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瞎立flag,真来了你就成灰了。陵光神君在人间部门担任领导,有机缘还是很好见到的,我们今天可是见到了孟彰神君,太帅了,我可是他的忠实迷弟,以前没有见过真龙,总觉得迷的虚无缥缈,现在总算踏实了。”
六娘端了茶水送上来,听到几位客人的交谈,看了那位自称迷弟的客人,虬髯大汉,手臂比她的腰还粗,双手抱拳放在胸前,被络腮胡子覆盖住的方正大脸上全是满足和幸福,嗯,再糙的汉子也是有少女心的。
回到吧台上,六娘跟着客人的思路想着四方大神。
四方神君里面,青龙孟彰神君隐居于市,找了个山神、生了个儿子,有职业、有家庭,过得最像一个人。要不是她身在客栈,当真不会将小镇上一个普通的坐堂大夫当成青龙神君。
朱雀陵光神君最挂心凡尘俗世,在国家部门任职,居于红尘又超然物外。
玄武执明神君回老家含饴弄孙,世间已无他的音信数千年。
至于白虎监兵神君,六娘不是很清楚,问站在吧台外的姐姐大娘,“姐,执明神君好像很久没有在人间出现过了啊,我记得以前还有他参合到人间帝王纷争的事儿呢。”
“都说执明神君好打抱不平,惩恶扬善,古时候世间关于他的传说流传最多。”
“喵呜。”被丢丢抱进来的大白猫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了吧台,挺着胸膛叫了一声,一脸的洋洋得意。
“执明我知道他怎么了。”
和大娘咬耳朵的六娘抬头,看到地仙洪烨,他抬手在猫头上揉了几把,顺滑的猫毛顿时乱糟糟,“白虎神君现在爱好卖萌,喵。”
大白猫恼羞成怒地抬了爪子,藏在厚爪垫里头的锐利脚爪弹了出来,闪着恐怖的寒光。猫儿出爪如电,六娘等人只觉得眼前一道残影,修长有力的手背上出现一道裂口,一滴带着金光的血珠从伤口中渗了出来。
在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因为那道伤口出现在孟彰神君的手背上。
孟彰神君面不改色,莹润白光倏然而过,提着猫儿后颈的手手背上已无伤口。
孟彰神君垂着眼,神情淡淡地看着白猫,“伤他不可以,跟你说过很多遍,你的记性呢。”
“喵……呸呸呸,长虫子快把劳资放开,本神君的头是他能够摸的吗!”大白猫口吐人言,浑厚磁性的男声,气急败坏的,悬空的四肢来回摆动,但就是挣脱不掉孟彰的手。
洪烨笑摸监兵神君的猫头,“神君五恼,你当了五百多年的猫,不是已经适应了嘛!”
“奶奶个……”监兵被孟彰捏了一把脖子,勒得难受,果断改口,“不说粗话,知道啦知道啦。习惯个屁啊,劳资受够了,孟彰你怎么还没有想出办法帮我解开封印。”
“客栈重开,应该很快就能够找到想办法。”
监兵四条爪爪耷拉了下来,“哦。”他已经是一条废虎了。
孟彰神君送了章俟海回来,对秦深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秦深守在他的身边,看着男人精致却消瘦的脸庞,心沉沉的,明明人就躺在床上,就在自己跟前,却觉得隔着一层朦胧的纱,飘渺不定、即将消散。
孟大夫的话在耳边回响,“治得了病,治不了命,他的寿元将尽,我就算是将他脑中的肿瘤拿了出来,也只是减轻他的痛苦,却挽救不了他的生命。”
拿出肿瘤有一定风险,孟彰神君没有打包票说一定可以,是否拿出来要看本人的意愿。
秦深守着男人寸步不离,爸妈来过又出去了,丢丢依偎在他身边陪了一会儿,他摸摸丢丢光滑细腻的小脸蛋儿,“宝贝今天跟着爷爷奶奶睡吧,你看,章伯伯生病了,爸爸要照顾他呢。”
“他生病很严重吗?”
“嗯,很严重。”
“会死吗?”
秦深迷茫,“也许吧。”
丢丢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他挺好的,还会给我讲故事,还会陪写作业,爸爸你有办法让他不死吗?”
秦深在儿子的头顶亲了一下,“爸爸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呢。”
“我在书上看到过,上面说,如果一点儿都不努力就放弃,那就不要有期盼;既然抱着希望,那就朝着目标去努力,试过了才不会后悔。”丢丢靠在爸爸的身上,仰头看着他,“爸爸,我们试试吧,找各种办法治病,也许章伯伯就不会生病,不会死呢。”
“嗯,爸爸会努力的。”
看着丢丢出去,秦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男人,暖黄的灯光让他看着不那么苍白无力。
章俟海眉头动了一下,悠悠醒转,但他没有睁开眼,落在脸上的视线专注而炙热,他无福享受……
“我知道你醒过来了,镇子上的大夫有把握将你脑袋里的肿瘤拿出来,有一定风险,你愿意做吗?”秦深忍着没有动手将男人的眼皮撑开、强迫他看着自己,他抬头看着鹅黄色的窗帘,机械地说着:“他们都对我说,治得了病,救不了命,你的寿元就那么多,到时间就是要死的。呵,我不信,我想试试看,我想留着你,我连黄泉路都见到过,我还经营着三界交汇处唯一一家客栈。”
“我想,我能够做到的。”
“章俟海,你一起配合我好吗?”
“留下好吗?”
等了很久,没有任何回应。
秦深有些心灰意冷,“剃头挑子一头热”,还有啥比你在这边拼命努力、那边在拼命退缩惨的,好不容易动心结局真是惨烈。
秦深站了起来,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长叹了一声,罢了罢了,该做的努力他还是会试试的。
转身准备走,身后猛地袭来了一个力量,秦深格挡转身挥臂一气呵成,硬实的拳头抵在男人的太阳穴上……
章俟海怅然,“要是我身体好,可以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秦深讪讪地松开拳头,手掌在男人的太阳穴上揉了揉,“那啥,没有弄疼你吧。你不要从我身后袭击啊,我本能反应,没有抬腿把你一脚踢飞已经很不错了。”
“……”章俟海按着额角,一脸无奈,“我不是想要袭击你,我只是想把你掀翻到床上,然后压在你身上,表现Man一点,想走走霸道总裁的人设。”
从认识开始,秦深作为酒店的地陪,在外行走的时候还兼任一些保镖的责任,担任的都是保护者的角色。等他知道自己有病之后,行动间更是带上了小心翼翼和呵护,这不是章俟海想要的,能喜欢的人都无法保护,那还有什么资格去谈拥有。
秦深不知道章先生心里面的弯弯绕绕,“好歹我也野外生活经验丰富,让你从背后袭击就倒,下斗了遇到粽子怎么办……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还不行嘛。”
章俟海感觉更头疼了。
秦深乖乖闭嘴,眼睛一转,摆手示意章俟海靠边点儿,章俟海不知道他要搞什么事儿,就索性配合着挪了位置。秦深笑了一下,侧身躺到了床上,然后拍拍旁边,让他也躺下,就当刚才那一拳没有挥出去。
章俟海真是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秦深是太配合,还是自己太不给力,这么一来,真的是所有气氛都没有了。
秦深以眼神催促章俟海快点儿,章俟海从容的躺了过去,两米多的大床秦深却突然觉得好挤。
手脚不知道怎么摆放,眼睛不知道是看着正前方还是侧头看着旁边,他笔直笔直地躺着,僵硬到不能自己。
旁边的人突然动了一下,秦深吓了一跳,他的耳朵灵敏地捕捉着一切细碎的声音,他选择没有动。
随后是一阵动静,章俟海翻身到了他的正对面,手掌撑在他的耳边,双腿分开放在他的两侧,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了对方的气息下,你的呼吸进入了我的身体……
章俟海看着他,“秦深。”
秦深小声地应了,“嗯。”
章俟海没有下文,就是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秦深疑惑,“干嘛不说话。”
“我配合你,我们试试吧。”
秦深眼睛亮了,“真的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章俟海眼中蓄满了温柔,他抬手轻抚秦深的侧脸,“要是我死了,你就忘记我。”
秦深抓住章俟海的手,坚定地说:“不会的,我们一起想办法,不会死的。”
“好,我们一起想。”
秦深累了,今天被丧心病狂的雷劫一路追杀,心里面还要挂念着章俟海,简直是心力交瘁,躺在柔软的床上,得到章俟海的回应,心里面一直悬着的大石头落下,人轻松下来就犯困,哈欠打了两个就进入了梦乡。
章俟海撑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黝黑的瞳仁深不见底,所有的情绪都被收敛到心底最深处,表面只余平静。矮身在秦深的额角落下一个轻轻的吻,低声轻语,“我一直记得你,你却从现在才认识我。”
放在床头的手机亮了,有电话来。
章俟海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拿过手机推开移门去了阳台。移门被推上,阳台不大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大哥。”章俟海接了电话。
“你今天晕倒了。”
“嗯。”他身边有大哥派来的保镖跟随,今天发生的事情,大哥肯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