“对,我很幸运。”
赫莱特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旅客,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谢谢你。”
小男孩抿了抿嘴,没有回答,又看向了大海的方向。
客轮按照预计行程途径了温德斯。他们在那里离船,送科林回到了家乡,然后去了希尔维斯特庄园。
这里果然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枯枝败叶落满庭院,喷泉也早已干涸,四处可见焦黑的砖石和破碎的雕像。因为似乎并没有人在大火后接管庄园,某种程度上,它还保留着原貌。
主楼的窗口也被丛生的藤蔓掩盖,依稀能看见内部落满灰尘的情形。路过时,萧抬头看了一眼。但赫莱特并不在乎这个,他径直走向小院的方向。
“……果然。”赫莱特说。
那里完好如初。
离开火场后,他们就是在这里拥抱彼此的。
那时他并不清醒,萧似乎也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在席卷了整个庄园的火灾中,唯独这个荒废的小院完好无损。
“她没有葬在庄园的墓地里。”赫莱特说,引着萧走向深处的后院,“……不过她大概也不喜欢和老混账埋在一起,自己一个人反倒自由一些。”
即使是在庄园做仆人的那段时间里,萧也没来过后院的空地。这里干净整洁,周围甚至栽着小小的花丛。墓碑立在中间,上面刻着日期、一行摘录的戏剧台词和“奥菲利亚·肖之墓”。
赫莱特扫掉了墓碑上薄薄的一层灰,将萧手里的一束洁白的金鱼草、百合和满天星放在了墓前。萧沉默地站在他身边。过了一会儿,他说:“我——”
“你们终于来了。”
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赫莱特转过身,而同时萧把枪握在了手里。但昆廷却对此恍若未闻,怀抱着一束绯红的金鱼草,像散步一般轻松悠闲。
“我……”他笑了一声,“和你的母亲,真是等了不短的时间。”
——————
他的笑容仍然像以前一样,充满漫不经心的挑衅。
赫莱特没有接话。他似乎是想从那张熟悉的、令人生厌的苍白面孔上找出些自己从未发现过的东西。昆廷任由他打量了一会儿,说:“看来你确实长大了。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赫莱特看了一会儿他手上那束鲜艳的花,问:“你为什么那么做?”
昆廷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
“红色不漂亮吗?”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冗长的梦境里,除了被遗忘的回忆,他还看到了很多过去,那些他不知道的、他不在场的、不属于他的事,真实的事……关于奥菲利亚的事。
他以往的噩梦永远只有一幕——昆廷是如何在一个夜晚,毫无犹豫和同情地杀死奥菲利亚的定格场景。但事实上在那之前,奥菲利亚就已经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她脆弱的身体因滥用巫术而每况愈下,最终在那个晚上的仪式里无法继续主持而遭受了反噬。
似乎是因为巫术本身的限制,她无法立刻死亡,只能在剧痛中等待生命的抽离。然后她就被吸血鬼杀死了。
生命消失,痛苦也结束。
“当时她使用的巫术,”赫莱特问,“是什么?为了治我的病?”
“这就是她的愚蠢之处。”昆廷嗤笑一声,“一个普通人类,一种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方法……她唯一的优点,恐怕就是这种可怕的天真和自信了。”
赫莱特握紧了拳头。他并没有被对方话中的嘲讽激怒,但却为其中的暗示震惊。
奥菲利亚从来没有放弃让他病愈的尝试。她动用自己在庄园的全部力量为他寻医问药、每天花费大量时间在小院的教坛前祈祷,甚至自己研读了无数医学专著。即使赫莱特自己都不再抱有希望,她仍乐观如初。
但她从来没说过自己找来了什么巫术。
“她都做了些什么?”
赫莱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他并不想在昆廷面前表现出弱势,但却无法控制自己。而就在同时,他感到自己冰凉的手被一片温热包裹。
萧站在他的身旁。
“抽取施法者的健康来供养被施法者,直到施法者死去……”昆廷随意地说,似乎对这个巫术缺乏兴致,“哦,值得关注的一点是——为了让她付出全部代价,她不会在结束前死亡,任何方法都不能杀死她……难得的保护伞。”
赫莱特说:“可是你——”
“我只是用了一些小技巧转移了施法者的身份。”昆廷说。
“转移到你身上?”赫莱特不敢置信地问。
昆廷笑了笑,没有回答。
外力无法杀死施术者——奥菲利亚,昆廷自然也无法违背这一点,但他有办法将巫术的主体转移到自己身上。尽管奥菲利亚沉疴缠身,即使失去这层禁锢,迎来的也只是更快的死亡,但仍然好过在折磨中离开人世。
而这也就意味着……
赫莱特想起自己的童年确实有一段时间里,身体在不明显地、缓慢地恢复。而奥菲利亚死去后,他甚至在几天之内就完全痊愈了。那时他沉浸在母亲死去的打击中,本身也并不了解自己的病,所以毫无怀疑。
这意味着,昆廷几乎可以算得上救了他的命。
“别那么看着我,好像恨不得立刻用死来报答一样。”昆廷并没问他都想了些什么,反而笑了起来,“这么说起来,她也并非完全做了无用功,甚至我还得谢谢她……如果不是她,我永远也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不死’。”
赫莱特眯起了眼。
“我杀不死你,”他问,“因为这个巫术?”
“很遗憾。”昆廷说。
在施法者的健康完全被剥夺前,他是无法死亡的。吸血鬼本身就是亡灵,根本不具有什么‘健康’,也无所谓抽取与折磨。
更重要的是,他无法被任何方式杀死。
一直沉默地站在赫莱特身旁的萧忽然开口:“你拆解了这种法术?”
即使不愿意承认,昆廷仍然是一名出色的阵法大师。接触了这样特别的巫术,他不可能对此没有任何研究。
“不愧是我的学生。”昆廷赞叹道,“我的确那么做了,并且算得上相当成功。作为我的第一件作品,你应该很明白这一点。”
他语气中高高在上的掌控感立刻让赫莱特感到了威胁:“你对他做了什么?”
“好了,放轻松点。”昆廷像是逗哄小孩子一样说,“你应该对我表示感谢,要不是我,你现在根本没机会在那里拉着他的手质问我,明白吗?”
赫莱特不错视线地盯着他,感受到萧覆盖自己的手安抚地握了握。
“你的仆人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拆解了那个,哈,巫术,”昆廷懒懒地说,“所以你可以放心,刻在你的仆人身上的,只有所谓的‘不死’。再加上我的一点血,‘不老’?很不错。”
赫莱特偏头看了看萧,后者冲他轻轻点了点头。
小院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萧说:“我的记忆也是你动的手脚。”
“一个小失误。”
昆廷说:“本来我只是在你身上刻了一个小玩意儿,想让你忘点东西,但没想到你的小主人,哈,吸了你的血之后,也会受你血液里阵法的影响。”他有些好奇地看着赫莱特,“你都忘了些什么?我觉得你似乎并没有忘记我。”
“那真可惜。”赫莱特说。
“没错,真可惜。”昆廷看上去有些遗憾,“我本想看看,你发现自己最忠诚的仆人带着仇人的纹章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