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颜丹青道:“已经不疼了。”
说罢,又道:“顾琰,你会骑马的话教我一下呗!马我是见过不少,却还没骑过,你觉得,骑马和御剑哪个比较好?”
想了片刻,顾琰道:“各有各的长处。”
颜丹青笑着道:“要我把初弦剑的封印解开吗?我觉得还是御剑比较快,省时省力。”
听他问要不要解开封印,顾琰显然有些吃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道:“已经解封了,在竹林小径的时候就解开了。”
颜丹青想了想,了然道:“我的血当时溅上去了吗?你怎么不告诉我?害我白白浪费那么多体力。”
是的。他的血是可以解初弦封印的,当然如果是湘云封剑了,顾琰的血也是可以解开封印的。他们两个的佩剑本是一对知交好友互相为对方锻造的,剑身中融入了他们各自的血液,但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两人反目成仇,大打出手,最终落得个两派俱伤。
这些是他们在明镜台藏书阁里罚抄时找到的关于两把剑的记录,短短几行字,却也写尽了那对知交的一生。
当初看到这段话的时候颜丹青还不愿相信,如果他和顾琰最后也变成那两个人的样子反目成仇的话该怎么办?
然而事实上,他们并没有反目成仇,因为前世的他们并没有成为朋友,更别提是知交好友了。
颜丹青笑着,忽然道:“你要听故事吗?我刚才想起了一个。”
他想起的这个故事很普通,但颜丹青却觉得,如果讲给顾琰听之后,这个故事一定就会变得不普通了。
第39章 无树(六)
次日,颜丹青就又生龙活虎的了。
昨日讲完那个故事,他就别了顾琰催他回自己房里去,接着就又睡了。一觉醒来,腿上的血痂已是完全褪去,整个人神清气爽耳目清明。
此时天还尚早,隐隐的还有凄冷的月光,却是五声晨钟鸣响,已是辰时,明镜台的早课再有一刻钟就开始了。
颜丹青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换了身衣服后悄悄出了门,一路往亦非台去。他这是要去上早课,顺便活动一下酸痛的筋骨。
他是不识路的,但这次他很幸运,正好遇见了一位熟人——月老庙遇见的慕容府女弟子。只见她穿着明镜台的校服,边走边咬着粉色丝绳束发。听见一声轻笑后停了手上的动作,闻声看向颜丹青,却是没什么反应,回过头继续束发往亦非台走去。
“喂!”颜丹青喊了一声跟了上去,问她道:“你是要去亦非台上早课?一起去吧!”
那名女弟子束好了发,待他来到近处才看清他的脸,吃惊道:“是你!”说着,一边走一边打量着他,问道:“你是哪家的弟子?我怎么没见过你这样的衣服?”
颜丹青笑着道:“哪家也不是。”
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那女弟子道:“我叫慕容菱悦,你呢?叫什么名字?”
颜丹青笑笑不语,道:“快迟到了,你不走快点吗?”
慕容菱悦顿住脚步,看他道:“我不识路。”
“……”颜丹青道:“我也不识路。”
好吧!他算是跟错人了,两个人都不识路,还上什么早课?上午的课能不迟到就好了。
他们两个互相干瞪眼,各自坚持着往亦非台该怎么走,一边走一边寻人问路,却是除了他们两个外连个巡逻的弟子都没看到。慕容菱悦道:“你上去屋顶看看,镜台外的那棵大榕树在什么方位,我们朝着那个方向走。”
听她这么说,颜丹青摸了摸耳后笑着道:“我怎么没想到,等着,我这就上去看看。”说罢,脚尖轻点跃上了附近最近最高的一处房檐,一看却是傻了眼,这么多榕树,到底哪棵是镜台外的那棵?
颜丹青回过头想要问她一问,却又傻了眼,慕容菱悦不见了,顾琰正站在下面抬着头看他,目光如月色粼粼,却不如月色清冷。顿了顿,问道:“刚刚那个女弟子呢?”
顾琰淡声道:“走了。”
颜丹青道:“她不是不认路吗?”
顾琰道:“菱悦三岁就记忆过人,怎么会不识路。”
“……”被骗了?他堂堂拂松鬼仙,一界之王竟被一个小姑娘给骗了?颜丹青从房上跃下,莫名有些生气,却不知气从何来,对顾琰道:“亦非台在哪边,我要去上早课。”
本来是找不到路就打算回去的,但现在他一定要去了,不管顾琰回不回答,只管推簇着他前面带路,却是一步也推不动。
颜丹青急道:“顾琰,你动一下啊!我还得赶去上早课呢!”
闻言,顾琰向前走了一步,又停下问道:“你的腿好了吗?”
颜丹青道:“好了,一点事没有,你快带着我去吧!一会儿下课了就找不到人了。”
两人一前一后,一推一就的往亦非台而去。
此时天色微明,带着晨露雾气,秋风清爽,亦非台外,阵阵叫喊助威声从大殿内传来。
颜丹青心下一惊,喜道:“今天是初七?”竟然有擂台?
明镜亦非台每逢初七都会在亦非台内设置三个圆形擂台,赢得擂台赛获得第一名的人能得十个积分,前十名以此类推递减。半年内攒够三十分便可在半年一次的考核中享有特权。颜丹青还记得当初他和鱼浅、墨简三人每个月里最期待的日子就是初七了,因为只有这一天是不用诵经读书的。
顾琰在前面走着,被他一问,停了下来,看他道:“还是回去吧!”
颜丹青哪肯放过这个放松筋骨的好机会,道:“来都来了,回去了岂不可惜?”说罢,轻轻掐了一下顾琰的后腰,勾起唇角又笑着道:“放心吧!我就看看,不去打。”
顾琰显然是不信的,但颜丹青说完那句话就大步往亦非台走去,无奈,便跟了上去。
一进大殿,颜丹青就止不住的想放声大笑。一是被殿内气氛感染;二是被中间擂台上的人逗笑。因为大殿中央的擂台上站着一个他很熟悉的人——鱼浅。而那擂台下面也只围着两个弟子,一个是鱼浅,一个是念起。
鱼末低着头捂着脸,嫌弃的看着一把年纪还和小辈们争第一的鱼浅说着什么,边上念起微笑着也说着什么。
颜丹青笑着走了过去,看了眼擂台上得意的昂头朝他挑眉的鱼浅,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鱼末不答,念起轻咳一声,小声附耳道:“燃公子,泽兰神君是今天的计分官。”
“……”
计分官按说应该是明镜台的本家弟子来做的,但想也知道是鱼浅因为无聊自己要求的了。陆十瑞这些天来一直忙得不可开交,他的师兄弟们恐怕也比他清闲不到哪去,有人肯分担他们的工作,自然都是乐意的了。
如此想着,颜丹青又问道:“君安呢?怎么没见他?”
提起君安,鱼末和念起看了看他,低着头忍笑不止。好一会儿,念起方才止了笑回道:“他在房间里,都躲着不出来好几天了,不过有大鸡腿陪着他,也不会无聊。”
“哦……这样啊!”颜丹青会意的点了点头,心道:他们俩肯定是怕别人笑话才躲着不敢出门的。想着想着,忍不住也低头笑了,他竟想去看看慕容君安的头发比着尧天的哪个有趣。
再说擂台上的鱼浅见他们三个有说有笑的无视他,脸色一沉,纵身从擂台上跳下回计分官该待的地方去了。
这边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名弟子上了擂台,指着台下的颜丹青大声道:“挑战。”
闻声,鱼浅拿着纸笔又走了回来,头也不抬问道:“名字。”
那弟子拱手道:“弟子陆怀序,挑战萧燃。”
颜丹青这边仍是和念起他们谈笑,忘了自己还有个身份是萧燃了。
鱼浅听罢愣了片刻,问道:“萧燃是谁?”说罢,却又想了起来,笑着问颜丹青道:“弟子萧燃,你可应战?”
被念起一推,颜丹青才想起来他还有这个名字,忙回道:“弟子不应。”
此话一出,台上的弟子脸上隐隐有嗤笑,看他道:“不应?怕是你没那个本事不敢应战吧!”
鱼浅笑了,看那弟子道:“你再换个人挑战吧!这个人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想当初他们在明镜台的时候,自颜丹青知道了每逢初七会有擂台赛之后,他就成了每月固定的第一名。而第二名也固定是顾千珸的,他和墨简为了争第三名可没少拌嘴,但最后总是败给白术,在第四第五名间换来换去。
听自己义父如此评价颜丹青,鱼末不禁有些疑惑,更多的却是不服,上前道:“弟子鱼末,挑战萧燃。”
“……”颜丹青看了眼右边擂台上指导着台上弟子的顾琰,笑了笑,回道:“我答应了别人,决不应战。”
念起劝鱼末道:“燃公子大病初痊,不易应战,以后还有机会,你也不急这一时。”说罢,鱼末握了握拳,终究是又松开了,点头同意。
然而鱼末是被劝了回去,台上那名弟子却仍在坚持。
那边,顾琰结束了指导朝颜丹青这边走来,他这一走,那边擂台下的人“哗”的也跟着他走了,围在台下等着这边开战。正好,此时左边的擂台赛也结束了,慕容菱悦不屑的看了一眼被她打得捂着心口站不起来的弟子冷哼一声,把剑立于台上后也来了他们这边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