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醉狂沉着脸，“来人。”
外面的裁罚军应声而入，“大祭司！”
“把他拖去黑水潭锁上。”
“是！”
等到那些人离开，林颜玉立即扯住秦醉狂追问：“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济梅良在季族到底是什么身份，他跟你之间，又有什么渊源？”
太多疑惑萦绕心头，林颜玉想起往昔种种，根本无法将线索串联起来。前几天两人一直都腻歪着也没多问，这会子既然想起，都要个解释吧。
第94章 剪烛西窗
“不急, 我慢慢给你解释。”秦醉狂带起林颜玉掠出会客堂，飞回了山峰屋舍之上。
‘哐当——’
门窗开启又紧紧闭合，秦醉狂在周围设下隔绝禁制，抱着林颜玉滚到床榻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这才开始解释来龙去脉。
“那皮肉应该是一种邪物，由季族从人体、兽物上采取原料, 炼制而成。说来你别害怕，根据我的传承记忆，季族很早就有这些手段, 包括之前咱们在南域遇上的白色晶石、雪净砂也是一样。只是没想到，济梅良会舍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让自己的血肉与那块皮肉相联结。”
想到济梅良那鲜血淋漓，支离破碎的皮肤, 林颜玉脊背阵阵发寒，“他是想要彻底的改头换面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他又是何苦，安安稳稳待着不好么？”
秦醉狂淡淡开口：“他是季族尊主与外族女人的私生子，一直得不到季族的承认，所以只能做季族的一条狗, 姓‘济’而不能姓‘季’。”
“他潜伏在中州将我寻到，凭了这份功劳才在季族有了一些话语权。但你先前也看到了，对于季啸真这样的季族核心人物来说，他一个私生子, 还是没有任何尊严。”
“他使用千般手段，不过是想借助我大祭司的身份，来迫使季族尊主来承认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让自己真正成为季族的一份子。换了另外一个人是大祭司，他照样会去纠缠。”
原来是这样……还以为有什么特殊的羁绊是自己不知道的，结果只是济梅良想要利用秦醉狂。
林颜玉总算是放下心来，又问道：“那先前南域的那些事情，光凭济梅良一个人就能做出来么？那个云丹部落，又为什么会听他的话？”
“光凭他一个人还没有那个能力，云丹部落是天从部落的分支，多年前被驱逐而出，前往南域落脚。如今看来，其中怕是早有季族的指示，至于季族的目的……”
秦醉狂顿了顿，深邃瞳眸泛起波光，“阿颜，你知道洞虚境与斩道升仙之间，还有一个境界吗？
“还有一个境界，怎么会？原来的书上完全没有写到啊……”林颜玉吃惊，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又立即改口，“我的意思是，没有在任何古籍上读到过，也没有听说过。”
好在秦醉狂似乎并没有注意他言语中的不寻常，点点头，“的确没有任何消息，千万年弹指一瞬，足以让外面的修真者遗忘上古之事，古族封闭自保，才有很多隐秘流传下来。”
“其实洞虚境与斩道升仙之间，有一境界，可称为半步斩道。到了那时候，突破与否就已经不是由修真者丹田内灵力多少来决定了，必须对天地自然拥有一定感悟，触碰到规则之力的临界边缘，才能成功斩道踏入升仙。”
林颜玉感受到他抚摸自己脊背的手掌有轻微的颤抖，连同他的声音也是，“这个世界的灵力稀薄，修炼到洞虚境是没有问题，但是天地间少了一样东西，所以不可能再有人达到斩道升仙了。”
秦醉狂的眸光变作黯淡，语气落寞的重复了一遍，“永远不可能……”
这一刹那，林颜玉只觉得脑海嗡鸣阵阵，看着面前人眼底的幽幽眸光，甚至觉得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恐慌在心中蔓延，那句“这个世界少了什么”始终不敢问出口。
其实自己知道答案不是么，这个世界……说到底只是小说世界……
它的内部，阴阳、五行、生死、时空，有一套自行运转的规则之力，是原著作者一手架构，纵然林颜玉穿越进来让剧情崩坏，但规则之力仍然自行运转。
就算妄图突破这层规则，达到规则之外——那个斩道升仙者能去的世界，是不可能的，因为根本不存在。
所以，不会再有人成功斩道踏入升仙了。
就算有那个神墓存在，也不能够给予任何帮助。
这些话，林颜玉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他把所有的想法抛诸脑后，望向了面前的男人——他现在身处这个世界，满心所系也是这个世界里的人，管它如何，就永远待在这里好了。
幽幽眸光极快消散，又转为往日的蜜意柔情，秦醉狂抬起手，摩挲着林颜玉发白的唇，笑道：“别怕，我会永远陪着你的，转轮境的寿数已是极久，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厮守，再一起修炼到洞虚境……”
但是不能修炼到斩道升仙，那再久的寿数，也终会有尽头。
会死吗？
心潮泛起苦涩，林颜玉回握住秦醉狂的手，“我会一直跟你在一起，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就算是真有一天，走到了寿数的尽头，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死了也值得。
秦醉狂定定的看着他，手上用力，将人揽到自己胸前，沉醉的吻了吻他的头发，“你总会让我，情难自禁……真想为你付出所有……相信我……我们会永恒长生的……”
灼热的气息喷吐在额间，情人的呢喃像是一根软软的羽毛，在心头划了一圈又一圈，撩起阵阵直透灵魂的颤栗。
林颜玉以为他又要做什么，赶紧出声哀求：“别……”
头顶传来秦醉狂的笑声，腰间软肉被掐了一把，“我有那么可怕吗？”
当然有。
林颜玉暗暗咬牙，想到两人情事上的疯狂，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怎么就那么配合他呢？还有那些招数，他一个刚开荤的小子，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秦醉狂也不逗他了，继续说回正题，“你不是问我季族的目的吗？就跟斩道升仙有关了。”
“季族领地的陵墓中，有一位沉睡多年的老祖，集合季族多年来的累积，在沉睡前已是半步斩道。而他，就等着季族人寻得可以感悟规则之力的东西，再清醒过来。”
“感悟规则之力的东西……紫云？”林颜玉茅塞顿开，这样一来，很多线索都能串联了，“云丹部落前往南域，就是受了季族的命令暗中寻找紫云，来帮助他们的老祖斩道升仙？”
秦醉狂应了一声：“没错，紫云是天古甘木，历经的岁月足够长久，可比天地，有缘之人确实可以从他身上感悟到些许规则之力。但这并不是他们唯一的目的，那些白色晶石控制的人……同样是他们的计划之一。”
林颜玉不解：“要这么多人来当打手么，季族是想与中州和西漠的修真者开战？”
秦醉狂摇了摇头，“不止如此，他们想要的是外界所有修真者身上的灵力。”
“所有修真者身上的灵力！”林颜玉心念电转，一下子就想到了关窍所在，“季族是要把那些人身上的灵力都给吸干，来进献给他们的老祖？？？”
秦醉狂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如何解释，“怎么说呢，他们是想要创造出一个灵力强盛的空间，远超这个世界的灵力浓度，这样一来就不会有规则之力的束缚。而且你忘了我刚才说的么，到了半步斩道，灵力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林颜玉有点懂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下，灵力稀薄具有上限，所以只能承载修真者达到半步斩道，而无法达到斩道升仙。如果想要突破，就必须创造出一个能够消除上限作用的空间，而那些计划之中的修真者，就是这个空间的基石。
季族，真的是好大的野心。
恍神之间，似乎有什么想法一闪而逝，但林颜玉思绪一岔，又忘记了，没多想，接着往下问道：“季族的筹谋，其他几族都不知道吗，不然怎么会作壁上观这么久？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秦醉狂玩了会儿林颜玉的头发，才回答：“其他几族的确不知道，至于我？没有我施行秘法，季族的老祖根本无法清醒。况且我这个大祭司虽然姓秦，却是古族共同的大祭司，祖祖辈辈血脉驳杂，我的身体里也流淌着其他八族的血。”
“还有，我吞服过神墓的上古丹药，那是季族一直苦求的，他们之前找我，也是要我给予一些精血，所以我才会知道……”
“别给他们！”林颜玉惊愕坐起，连忙打断秦醉狂的话，把手覆在他胸口，担忧的说：“不要……给他们。”
从前的猜想竟然是真的，自己没有吞服上古丹药，无念宫或者说是背后的季族就不会再找自己的麻烦，林家与贤于宗都得到保全，而这麻烦却是转移到了秦醉狂身上。
想想自己不过是在丹楼的皮肉上面滴了血，就被济梅良利用。虽然秦醉狂现在很强大，但要是真给出去了，指不定会有什么后果。
秦醉狂低着头，抓起林颜玉的手，修长指尖轻轻缓缓的挠着玩，垂下的睫羽细密如蝶翅，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嗯，你说不给就不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