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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就是这样的兔兔 完结+番外 (落樱沾墨)


  额上飞快氲出一层冷汗,图柏一声不吭,任由汗水滚进漆黑的眸中,在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结上一层朦胧的雾气。
  季同攥住手腕的小骨头在指间摩擦,缓缓走到他身边,从破旧的道袍里取出一把匕首,“她让你这么痛苦,你不想解脱吗,取出她送给你的丹元,我就能救回她了,而你也不用受这种头疼的折磨,这样不好吗……”
  匕首的刀刃抵上心口的位置,图柏头疼欲裂,眼前发黑,他猛地抬头,朦胧的眸中结着一层铁锈色,喉结滚动,冷冷哼了一声“滚”,然后用剑柄狠狠打了过去。
  他看不清,被季同躲了过去,自己扑了空,而图柏本就没打算动手,趁这空隙踉跄冲出无人的街巷,脚下一软,就要摔倒,正好被一人扶住了。
  季同暗骂一声,见扶住图柏的人朝这里张望,想起自己被痛打的那日,只好收了手,朝街巷的另一个方向逃走了。
  图柏眼风扫到季同离开的背影,无声呼出口气,听见扶着他的人义正言辞的说,“哎,这次是你投怀送抱的,跟我没关系,你要是再去山月面前告状,我就打断杜云的腿。”
  图柏被刚刚突如其来的头疼折磨的没有力气,身上已经被冷汗湿透,用剑勉强撑起自己,还忍不住嘴欠道,“……图爷投怀送抱只能换杜云云一条腿?”
  解羽闲从善如流的改口,“那就打死杜云。”
  客栈里正啃鸡爪边写琢磨写奏折的杜云莫名其妙打了个冷颤,不知道为啥自己一条腿和后脖子一阵阵发凉。
  还没凉完,就看见刚刚姿态潇洒飞出去的图大爷蔫了吧唧被搀扶回来了。


第48章 相思毒(二十二)
  杜云忙丢下鸡爪,帮忙把图柏扶上了床, 故意贫嘴道, “您老是不是飞太快, 闪着腰了?”
  有人帮忙, 解羽闲就不再动手了,靠在一旁噗嗤笑出来,跟着打趣, “腰不好啊?啧啧,这事山月知道吗。”
  图柏躺在床上,被身体上的病态折磨一遍后还要遭受惨无人道的精神嘲笑,他哼哼唧唧的想, 还是千梵最好了,这时候只要给他亲亲, 他立刻就能好。
  刚想罢,好巧不巧,屋门被敲响了, 千梵温雅的声音出现在门外。
  图柏原本还有些迷糊的眼立刻清醒过来, 艰难把自己撑了起来,坐在床上,靠着床栏, 丝毫不像刚刚那副快死了的废柴样子。
  可知见色起意是多么的厉害。
  杜云小声道, “你不是吧, 要不要这样啊, 还能撑住吗?”
  图柏有气无力的冲他挥挥手, “一边玩去,别妨碍我。”
  杜云对他的鬼迷心窍嗤之以鼻,决定不再带这只流氓兔玩,拉着解羽闲往外走,“你自己解释,我不管了。”说完一把将门打开,“禅师进去吧。”然后头也不回走了。
  千梵踏进房间,刚刚还气息奄奄的图哥哥精精神神的在床上摆出了个撩人的姿势,手里捏快帕子来回摇摆,“来玩呀。”
  “……”
  楼上的屋门重新合上,杜云站在楼下抬眼默默看着,脸色肃穆。
  解羽闲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就是不大习惯杜云正经脸,从怀里摸出扇子,老神在在道,“吃猪蹄吗,我请客。”
  杜云一愣,立刻欢欢喜喜找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了下来。
  解羽闲,“……”
  感情,这两个变脸是互相传染的。
  屋子里,图柏没能耍宝撩闲太久,脸上刚擦去的汗就又重新氲上额角,他的头疼病实在厉害,一旦发作起来,基本无力招架。
  他虽心里想“我病了,要千梵亲亲才好”,但骨子里的爷们精神作祟,是不可能让他在心爱的人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于是冲千梵伸出手,在后者迎上来时,猛地一拽,将人拉上了床,随即把脑袋压在千梵胸口不准他起来。
  “嘘,让我靠一下,过两天我就要走了。”图柏将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借姿势挡住了自己苍白的脸色,“杜云那个混账,竟然从天牢里出来了,那么能吃,真应该关他几天。”
  说的好像跟前几天因为杜云被抓急的吐血的人不是他一样。
  千梵舒展身体,仰头看着床帐,伸手虚虚搭在怀里青年人的肩头,没一会儿,就下意识抚摸起他劲瘦的背脊,心猿意马道,“杜大人向陛下奏请回洛安候审听旨。”
  长毛的图大爷被摸的很舒服,险些就要化出原型翻过身子给他摸肚皮了,“你真的不能跟我一起回去吗?”
  千梵的手一顿,低头去寻图柏的眼睛,图大爷打定主意不让他看自己,把脑袋往他怀里更深处蹭了蹭,千梵无奈,只好继续摸他的脑袋,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犹豫道,“若贫僧并非施主想的那种人,怎么办?”
  他长年浸在袅袅佛香中,身上也沾了那股令人安神的香味,图柏虽是妖,嗅着也很舒服,想必是佛家慈悲,普渡万物,“你觉得我把你想成什么样的?”
  千梵不知道该怎么说。
  图柏闭着眼,感受着清冽的香味萦绕在他鼻尖,尖锐的疼痛重新蛰伏进了骨髓深处,不再出来作怪,他按了按埋在心房的丹元,想到自己能幻化成人与他相遇,是一件多么庆幸的事。
  在嘴里咂啧一下,图柏摸索到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不管你是什么人,既然我看上的,都是图哥哥的,懂吗?”他舒舒服服的闭着眼,拍拍他胸口,“怕什么,天塌了,有我给你顶着。”
  顿了顿,又说,“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好好疼你。”
  纵然身为男子,千梵也被图柏这一手拿来就用的甜言蜜语哄红了脸,用腾出来的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将图柏刚刚为何有气无力的样子给忘了干净,满心都是图大爷不要钱的情话。
  果然,见色起意放谁身上都好使。
  杜大人是一天都不想在帝都在待下去,屁股长钉子似的往图柏屋里晃,“初娘等来年才会处决,你要待在这里过个年吗?我知道你风流多情,想给初娘收尸,本大人答应你,等行了刑时我们再上帝都成吗?”
  客房里,图柏坐在桌前雕胡萝卜花,他手指灵活,刀子玩的溜,没多大会儿,面前的盘子里已经装满橙灵灵水汪汪的花朵,打算临行前送给千梵,让他每天吃一朵凉拌胡萝卜花,天天要挂念着他才行。
  “你说话啊。”
  图柏眼皮懒洋洋一抬,“等。”
  这一等就是两日,大理寺开始提审以张定城为首的贪官污吏时,天牢里再次传来了消息,秦初新在牢中服毒自尽了。
  听到这个消息,杜云被吓的三魂丢了六魄,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他兢兢战战转过头,看见图柏平静冷淡的神情,心里一刹那掀起狂风大浪,恨不得立刻站起来把这只兔子剥皮啃肉吃了。
  客栈门口,图柏对传讯的人矜持点了点头表示谢意,拎着杜云的后颈,将他拎回了房间。
  一到屋里,杜云就冲到凳子上,居高临下的瞪着图柏,咬牙切齿将自己声音控制在喉咙间,指着他的鼻子,愤恨道,“是你干的?你干的?你知不知道秦初新是皇帝下令处死的犯人,连皇上你都不看在眼里了,你是要造反啊!”
  图柏翘起小手指掏了掏耳朵,轻描淡写说,“甭说的那么严重,我没做什么,天牢不是洛安衙门的小地牢,守卫森严,我知道。”
  杜云气的脸颊鼓起,都快被气胖了,“你要是真的什么都没做,那我们现在就走,回洛安,你哪里都不准去!”
  他不是妖,也没那么大的本事,他就是寻常老百姓,兢兢业业的守着自己的一官半职打算遵纪守法混吃等死过一辈子,他不想当什么大好人大侠客,情趣来了就劫富济贫,任由本性去惩恶扬善。
  如果谁都按照自己想法来,那要王法做什么,要朝廷做什么!
  杜云是打死自己都不相信秦初新服毒自尽和图柏没一丁点关系,纵然那女子买凶|杀人情有可原,但绝对不能成为枉顾大荆国法条律的原因。
  图柏环胸冷眼听着他一通说教,直到杜云喘着气找水滋润自己快冒烟的喉咙,他按住杜云的肩膀,将他转向自己,逼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图柏的瞳仁很黑,每当他专注看着人时,漆黑的双眸总让人感觉沉稳坚实,他低声说,“杜云,王法不会错,但人会,王法没有情,可人有七情六欲,你的王法可以世世代代流传,可人却只有这一辈子,过去了,就再也没了。”
  垂着薄薄的眼皮给杜云整了整领口,“我不劫天牢,你放心,她已经死了不是吗,皇帝马上就会知道了,一个死了的人还能有什么用呢。”
  他看着杜云,伸手一摸,不知从哪里摸到了一块黑色的布,随即将其蒙到了脸上,只露出一双削薄锋利的眼睛,“在客栈等着我,若千梵来,替我拦下他。”
  说完,在杜云怔忪的目光中消失在了房间。
  杜云伸手去拽,只摸到了虚空的风,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想,“看看,你的佛都留不住你,你说你,一只兔子这么正义凌然做甚么,难不成肉会好吃吗。”
  寒风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脸上,图柏施起轻功在深夜里穿梭,他确实没打算做什么打劫天牢的事,只是要去给秦初新‘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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