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这个冬天,好像格外漫长。
吃完了午饭,看着丢丢去睡觉了,客栈内又没有什么客人过来,秦深和章俟海也跟着睡了个午觉,不过躺下没有多久,章俟海的手机响了,是Leo打过来的。
“已经死了?”章俟海接通了电话,听到对面Leo汇报的内容不可思议地问了一遍。
“朱煨今日凌晨被发现死在自家的卧室里,是被人割开脖子上的大动脉而死。”Leo简单地将死亡原因和时间说了一遍。
朱煨被章俟海踩断腿之后并没有被家人送去医院,他的父母被他拖累,背负了很多债务,为了将他弄到修车店工作又是求人又是送礼,家里面现在穷得揭不开锅,根本拿不出钱让朱煨去治腿,只能够找了一个赤脚医生给他接了骨、做包扎,希望儿子年轻、身体好,能够自己扛过去。
老实巴交又溺爱儿子的朱家父母不敢去找弄残儿子的人,只能够忍着儿子的打骂、默默垂泪。
初三这天早上,朱母照常很早起床做了早饭之后打了井水开始洗床单,她承接了一家旅店的被套、床单清洗工作,每天都要洗,浸在凉凉的冷水里,十根手指变得扭曲变形、皮肤溃烂。
她没有听见儿子的谩骂,还欣慰地想赤脚医生的药起了作用,儿子肯定舒服了许多睡了过去。
今天天阴,天亮的就比平时晚,等朱母就着一点如豆的油灯光将被套洗完之后时间已经悄然来到了七点半,辛劳的女人一下子慌了手脚,赶忙去厨房里端了早饭送到儿子的床边,却发现床上的儿子脖子上开了一个大洞,双眼圆瞪、眼珠子暴突出来,狰狞可怖的面孔。
血染红了被子,滴滴答答地往下掉,粘稠了一地。
杀人的与朱煨应当有血海深仇,还一并将朱煨的命根子给割掉了扔在地上。
“警察已经在现场拉了警戒线,调取了监控,杀人的找到了。”
“谁?”
“林高凤。”
章俟海和Leo对话的时候,睡眼惺忪的秦深醒了,他晃了晃昏沉沉的脑子撑着自己往上坐了坐,半靠在床头,他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屏幕亮起,有电话来了,设置成静音的手机没有响。
他打了个哈欠拿过手机接通,“喂,妈妈你在客栈干嘛给我打电话啊,有啥事儿敲敲门不就行了。”
“我和你爸爸在镇子上。”
“啊,什么时候走的啊?我都不知道。”
“你睡觉呢,能知道什么。”秦静的声音很急,不和秦深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回归了正题说道:“你小姑杀人了,现在正在派出所关着。”
“啥?”秦深猛地坐了起来,“杀人?!杀了谁?”
“朱煨那个王八蛋,被你小姑割开脖子,割了命根子,死在了家里面。”
“卧槽,报应来的这么快!”他还没有动手呢。
“我就和你说一声,你奶奶还有大伯过会儿来木器店。”秦静的语气带上了一些嘲讽。
秦深皱眉,“他们来干什么?”
“老宅子那边不方便,到我这儿好坐坐,让他们随时了解高凤的情况。”
“哦。”秦深点点头,原来如此。
木器店内,秦静往外面看了一眼,他们已经来了,“妈不和你说了,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我和你爸今晚说不定不回来,就先和你说一声。”
“嗯嗯,知道了妈妈。”
秦深挂了电话,神情还有一些恍惚,那个人渣LTP朱煨死了,还是被小姑林高凤弄死的,这事儿怎么感觉怎么奇怪?
“林高凤杀了朱煨,她的继子,砍伤了她的丈夫,她丈夫正在医院里抢救,十多刀,不知道能不能抢救过来。”已经和Leo通话结束的章俟海对秦深说。
秦深眨了眨眼睛,“……一个比一个劲爆。你怎么知道的?”
“Leo说的。”
章俟海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急促地敲门声,林晓宁等不及了,边敲门边说:“哥,我有大新闻,我开门了啊。”
门被推开,迎上秦深和章俟海目光的林晓宁压力还觉得有点儿大,特别是章俟海,昨天他不动声色地踩断了朱煨的两条腿,让林晓宁又畏惧又敬佩,被他的眼睛盯着,有一种高中时代被教导主任看着的感觉,让人一下子束手束脚了起来。
“小姑杀了人,我知道了。”
“啊,你知道了啊。”林晓宁挠挠头,“那姑父也死掉了,你知道了吗?”
秦深看向章俟海,刚刚还说是在抢救呢,转瞬间,一条命就这么没有了。
林晓宁蹭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站着跟自己犯了错一样,坐着舒服一些,“我从小蔡口里面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经过,我和你们说。”
“小蔡?”林晓宁在红叶镇的朋友秦深基本上都认识,这个姓头一次听说。
“小蔡是派出所的警察,我们偶然间认识的,不说这个,哥,你知道吗,小姑一个弱女子竟然一个晚上杀了三个人,这就跟开挂一样。”
林晓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大致过程慢慢讲了出来。
秦深他们离开宴席之后,初二那天的忌辰没有因为突发事件而打断,不过人走的走、散的散,颇有些虎头蛇尾之感,晚上做法事,小姑林高凤突然和丈夫吵了起来,吵得很凶的,跟过来的继子还在旁边说了几句风凉话。
小姑林高凤气急就推了继子一把,继子就开始揭短,大声地说她嫁给新丈夫就是为了攀龙附凤、后半生有个衣食无忧的依靠,享受到了自然就要有所付出,这就是公平交易。
新的小姑夫在宝塔镇的镇政府工作,是个科长,大小都是个官,兄弟是办厂的,他投了股份,钱也不少,对于想要一个稳定、优渥生活的小姑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认识没有多久两个人就住在了一起,后来顺其自然的结婚。
小姑夫自视自己有钱有权,小姑风韵犹存却到底是半老徐娘,要不是自己肯要,谁会娶。因为此,对小姑就呼来喝去,不假辞色,初二那天当着林家亲戚的面也不给半分面子,父子两个人一起羞辱小姑。
听到这儿,秦深纳闷了,“小姑竟然忍得住?”小姑最要面子。
“当时忍住了,现在看来,是没有。”林晓宁摸摸自己脖子,“听说朱煨脖子整个被割开了,血管全都割断,小蔡说那样的伤口血会像爆裂的水管一样,喷溅出来,当场发现也救不活。”
“小姑杀新姑父和那个继子是因为他们羞辱了她。杀朱煨是为什么,他们没有什么交际吧。”
“为了泄愤。”章俟海说,杀人完全不需要造成一个几乎隔断脖子的伤口,“杀她的丈夫和继子肯定也不是单单的因为羞辱,她的手段很残忍,更像是一种报复,只有这种行为才能够平复掉她心中的愤怒。”
林晓宁楞了一下,“这倒是。”
被杀的继子是在旅馆内发现的,死状和朱煨的很像,不是说致命的伤口,前者是被捅了二十多刀死的,说很像是因为也被割掉了命根子。
新姑父同样是在旅馆,十多刀,应该是林高凤第一个动手的人,因为伤口凌乱、深浅不一,还没有刺中要害,属于流血过多而死。
“女人报复起来真可怕。”林晓宁喃喃地说:“有什么事情是法律解决不了,必须自己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报复的?”
“叮咚。”
章俟海的手机响了,是Leo将调查的结果发给了他,点开邮件,看到了林高凤杀人的真正原因。
朱煨一行人的行径真是令人发指。
秦深接过章俟海的手机,正准备看看前因后果的时候,自己的手机又响了,是六娘打过来的,“有客人来了,要住店,你快来。”
“等等,我马上来。”秦深把章俟海的手机拿在手上,自己从床上跳下来,“有客人来了,我先去为他们办理入住手续,忙完了再看。”
“一起去。”
房间的主人都出去了,林晓宁没有理由继续留下,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站了起来,“肚子有些饿了,我去厨房看看,让宝成哥给我下点儿馄饨吃。”
“……这离午饭没有多少时间啊!”
“也有两个小时了,我可不像吃完了就躺床上睡觉,我送了爸妈去镇子上刚回来。”
“哦哦,你也去了啊。”秦深点点头,“那让宝成哥小馄饨的时候多下两碗,我们也要吃,你章大哥那碗不要葱、不要香菜。”
林晓宁的声音已经从门外传了来,“我知道了哥。”
秦深出门的时候推开丢丢的房门往里面看了一眼,孩子侧身在床上睡着,小脸蛋睡得红扑扑、一脸酣眠,他的旁边一只白色的小奶猫强势地霸占了剩下的大床,床下再次被踢下床的小麒麟没心没肺地呼呼睡,睡梦中四条腿不时弹动一下。
秦深悄悄地合上门,“走吧,我们出去。”
孩子曾经被人在黑暗中窥探过,秦深对于孩子的安全就更加上了心,绝对不容许有单独一人出去的情况,而且抓了白虎神君耳提面命了很久,让他对丢丢的安全更加上心。
第88章 这个男人有点儿猛
自三途河冰封, 渡船无法停靠望乡津渡,客栈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鬼魂的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