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没有皮肤包裹的骷髅头。
见到秦深后,骷髅头就张开嘴巴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听声音就知道,这是白媚儿。
秦深说:“下巴要掉下来了。”
“咔哒——”骷髅头上的下颌骨真的掉了下来,没办法,少了肌肉、皮肤等组织的保护,骨头之间的衔接就靠着那么一点点的凹槽、凸起,动作不能够夸张,夸张要掉。
只剩下一颗头的白媚儿呆住。
第143章 做脸皮
看着掉下来的下巴, 秦深说:“502要不要了解一下。”
白媚儿怔了怔,黑洞洞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没有了下巴, 声音含含糊糊, “不要不要不要……你男人把我的身体弄没了,我要让他赔。”
还没等秦深接受信息反应过来, 作为受害人的白媚儿就怂了,虚虚地说:“不用赔也可以的, 我就是、我就是过来说说理……呜呜,我没理,一开始就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对小公子流口水的, 我以后改吃素, 再也不吃肉呢!”
越说越委屈,白媚儿哭得不能自己,眼看着枯骨快要散架了, 看得秦深有些心软,想给她用透明胶多缠几圈。
突然,白媚儿的哭声戛然而止, 所有的呜咽憋在了嗓子眼儿里,因为害怕, 整颗头骨在发抖,毕竟不是原装货,是她一缕神魂匆忙逃跑时找到的头骨, 年代还有些远,头骨接缝间受到过风雨侵蚀,哆嗦的时候,隐隐有散架的架势。
头骨多结实啊,哆嗦到散架,可见白媚儿是多么的恐惧了。
秦深没有回头,感受着身边气息的变化就知道章俟海来了,头也不回地说:“我的章先生你太厉害了,导人向善是为大功德,以你为荣哦。”
章俟海幽深地眼睛扫过吧台上的头骨,头骨狠狠哆嗦,悄咪咪躲到了朋友的怀里,紧紧贴着不出来了。
章俟海说:“点点醒了,要你呢。”
“怎么没抱过来?”秦深疑惑地看他。
章俟海说:“不肯。”
秦深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得意洋洋地说:“这孩子,臭毛病真多。我进去看看,一起?”
章俟海点点头。
等章俟海和秦深走了,白媚儿才松了一口气,不再哆嗦了,不过没有从秋·德尔的怀里面出来,小声催促着,“我们快去房间,办完事儿就离开,这边太可怕了,以后再也不想来了。”
秋·德尔思考了一下这种可能性,很遗憾地说:“我的宝贝,这好像不是很可能啊。我做不出一直维持美貌的脸,脸皮有保质期的。”
“……”白媚儿哭唧唧,“日子怎么那么难过哟。”
秋·德尔怜爱地顺着白媚儿头骨上的头发,“我早就说了,你随我出国,找伟大的黑魔法师,他会给你制造出完美的骨架,蒙上人造的皮囊照样是个美人。”
“把我的下巴捡起来。”白媚儿跳到了秋·德尔的肩膀上,才不要当小宠物被摸头,立场坚定地拒绝了朋友的建议,“坚决不行,我可是华夏本土的妖怪,生死都是这儿的人,不会离开故土的。走走走,我还等着你给我做脸,我的直播间个把月没开了,肯定被后面那个小贱人超了,我要尽快杀回去抢回人气第一的宝座。”
秋·德尔耸肩,说服不了白媚儿他也不强求,“我会尽快的,我的签证早就到期了,要是被国安一处发现我还在华夏境内逗留……”
“嘘!”白媚儿黑洞洞的眼睛里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光,似在说秋·德尔的脑子全都长在三条腿上了吧,脑壳里就是豆腐渣,非法滞留在境内这种事儿是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说出来的吗,举报电话打一下很方便的好吧。
秋·德尔乖乖闭嘴,抱着头骨、拿着下巴随着王乐彬去房间,抓紧时间把脸皮给做了。
秦深和章俟海已经回到了房间里,丢丢守在婴儿床前哄着嘤嘤哭泣的胖点点,但这回最最喜欢的小哥哥出马,也未能哄住闹情绪的大点点。丢丢伸手去摸,大点点还侧身躲掉,除了爸爸,谁都不要。
秦深俯身把撅着屁股、埋头哭的点点抱入怀中,轻声地哄着,“我的宝贝怎么了,平时笑呵呵的,今天怎么掉起了金豆豆。”
大点点窝在爸爸的怀里面,眼睛里包满了泪水,不是放纵情绪的大哭,是默默流着眼泪,像是心里面藏着很多悲苦和离殇。莫名其妙的,秦深的眼前浮现出高大的玉兰花树,在朝起暮落中静静地长叶、静静地开花,吸收着日月精华、天地灵气,满树的白到耀眼的花中有一朵最大最胖的吸收日月光华最厉害,看着那么的生机勃勃。
“唔……”大点点小手抓着爸爸的衣领,不高兴爸爸抱着自己的时候走神,怎么不哄哄自己呢。
秦深被大点点的举动唤回了意识,抱着小儿子轻轻地晃动,“不哭了,我们穿衣服,然后吃奶奶。”
待在爸爸的怀里面,点点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再嘤嘤哭泣,就是眼睛和脸上还有眼泪水,看着好可怜。接过章俟海递来的热毛巾,秦深给胖宝宝擦脸,无意识的,他脱口而出,“宝贝,爸爸不会离开你们的。”
这句话有着神奇的安慰作用,大点点彻底不哭了,眼泪水很快收了回去,又变成了乐呵呵的小胖子。
因为白天的时候点点很难过的哭,秦深一天就抱着这么大坨肉肉走来走去,下午客流高峰期也是如此,孩子特别黏着他,松开了就不安地握着小胖手,局促不安地左右摆头找人,秦深看着心疼。
等晚上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了,秦深甩着两条酸麻的胳臂,小声地抱怨,“应该给孩子控制饮食,他太重了,肉墩墩的分量特别压手。”
章俟海坐到床边,伸出手给秦深按着酸软的胳臂,“我看了,点点的体重在正常水平数值内,刚刚好,不用刻意的瘦,等他再长大点儿,身高上来了,肉就看着少了。”
“嗯。”秦深享受地靠在了床头,惫懒地说:“今天梦貘给了我一个梦球,球里面是我爸爸的梦,应该能够知道我另外一位父亲是谁。”
章俟海手上的动作顿住,“你想知道吗?”
秦深愣愣地看着头顶上的玉兰花吊灯,慢慢地说:“二十多年了,他在我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那就算了,不需要知道。”
章俟海垂下了眼睛,柔柔的光线中身上笼罩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似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把心提得更高,秦深看不懂,化不开的执着和落寞究竟是为什么。
“老章……”
章俟海拍拍秦深的手,说:“睡吧,时间不早了。”
秦深看章俟海站起来绕过床尾走到另一边上床躺了下来,躺下后面向自己,闭着眼睛气息逐渐平稳。
秦深看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应该睡觉了,睡之前给睡在他们中间的大点点拉了拉盖在小肚子上的被子,捏了捏孩子圆润的鼻头,“你啊,真是会折腾人,儿女都是来讨债的,我上辈子欠了你啥,让你这么折腾我!”
回答他的是大点点甜甜的笑声,不知道梦里面究竟梦到了什么,突然笑得甜甜的,摊开来的小手在空中抓了好几下。
秦深笑着摇摇头,转身去关灯,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叭叭”,秦深猛地转过去盯着大点点看,孩子依然是刚才睡着的摸样,小嘴巴嚅动着……肯定是自己听错了,六个多月的孩子哪里会说话。
关了灯,平躺着睡下了。
黑暗中,早已睡着的章俟海张开了眼睛,没有焦距的视线在秦深的方向停留了一会儿,缓缓地闭上眼睛。
凌晨时分,悠长悠长的螺号声在秦深的梦中响起,他睁开了眼睛,迟疑了片刻之后翻身起床,从沙发上拿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提着拖鞋打开门,侧身出去后将门轻轻合上。扭动着脖子,秦深在原地蹦跶了两下,觉得够清醒了才穿着鞋出门,来到了客栈的“上一层”。三途河边的望乡津渡那儿,竖起的木柱上的红灯笼在风中孤独地摇曳,不知何时被点燃,散发着红色的光晕,为远来的渡船指引着方向。
小院内,彼岸花丛里只有零星的灯火,靖人已经沉睡。但并不是客栈内所有的住客在这个时间安分地待在自己的房间,秦深看到金发碧眼、大长腿的秋·德尔鬼鬼祟祟地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着什么。
“大晚上不睡觉,你在做什么?”秦深在靠近后问。
秋·德尔差点儿吓得立扑,做贼似地抬手捂住身前的东西,反应过来后讪讪地松开,“老板这个点儿还没有睡觉啊。”
“你不是也是嘛。”走近后,秦深已经看到秋·德尔在干什么了,挑眉,“三界交汇处的泥巴很好玩吗,值得你大晚上地出来挖土。”
秋·德尔哑然,“那个……这个……穷,对,穷到吃土,这是宵夜。”
秦深:“……”骗鬼哦。
秦深深深地看了秋·德尔一眼,在秋·德尔紧张瑟缩中慢慢勾唇笑了起来,“那你慢慢吃,三界交汇处的土味道应该比外面的好,吃土第一天就不收你钱了。”
迈开步子,往望乡津渡那边去。
秦深的身后,秋·德尔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既然过了明路了就不需要偷偷摸摸挖土,大方地挖够了之后,提着桶往房间去,走的时候对在脚边滚的脑袋说,“你怎么没有提醒我?害我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