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顾很欣慰陈潇完全继承了他的衣钵,放心的把自己的身后事交给这个唯一的徒弟办理。却没想到陈潇不能接受他就要死亡的现实,开始想方设法的改变他的寿数。
如果换成别人,这只能是徒劳无功的努力。可是陈潇是一个风水师,竟然还真被他找到了一种非同寻常的办法。
那个时候他内心充满即将要失去师父悲痛,满心满脑都是无论如何要改变师父的命数的念头。这让他失去理智,丢弃道德,疯狂大胆。可以说,那会儿迟来的青春叛逆期,让他中二的觉得,如果没有了师父这个唯一的亲人,人生再也没有意义,埋葬了一切也无所谓。
于是,他从方顾老家祖坟附近,另外一个风水好的地方,截断了人家的气脉,挖出了气穴当中疖珠。然后,把它埋进了方顾老家的祖坟当中,增强了福禄寿的运数。这一下效果明显,方顾的身体立刻就有了起色。
要不是陈潇很快就受到了反噬,方顾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到方顾知道了他干得事情,他做的事情已经显现出了结果。
那里原本是一块福地,曾经出过不少人才和官员。如果不是陈潇截断了村庄的气运,这个村子还能再矗立几百年。
被夺了气脉的村子风水立刻变差。很短时间,这里的土地就变得贫瘠,不如之前肥沃。水也变得又浑浊,又苦咸,直接不能喝了。住在这里的村民生活品质直线下降,生存环境也变得苦恶了许多。导致很多人不想继续居住在这里,却又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方顾立刻做了补救,为徒弟收拾善后。他协调多方,把村民整体搬迁安置到其他的地方生活。这边风水虽然比不上之前那块好,却也足以安居。
陈潇不顾一切的疯狂冲动,让方顾又气又急。可是看着危在旦夕的陈潇,他更多的还是懊恼和心疼。为了挽救即将被反噬而亡的弟子,他放出了话要接风水单子。他岁数大了,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手。这一发话,上门的人立刻排成了队。
方顾就带着陈潇挑选着能缓和反噬的风水去做,当然主力是陈潇,方顾只在一边看。因为有他这个大师在坐镇,事主倒也没有意见。如此过了几年,陈潇也打出了自己的名声,成为了真正的风水大师。再不用借着师父的名头,也能接到很多风水单子。
陈潇是在那件事后才明白,自己有多么地不知道天高地厚。他不计后果的教训是惨重的,让他深深引以为戒。
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有多么的自大。他不应该在自己能力不足以对抗反噬的时候,就去截断气脉。历史上也不是没有直接斩断龙脉的名人,人家怎么没事?因为对方是风水大师,而他那个时候不过是个刚出道的毛头小子,皮太脆。
他从来也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因为他的师父,他最重要的亲人还活着。虽然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要让自己的师父白发人送黑发人,陈潇还是挺难过的。于是,他就拼命的赚钱,给师父创造最好的养老环境。除此之外,他还收了几个徒弟,把自己的遗产成立基金交给他们,代替自己照顾师父。
闭眼的时候,他还觉得挺安心的,因为他把后事安排的妥妥帖帖。保证他的师父能够舒舒服服的活到一百二十岁寿终正寝。
结果这会儿,捧着师父相当于半身的罗盘,他才知道他让自己的师父有多么的伤心难过。
陈潇哭了,哭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第32章 灵珠的价值
陈潇两世加起来,都没有这样痛哭过。
陈潇可以想象的出来。他死以后,师父是花费了多大的精力,为他想出了这么一个九死一生的机会。那一定很不容易。陈潇自己也是一个风水师,都已经亲身转换时空附身到一个少年身上活过来了,却还是参不透其中的奥秘。
想到他自以为安排好了一切,结果死了之后还让师父操了这么大的一份心。陈潇就又羞愧,又觉得无法抑制的感动。尽管已经两世永隔,可是只要想起有这样一个人一心为他着想,陈潇内心就满是踏实。那是一种被至亲之人的深情厚谊深深挂怀的幸福。让人内心汹涌澎湃的涌上一股力量,支撑着他充满希望的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下去。
他不能辜负师父的付出,一定要活出一个样子!
陈潇扬起头,把手搁在脸上。脸颊滚烫,他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很肿,毫无形象可言。可是大哭过后,情绪随着泪水宣泄了出去。让他觉得脑袋很轻,心胸都为之舒畅。他不由自主长长舒了一口气。
经历了一场情绪崩溃,陈潇现在是瘫坐在椅子上。正当他撑着胳膊想要站起来,去洗把脸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人,看到他这样,惊讶地出声:“小憨,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说完,来者快步的走了过来。略显粗糙,温暖的手掌握住他的胳膊,一下把他撑了起来。
陈潇抬眼一看,竟然是黄婶。他惊讶的看着对方,用沙哑的声音问:“黄婶,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黄婶皱着眉看他:“你黄叔说你从治安队回来了,我过来看看,问问你情况。倒是你,这是怎么?”她认识的陈潇是个性格坚强又独立的人,没见过他这么脆弱的样子。黄婶非常担心。
陈潇想起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要说没事对方肯定是不信。红肿的眼睛眨了下,他说:“我没事,就是一时想起了亲人。”
黄婶一下想起了陈潇曾经跟他说过的家里情况,顿时就是一叹。她不再缠着这个问题追问,只当是陈潇因为刚发生的事情,觉得孤苦伶仃,所以才伤心难过,思念家人。
黄婶家人都挺好,见他身边没有亲人,就经常过来走动,把他当成一个子侄辈的看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陈潇也投桃报李,经常送点礼物点心什么的。
昨天晚上出事,黄家是第一个出来了,一大家子几乎倾巢出动。陈潇嘴上感谢对方,心里也记下了人情。
两家常来常往,黄婶不见外的帮陈潇把擦脸的帕子投水沾湿,然后又绞干递给他。陈潇道了谢,拿过来擦擦脸,然后叠了叠,盖在眼皮上。
黄婶坐在旁边,问了问陈潇在治安队的事。因为街坊们也牵涉其中,所以陈潇没有隐瞒,把他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黄婶。
黄婶咬牙切齿地说:“这些泼皮无赖,就该被拉去抽筋扒皮,不干人事的混账,定要狠狠惩罚才是!”她气得喘气,“治安队怎么说?”
陈潇眼神一冷地说:“毕竟郡城很久没有出过这样恶性的案件了。治安官长说,禀告过城主府之后,应该会处以死刑。”
黄婶嘶地一声吸气。虽然觉得他们罪该万死,可是当真这些人被判处死刑,却又心中惴惴。
陈潇见黄婶似乎被惊吓道,就放下变温热的帕巾,对她开口说:“这次的事情,让街坊邻居们也跟着受了惊动。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想要准备一些谢礼送过去。”
黄婶不以为地说:“这些都是理该的,不用花费那些。”
陈潇摇了下头,说:“应当的。既然受了帮助,这就是情分,不去道谢就是我的不懂事了。”
黄婶没再跟他争执,俩人商量了一家送一份四样点心合装的礼盒。黄婶子觉得,这就是一份很得当不失体面的谢礼了。陈潇虽然在这里生活了有一年多,对这些俗礼有些还是不太清楚,就听从对方的意见,去糕点铺子打包了一堆礼盒,挨家上门道谢。
他们这样的街道住户,彼此之间虽然来往不如黄婶一家,收了陈潇的谢礼,也纷纷对他进行了一番宽慰。
打点好了邻里之间的这些事,庞和牧给他找的武师也找到了。庞和牧邀请陈潇去他的家里,陈潇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到了庞宅。
庞和牧没有把陈潇领到那些人的跟前,而是先和陈潇坐在书房。把这些人的资料先给陈潇介绍了一番。
是的,庞和牧不是只找了一个,而是一下找了一群。庞和牧把名册递给陈潇,让他从中选几个。
陈潇一头黑线,看着手上的册子,忍不住说:“东家,没有必要这么多人。”庞和牧用不赞同的眼神看他:“很有必要。这次来的只是三个蟊贼,不懂得什么武艺。说句不好听的,要是修炼过的学堂修士,寻常的一个武师不一定能顶的上事,还是一拥而上为好。”
上学堂的都是具有灵根天赋的。这里的人会在孩子五六岁的时候,送去最近的学堂进行测试。如果测试出来有天分,就进去先开蒙,然后等到再大些,就教一些通用的基础功法。
地方上的学堂,肯定是不如仙门和世家,有那种可以直接测出灵根强弱的法器。所以,练上个两年基础功法,就以这些人的成绩来断定。修炼进步快,就会被大户人家或者直接是修仙世家看上。而那些差一些的,再学个几年,到成年之前就必须离开学堂。
这样的人,就被称为修士。如果之后没有奇遇,他们这一生就都只会徘徊在修仙的境界之外。
哪里都有良莠不齐的人,等出来各自寻找出路,他们当中也有走上歧途,作奸犯科的。庞和牧说的就是这类,比起寻常人更加的有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