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樊淡淡道:“为了结婴。你心境不足, 妄自冲击金丹后期不得,只能向歪门邪道求巧。”
清珏:“五百年前, 大阵一封,剑阁与外隔绝。空凭你一张嘴,又有何人相信?”
沐樊看过去, 眼神里的锋芒跃动如火,却让人见之生寒:“你封闭大阵, 是为了把剑阁作为你结婴的道场, ”他又看向虚空中的前方:“就在这里, 被你以障法生折的就有六十同门。清珏, 你不怕他们来索命吗?”
山间的日光被空中的剑阵遮挡, 主殿上竟是又森冷了几分。
那站在最前的弟子望着脚下黑漆漆的石缝,忽的打了个寒颤——
主峰之首,风水兴盛,灵气四溢,明明一墙之隔灵植遍地, 这里却偏偏寸草不生。藏经阁内,又有数百盏魂灯系着红绳,却依然飘忽不定,不得安宁。
那弟子猛地抬头,对清珏怒目而视。
论剑台上,越来越多的御虚弟子醒悟过来,汇聚成一片怒气磅礴的喧嚣。
正此时,最上首一声剑鸣如龙吟,宗主已是佩剑出鞘,一字一顿:“清珏!你生魂活祭,残害同门,罪不容恕!我御虚宗定不容你逍遥法外!”
清珏却是并不理会,反而猖狂一笑:“沐樊,你有什么证据?”
沐樊开口:“你只敢附神念于玉简之中,不敢踏入这里一步,就是证据。”
“呵,”清珏讥讽道:“没有证据,这护山大阵,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一众弟子还未反应过来,宗主与执法长老却皆是心中一紧。
清珏敢于在此时发难,必然是有万全把握,将当年的罪证销毁的一干二净。即便他犯下滔天罪过,丧尽天良,沐师弟无法在护山大阵前自证,就只有被押送思过崖这一条路。
可谓恶毒至极。
半空中,那玉简上的灵气逐渐稀薄,已是清珏准备抽身的迹象。
眼见这护山大阵就要陷入僵局,宗主断声厉喝:“孽障,有本事出来!躲在玉简里畏手畏脚算什么本事!”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因神识抽出而玉简坠地的声响。
清珏一着得手,见沐樊被阵法制住,便毫不恋战,倏忽消失。大殿之上,那护山大阵似有所觉,剑光如白练向玉简截去,却终无所获。
见清珏逃匿,论剑台上更是义愤填膺额。宗主三番两次开口都不能让年轻气盛的弟子门熄声,一片嘈杂中,无人注意到剑阵中密布的阴云。
“罪不容恕!”
“敢逃?我御虚宗同他不死不休!”
“活祭同门生魂,叛逃五百年,还欲嫁祸于沐长老,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若不是沐长老今日在此,他还妄想颠倒是非!”
“只是,”一位弟子言罢,却又有一人迟疑问道:“活祭之事,沐长老为何此时才……”
“自然是因为……”
话音未落,剑云翻滚中蓦地一声霹雳,电光打在主殿上首,将一张张脸庞映的惨白。半空中,原本沉沉的阴云被电光所惊,倏忽竟是有雨滴落下,霎时间妖风乱雨将人声淹没。
“出什么事了?!”
“是护山剑阵——”有人惶惶道:“你看殿上,是、是要押沐长老去思过崖!”
又是一道电光,就连主殿上新补的红漆都在这雷霆之威下黯然失色,却是让众人看清了论剑台前的情形——
护山大阵化作的捆仙索深深勒入沐长老的衣袍之中,方才那从天而降的电光此时正缠绕着锁链,如同冷血无情的执法者,将他往一处推去。
“沐长老!”瞬时间,无数弟子焦急出声。
一旁的执法长老也是神色陡沉,他与宗主对视了一眼,不管不顾就要撸起袖子去催动鉴天镜,却是被宗主喝止:“等等,不是现在。”
沐樊方才放下心来,向宗主点了点头。
宗主深吸一口气,对着那剑阵一声低喝:“放手!”
群情激愤的弟子们终于放下心来,满怀希冀的看向宗主,等着他为沐长老开脱。
护山剑阵因为宗主的呵斥而微微一顿,电光却是不减,只与他静默对峙,显然连一宗之主都不放在眼里——
剑阁大阵,历经万年锤炼,聚集天地灵气,唯无可撼动,方能公允无私。
“我亲自押他上思过崖。”宗主平静道。
一时间,众人哗然,无数抗议声又将妖风乱雨压过,望向此处的目光满是愤怒与不解。然而那锁链上的电光却是闻言稍缓,几息权衡之后,将沐樊交予宗主处置。
宗主点了点头,继而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沐长老!”,“宗主!”
论剑台上,不甘之声翁然大作,甚至有不少筑基弟子御剑就要跟上,直到执法长老一声怒斥。
“安静!”
“沐长老是被冤枉的,我们去接他回来——”
“你们这般成何体统!”执法长老怒道:“法不容情,但宗门迟早会还沐长老一个公道。”
“可是——”
“昨日药业分部遇袭,今天就连主峰都被外人闯入。现在各自回峰戒严,玉简是谁带进来的,今晚前必须彻查清楚!”
“可——”
“没有可是!再滞留纠缠者,重罚!”
戒尺凝聚了怒气,刷的一声打在石板上。霎时间无人敢言。各峰首席听令,默默的将论剑台上的弟子驱散。执法长老心中亦是一团乱麻,面色阴沉如水。
没想,却仍有人胆敢在此时开口:“可是,思过崖天寒雪冷,就是普通修者也难抗违。沐长老旧伤未愈,被封了灵力,弟子担忧。”
执法长老身形一顿。
齐刷刷的目光向他看来。
他望了一眼那开口的弟子,刚要训斥,最终却化作一声长叹:“未筑基者,切莫轻上思过崖。”言罢转身离去。
“什么意思?”有弟子低声问询。
“就是默许筑基弟子去找沐长老的意思,宗门不会责罚。”立时便有人解释,眼中终于露少许暖意,却一瞬而收:“这护山剑阵,当真可恶!还有宗主他——”
在他身旁,雁回峰大师姐亦是眉头紧皱,闻言却摇头打断:“宗主此举,也是为了沐长老好。有宗主照应,也能放心些。”
“可是,那剑阵就不能……”
“不能。”大师姐叹道:“情理法,法为道先,是宗派立身之本。如果护山剑阵徇私,和那些乌烟瘴气的世家小族有什么区别?沐长老也是早料到如此,自愿被大阵羁押。如果他不愿意,早在刚才击鼓的时候就不会来到这里。”
那弟子一惊:“沐长老他,早就知道?!”
大师姐点了点头,声音稍缓:“放心,打从玉简换新开始,宗门就准备了万全的应对之法。你且先去清点峰内弟子,莫再让贼人趁虚而入。”
雁回峰首席在弟子间向来地位高重,这一句话犹如定心丸让众人终于安定了下来。另外几峰同她打了招呼,纷纷带弟子撤出。在她身旁,偶又有人问道:“那、那清珏活祭之事——”
她回过头去:“你可知沐长老为何现在才告知于众?”
“五百年前,天水剑阁万年基业毁于一旦,这修真界内,你又知有多少宗门、散修对御虚宗虎视眈眈?当年又哪里有现在这般弟子如云,区区御虚宗危如累卵,能得以保全,全赖沐长老一人,依仗的也是他天水四子的威名。”
那人瞳孔一缩,已是明白其中关窍:“所以天水剑阁的名誉不能轻毁。”
大师姐点了点头,轻叹:“五百年前,若活祭之事外传,借着讨伐余孽的名号,那些外宗、散修,一人一口也能把剑阁的传承瓜分完了。沐长老不易啊,宗门亏欠他良多,这件事宗主他们也必然会给一个交代。知晓了便回去罢。”
一炷香之后,众人终于从论剑台上散去。
大师姐将雁回峰众人安置完毕,只剩下她与席雪两人,她终是忍不住怒火中烧,摘下了用来安抚众人的面具——
“欺人太甚!明日我就提了这映妆剑下山,去杀他个落花流水!真是颠倒黑白,岂有此理!等我捉了那清珏,定要把他绑在那面鼓上,千刀万剐,剥了他做鼓皮给沐长老,还有给那些亡魂解恨!”
席雪神色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心疼沐沐啊啊啊!”大师姐气不过,又是一剑劈在石砖上:“这五百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藏经阁里,他可是和魂灯朝夕相对。年年都有弟子问询,沐家的魂灯为什么都系了红绳,他,唉……”
俄而她又是一顿:“小雪,你入门不久,修为浅薄,这几日万万记着不要出门。我现在去剑峰一趟,你这有多余的电热毯吗?”
席雪立时从柜子里拿了一套给她。
“诶好,我先拿去。今晚你要是怕冷就跟我挤挤!”
话音未落,已是没了影子。
在她身后,席雪则迅速关上门扇。
她的神识缓缓外探,蔓延至整个雁回峰,继而是一旁的首南峰、明镜峰……先前在藏经阁中,她因被洛桑子夺舍而修为倒退,然而神识却依然直逼金丹巅峰。
清珏那带着玉简潜入的手下,能一直隐匿到现在,定然是针对御虚宗的修士做了伪装,然而妖修的探灵之法,却又与御虚宗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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