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讯号,少年想,青苗哥哥原谅我了,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他开始大着胆子跟何勋搭讪。
这天领完食物,他就坐在一边默默吃着,吃完也不走,而是等到何勋忙完收工时跟了上去。何勋撇了他一样:“干嘛?小孩。”
少年把一颗不知打哪来的蛋似的捧在手心里,那枚蛋绝对不是普通的饲料鸡蛋,而是一枚变异鹅花皮蛋,他讨好道:“哥哥,这个送你。”
何勋瞪着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于是果断拒绝了这颗珍贵的鹅蛋:“你讨好我也没用,玉米还是不能偷。”
少年急了:“我不偷你的玉米。”
“那你送蛋给我干嘛,我又不缺这吃的。”
少年低下头,默不作声地盯着自己的脚,心想果然讨未婚妻欢心只有一个蛋是远远不够的,可眼下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何勋高兴点。他跟踪了几天,看得出何勋很忙碌,过得并不容易,这才想把美味的鹅蛋让给他,可人家好像不怎么喜欢他的见面礼。
何青苗是父亲战友的儿子,也是父母给他定的未婚妻,来坎约星前父母曾经交代过要好好跟青苗哥哥相处,长大了就履行婚约。他曾听父亲不止一次教育他,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最重要的使命是让自己的妻子儿女过得衣食无忧幸福美满,但显然目前的少年没有这种能力,这也是他迟迟不敢暴露自己“身份”的原因。
少年低声问;“那你想要什么?”
何勋愣了愣,以为这小孩真的想为那天的事情赎罪,不由得欣慰了些,但他其实已经不生气了,也没把他的话当真,嗤笑道:“我想要的你可给不起,洗洗睡吧你。”
少年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给不起?”
何勋指了指天空:“诺,你摘颗星星给我,我要的不多,一颗就行。”
这话听起来就是玩笑,但少年很认真道:”好,一定给你。”
何勋噗嗤笑出来,摆摆手,决定不理这个奇怪的小孩,加快脚步想赶紧回宿舍休息。
小孩亦步亦趋跟着:“何勋哥哥,你不信啊?我现在给不起,以后肯定给得起的。”
何勋实在不想继续跟他进行这种幼稚的对白。
“何勋哥哥,”见他不理自己,小孩又问,“你为什么叫何勋啊哥哥。”
尽管很确定他就是自己未来的婚约对象,他依旧不知道为什么会改了名字。
何勋白了一眼:“地球为什么叫地球,太阳为什么叫太阳?你为什么又叫陆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听到他念自己的名字时,少年十分不解,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认定他叫陆qi,他明明在户籍中心登记的是陆嚣。
是的,这个小鬼就是日后史书上赫赫有名的荣誉战将——陆嚣。
但现在,他屁都不是。
深藏功与名的陆嚣同志暂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因此没纠正何勋的错误,只是哦了一声,闭上了嘴巴,一路像个小战士一样,把何勋护送回宿舍。城镇内很安全,但他就是要执意这么做。
陆嚣往宿舍里瞄了一眼,里面依然简单,但经过何勋的收拾,竟然有了其他家具,虽然都是用废旧的木板搭成的,但显然把日子过得用心,并没因为暂时的窘境就让自己的生活一团糟,相反还努力小资着——当然,在大多数人眼中,何勋这叫饭都吃不饱还穷讲究,德性!
陆嚣住的是政府给他们这些小孩安置的福利房,一般几十个孩子一个宿舍,既不透风也不漏雨,但私密性终究差了些,因此他对何勋的独立房子是羡慕又好奇,想进去看看。
何勋当着他的面甩上了破破烂烂的门,没有丝毫邀请他做客的意思。关上门后,直奔种植槽,只见处于猛长期的二十五棵植株,有三株出现了衰化。
作者有话要说: 陆嚣:星星算什么?以后要送你生命的奇迹——陆家祖传染色体
第8章 糖果
何勋立即拎起早已准备好的药水,根据衰化的不同程度,分别喷洒了两个档位的药水。过了一会,两株韭菜出现好转,而另一株则出现恶化,很快顶端也跟着衰败起来。
这种药水六个小时内只能使用一次,一天不能超过两次,否则植株就会被灼烧烂根,残留的毒性也不再适合食用,因此一般人只能在救治不成功后立即拔出,不能再立即二次撒药了。
而何勋的泉水因为属性温和,是允许多次救治的,但眼下他根本没有多余存货,光靠泉眼自发吸收空气中的瘴气,大概还需要半个月才能充满,效率太慢了。
何勋一边小心地挖掉那株以肉眼速度枯萎的韭菜,一边蹙眉思考着,该怎么加快凝结泉水的速度。在上一世,他们家族是有专门的机器搜集的,但那机器造价昂贵工艺又复杂,现在显然不具备这个财力去定制。只能找到一个便捷、廉价、而又不太引人注目的方式,替他搜集那些瘴气。
这时,他看到屋内两块板搭成的简易桌子上随意放着的两粒灰紫色的东西。那是他被搜救小组救下时他们给的纳米碳,已经吸满瘴气失去作用。因为第一个月要适应新环境而太过忙碌,何勋一直没有好好想过照顾泉眼,否则这两粒东西早该纳入他思考范围。
何勋尝试着捏起一粒纳米碳,握在手心里,泉眼处紧贴着它。过了一会,何勋感受到丝丝气流进入了指尖。
泉眼仿佛久旱逢甘霖般饥渴,越吸越快,一分钟后,灰紫色的纳米碳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褪色,变成一粒灰白色粗糙的小球。
不算意外,但依旧让人惊喜。何勋赶紧又吸收了另一枚纳米碳,泉眼大概已经习惯这种吸取方式,效率更高,只用了半分钟。何勋仔细地感受着此时它的状态,加上前两个星期的积累,竟然充满了一滴。
何勋果断接了一碗水,把这滴泉兑入水中。又继续稀释成日常灌溉用的营养水,用桶子装起来,节省着用的话可以伺候他那剩余的韭菜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他就得想办法再弄到足够的纳米碳,而且还必须是用过的。
何勋想到两种方案,一种是买新的,扔出净化圈吸满再取走,二是直接回收别人用过的。出于低调的考量,何勋先尝试第一种,结果一去问纳米碳的价格就歇菜了。
这粒小丸子竟然卖到一百联邦币,即使现在有活动买十增一他也消耗不起。于是只能考虑第二种方案。
回收别人用过的有个风险,可能会被人发现瘴气对衰化的克制秘密。但何勋仔细一想,这个秘密迟早要被科学家或其他农户发掘,大不了提前点而已,他从未来穿回这里已经很占便宜,没必要顾忌这点小小的“商业机密”。
于是何勋每天干完工作后,先绕到西城门转一圈。因为很多人都习惯在入城时扔掉身上的东西,而西城门又是来往最频繁的入口。一天下来,何勋搜集到的丸子有二十多粒,而且每一粒的瘴气都吸得满满的,半点没浪费。
十粒能结出一滴泉水,何勋每每结出一滴,就用密封瓶装起来,几天下来,竟然存了五毫升之多,足够催熟很多株韭菜了。但这远远不够,还需要更多存货才能满足他日益膨胀的野心,因此何勋保持了每天来往城门两三次的频率,只要身体和时间允许,他就去收集纳米碳。
陆嚣发现他在捡这些垃圾时,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也跑去其他的城门口悄悄地帮着收集,集合了足足两百来粒,拿个破布袋子一装,屁颠屁颠地送到何勋家门口。
当时何勋正在料理他的菜,由于有足够的泉水浇灌,宽叶韭菜长得非常好,原本应该至少二十八天才能收获居然二十天就可以摘了,整整二十二株,整整齐齐地码在菜槽里,肥厚饱满的叶片叫人口水直流。
这天正好是赶圩日,所以何勋打算把它们摘了拿去卖掉,正要动手,就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陆嚣笑得跟花一样的脸蛋出现在面前,他手里提着一个脏兮兮的袋子,献宝似的打开给他看。
“何勋哥哥,送给你。”
何勋本以为这小子又去偷什么吃的给他了,谁知道是一大堆熟悉的灰紫色小球球。
“你……怎么知道我要这些东西?”他还以为自从上次拒绝掉那枚花皮蛋后,小孩应该知难而退了,没想到越战越勇。何勋问:“你跟踪我?”
陆嚣点头,语气里带着天真的得意:“嗯,我跟在你后面,你都不知道呢。”
“……………………”
“何勋哥哥拿着吧,我捡了好几天的。”陆嚣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何勋心里五味杂陈,这小孩还真执着,为了赔礼道歉居然做到这个程度,大概也是作业太少闲的吧。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何勋还是收下了。接着又看到小屁孩嘴唇干得都快爆皮了,鉴于拿人手短,何勋终于同意让他进门。
陆嚣踏进来的瞬间,满心满脑都是“耶,我和青苗哥哥又进一步”的雀跃,却不显山不露水,乖顺地坐在凳子上。何勋给他倒了杯水,就开始摘菜。
由于韭菜都是多季作物,收获动作要小心避免伤到根基,幸好何勋技艺娴熟,没两下就摘完了,还给自己留了一小把,剩下的一并装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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