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潇不是没有见过比这更大的现代船只,可是那是钢铁铸造,眼前这个高二十多米,长五十多米的庞然大物可是完全用木头建造的!
跟停泊在码头上的其他船只不一样,这艘楼船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它没有风帆,并不是依靠风力驱使。陈潇猜测这艘船应该跟那个神奇的灶台一样,是使用灵石作为动力航行。这也就难怪,为何船票会那么贵,并且只让修行者使用。
楼船使用的是专门的停泊码头,跟其他海船分开。陈潇远远看到码头上有人维持秩序,正有一百多人的队伍排成一队登船。那些人看起来都是年纪不大的少年人,陈潇看不出来吴新志在不在其中。
陈潇的视线在人群当中扫过,他试图找到一个认识的人。找了片刻,最后几个少年都上了船,他眼睛看得都要发酸了,也没有看到一个想要看到的人影。
陈潇合了一会儿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突然在码头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穿着深色长袍的人。他孤身一人站在那里,远远地望着楼船。等陈潇想要把对方看得更仔细一点的时候,那个人忽然之间就不见了。
那是席云霆,陈潇不会看错的。只要想到他寂寥地送别原本要一起返程的队伍,孤零零的一个人被扔下,陈潇内心就隐隐地感到一痛。
“东主,你在看什么?”杜荣不解的问。
陈潇扭头,若无其事的说:“没什么,咱们走吧。”
前生当反噬情况稍缓,他能拖着身体从病床上起来的时候。师父曾经对他说,作为风水师能力越强,越应该要有怜悯之心。陈潇想,他现在是不是就是呢?
接下来的三天,杜荣每天都会出去,陈潇为了不招惹麻烦,就整天待在房间里不出去。杜荣又私底下找了几个仙师,这些人的出价从四灵珠到二灵珠不等。
陈潇皱着眉说:“最好能压到一灵珠以下。如果实在不行,就同意那个二灵珠给办的。”因为杜荣也不知道那边城市是个什么情况,所以要尽可能多的预留出资金备用。
敢私底下应承这事的,都多少跟知世堂有些关系。他们不过是想要赚点外快,并不想把知世堂得罪狠了。所以,收了灵珠之后还要给知世堂打点,二灵珠已经是极限了。
杜荣深却吸一口气,坚定的说:“在下会尽力。”
陈潇在都城裁缝店定制的衣服马上就要做好了。杜荣现在也精打细算起来,他请示了陈潇,打算一个人回去一趟,把衣服和留存在客店的行李都带过来。陈潇点头同意。蚊子再小也是肉,现在能省一点是一点。
一天半之后,杜荣回来了。他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圆脸的少年。
陈潇张口结舌的看着那板着脸硬是装大人的少年,问杜荣:“这是怎么回事?”
杜荣神情放松,嘴角眉梢都带着一丝喜意:“童道友是筑基期修行者。他答应帮忙办理一张临时名牒,只要东主帮忙出二十灵币购买船票。”
陈潇眼睛瞪得溜圆,佩服的看着杜荣。荣叔,你可以的,太能干了!
第41章 致贫机关术
事后,陈潇私下里问杜荣,怎么跟这个童姓少年遇到的。就那次陈潇在船上所见,明明这位少年都迷路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杜荣脸上露出一个难以形容的表情,他说:“再遇这位童仙师的时候,正是我从裁缝店取了衣物出来的时候。他也不知在都城当中转了多久,看见我就犹如溺水之人见了浮木,直问我码头在何处。在下也是惊奇,这都几日过去,怎地还在都城逗留。于是在下又给他指了一番路线,结果他站着没动。见他如此,正好顺路,在下就请他一起同行。哪知他欣然答应不说,听闻在下要来外港,竟然一路跟着。”
陈潇理解,一个有着严重路痴的人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活体导航仪,肯定死不放手。陈潇就问:“荣叔是如何说服童仙师为小侄办理一张临时名牒?并且只要二十灵币。”
杜荣嘴角露出一个微笑,随后又很快收起,他说:“上了船,因着座位挨着,就试探着一问。童仙师得知东主你需要一张临时名牒,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在下问他,需要多少酬劳。他就只要了二十灵币。童仙师坦荡,说如果不是买船票差着这些,他本是不要的。”杜荣这也算是做好事得了好报,结了个善缘不说,还把目前最为难的问题给解决了。自然心情愉快,喜上眉梢。
陈潇也觉得很幸运,正瞌睡就碰上了送枕头的人。恰好童姓少年是一个筑基期的修行者,符合最低的办理标准。
这几天因为一起为办理名牒的事情操心忙碌,陈潇问的一些关于修仙者的问题,杜荣但凡知道的,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杜荣说,学堂学员离开时,一般是低阶修士,修为在道修的境界当中为最低的,被称为聚气期。高阶修士就是杜荣现在的境界,被称为炼体期。往往很多修士不能正式踏入修仙,就是被卡在这个境界,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晋升。
炼体期后,被称为筑基期。这个境界开始,就可以被称呼为仙师,具有带人开具临时弟子名牒的资格了。
杜荣倒目前为止,接触最多的仙师就是筑基期。筑基期的修行者会离开师门进行历练,和修士一样通过知世堂接一些悬赏做。
其实外出独自历练的筑基期修仙者,跟炼体期的修士差不了太多。大部分肯跟修士组队一块历练的,不是散修,就是师门不强,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跟财富。童仙师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代表。他师承一位散修,学得偏偏还是机关术。
“机关术怎么了?”陈潇问。
杜荣说:“修行者们除了修习功法之外,有些人还会另外研习一项,作为主要发展的方向,用来辅助修炼。有比如炼器、炼丹、符纹、符阵、符玉等,这些人也被称为炼器师、炼丹师、符纹师、符阵师、符玉师。除了这些主流之外,另有一些冷僻的小众技能师,像是机关师、傀儡师、驯兽师等等。”
这些东西是陈潇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不由听得入了神。
杜荣继续说:“童仙师学习机关术,将来就是机关师了。机关术学起来不仅很难,而且材料往往跟炼器材料冲突。昂贵,还很不好搜集,是一个前期投入非常大的辅助技艺。不幸的是,机关师前期所做机关,攻击有限。在历练时,是很不受待见的一种修行者。”杜荣叹了一声,“机关师本就已经很难有进益,除非有亲朋从旁协助,否则只能独来独往。前期备受冷落的待遇,造就了大器晚成,后期攻击极强的机关师脾气难以捉摸,很不好相处。”
陈潇明白杜荣的意思了:“童仙师连凑够一张船票的五十灵币都没有,想来一定是把钱财都花在了搜集材料上。”杜荣点头附和:“只能是如此。这是一难解怪象,在修仙界人人都乐意跟机关大师来往,可是在他们微末之时,却并不愿意跟机关学徒一起历练。”要不然一个筑基期的修行者,不至于连张船票钱都凑不出来。
陈潇很感慨,他还以为修士之上的修仙者们一定是个个风光,手有余财,吃用不愁。看来不管是哪一个阶层,都有因为各种原因而致贫的存在。
第二天,板着一张脸的童仙师,带着陈潇和杜荣,再一次来到了外港知世堂的驻地。上午人仍旧很少。童仙师利落的站到一个柜台前边,把自己的名牒一拍,对柜台后边的员工说:“给我一个临时名牒。”
柜台后只是一个修士,面对修仙者不管是年轻还是年长,面嫩还是面老,都是一个态度。那就是端着笑容,绝不得罪。那位员工笑容可掬的用双手拿起名牒,动作一丝不苟的输入真元探看。看过之后,他的笑容更加的真实了一些。他把名牒还给童仙师,询问道:“童诺诺仙师,您有资格为一人办理临时弟子名牒,请问是哪一位?”
童诺诺仙师显然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员工会把他的名字给念出来,他僵了一下,不太自在瞥了一下身后的陈潇。见陈潇没有任何反应,这才对员工说:“就是那个年纪小的。”他转了转头,语气有点生硬,“陈潇,把你的名牒递上来。”
陈潇这才上前一步,把自己的名牒交给柜台后的员工。员工用同样的方法查看了名牒,又抬头仔细的看了看陈潇。陈潇平静的任由他看,员工没能看出什么不对,就坐下拿出了一个小巧的装置,看起来就跟前世的刷卡器一样,一个扁平的盒子。
员工把陈潇的名牒放在上边,片刻之后拿了下来。他站起身,把名牒递给陈潇,对他说:“此名牒临时弟子的身份三个月有效,请在期限内使用。”
把名牒拿到自己的手中,陈潇内心才算是踏实了。杜荣上前一步,对俩人说:“请把名牒交给在下,好去购买船票。”
童诺诺说:“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陈潇就说:“荣叔,那就一块去买票吧。”
三个人离开办理名牒的柜台,往旁边走了几步。杜荣对柜台后的人说要三张船票。柜台后是一位女修,态度更好。她轻声细语的请杜荣出示名牒,杜荣、陈潇把名牒给她。轮到童诺诺的时候,他竟然眼神朝下,一副不知道怎么跟女性打交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