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秦渝嘴唇干裂、面色苍白。
她接过矿泉水，拧了拧，没开，白妍便帮她开了，坐在她旁边。
她又道了声谢，低下头，沉默不言地喝水。
“聊聊陈一吧，你们的关系很好？”
“……我们的关系的确很好。”
“他有很强的抑郁情绪吗？”
“是。”
“你认识的陈一是什么样的？”
秦渝看了眼白妍：“学业优秀、待人友善。善良、诚实，喜欢把话烂在心里。”
“听上去像老好人。”
白妍话头一转：“他的父母呢？你有接触过吗？”
“我只见过他的母亲，高琴，挺好的。”
“请提供正确信息。”
“我提供的很正确。”
“在你心中，她没有一点不好？”
“说实话，有很多，但说实话，我不怎么想在陈一温热的尸体前跟你讨论他父母的是非……”
话说出口，秦渝才想起自己好像身上也背了个‘嫌疑人’的身份。
笑了笑，她低下头：“……高琴的控制欲很强，强到连你口中的烂好人都想逃离。想逃离想的久了，就真的出了些事。”
“……什么？”
“三个月前，他的生日。我和他视频的时候祝他做个好梦，那天晚上，他自杀未遂。高琴认为他的自杀是我的过错，我唆使她的儿子选择自杀。从那天起，她便不愿意缴纳陈一的心理治疗费用。”
“但你还是在对他治疗？有用药吗？”
“药是高琴去医院给他开的，我只看过药瓶。”
白妍将录音笔暂停，凑近了些，女人的呼吸声在这样近距离的情况下及其清晰。
“我单方面的一个问题。”白妍轻声问：“你认为，陈一的自杀，有没有隐情？”
“他下午的心理状况很好，离开前还服了药，相信现代医学与现代学生抗压水平，他百分之九十的抑郁来自于他有错却不愿意承认的父母。”
“剩下百分之十？”
“意外事件。我很肯定，如果只是单纯的情绪失控，他的自杀地点不会是一中。一中对他好的人和事很多，他讨厌麻烦对他好的人。”
“但你也对他很好，不是吗？”
“因为他知道，我对他的好不是想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只是单纯的希望他能好。一中也有，只是他不愿意听……”
“陈一这事闹的有点大，来了挺多媒体在一中外，报道大多数都是说学习压力过大。”
秦渝捏紧矿泉水瓶：“他不是因为学习压力……对不起，我只能保证不是因为学习这一点，其他的，我无能为力，我知道的太少了。”
白妍看了她好一会，点了点头，又问了几个无关重要的小问题，起身去一旁打电话。
秦渝坐在椅子上，手机按了又灭，邮箱的提示音有些刺耳。
至少在现在，她没兴趣去查看这种信息，但，偶然一眼瞥到即将熄灭的屏幕上，发件人陈一的名字格外显眼。
秦渝：……
手指微抖的解锁，点进邮箱，只有一句话。
【姐姐，祝我们都做个好梦，晚安。】
陈一之前的网名是C，而发这封邮件的他却改成了S。
S……？
没等秦渝思索出S是什么……
“什么？倒在血泊？红字写了什么？做，做什么？？？做个好梦？？？”
秦渝猛地起身。
“卡——”
林静满意道：“很好……散了散了，各回各房各找各床吧。”
边池坐在长椅上，一巴掌糊在自己脑门上，又揉了揉自己的两边脸，内心不住默念诚信友善。
“边小姐？”
“叫边池就行……”边池看着瞬间出戏的黎钧榷：“你不会怕吗？？？”
“怕什么？”黎钧榷有些不解。
“怕……怕……”边池看了看四周，为了维持自己的偶像包袱，挥了挥手机。
这个她知道。
黎钧榷心领神会，打开微信。
【蜗牛：怕剧情啊TAT】
【抓藤蔓的榷：为什么会怕剧情？】
【蜗牛：‘死’了的人突然给你发邮件啊！！！】
【抓藤蔓的榷：后期会显示这是一封定时邮件】
【蜗牛：‘死’了的人跟你说祝我们做个好梦！！！】
【抓藤蔓的榷：这个单元就叫‘做个好梦’】
【蜗牛：………………】
【抓藤蔓的榷：……很怕吗？】
【蜗牛：没有。】
【抓藤蔓的榷：我在你旁边，可以听见你在吸气、呼气。】
边池抬起头，黎钧榷却满脸乖顺。
想瞪瞪不下去，只能使用表情包攻击大法。
【蜗牛：砍刀.jpg】
【蜗牛：大炮.jpg】
【蜗牛：劈刀.jpg】
【蜗牛：打你.jpg】
等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为什么一堆凶残的表情包里会出现粉红系猫猫拳？？？
撤回撤回撤回。
边池火速撤回，黎钧榷却回复了个‘垂眼微笑’的小表情。
边池：=_=！！！
有被这个表情冒犯到。
【抓藤蔓的榷：我最开始刚有戏拍的时候，Jay经常让我紧张了就把旁边的人当大白菜，只要对着大白菜做出该有的表情和需要说的词保证不失误就好。】
【蜗牛：T_T我也想把你当大白菜，可我找不到长这么好看的大白菜，这个方案没有办法令我得到共鸣T_T】
【抓藤蔓的榷：没关系，不知道随时问我就好垂眼微笑.jpg】
两人到了酒店，自觉收起手机，进电梯，口头道了晚安后回房间洗漱，躺上床后继续抱着手机点点点。
【蜗牛：在吗.jpg】
【抓藤蔓的榷：嗯嗯.jpg】
看着‘对方输入中’持续了三分钟，黎钧榷有些疑惑地发去一个‘怎么了’的表情。
边池的长段被她自己删删减减改到最后，只剩下了一句。
【蜗牛：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演的超——好——呀——（超大声）】
【抓藤蔓的榷：谢谢.jpg】
【蜗牛：都是假的。】
【抓藤蔓的榷：都是假的。】
【蜗牛：晚安.jpg】
【抓藤蔓的榷：晚安.jpg】
【抓藤蔓的榷：飞吻.jpg】
边池满意地摁灭了手机。
但没多久，她又想起一件事。
【蜗牛：对了=w=你的人榷泰山什么时候发给我？】
【抓藤蔓的榷：………………………………晚安】
看着那一大串省略号，边池笑着点开脸博，先是点进黎钧榷主页。
第一条是转发她之前发的脸博，语气不像黎钧榷，手机型号也对不上。
往下滑，上一条脸博显示是两个月前。
是一桌菜。
边池：……
看着还挺好吃，点个赞。
又往下滑，是转发入选。
再往下滑，是节日祝福。
滑了十多分钟，黎钧榷近两年的脸博便统统被边池点了个赞。
这十多分钟内只有六分钟在看文字，剩余时间皆耗费在了看菜品。
看了一圈，边池满脑袋充斥着一个‘饿’。
她的疯狂点赞模式也让粉丝炸了锅，纷纷涌入黎钧榷脸博，对着旧脸博开始新一轮的评论。
【池宝宝：让我康康是哪个小妖精勾走了池宝的心狗头.jpg（顺便小声叨叨：翻了翻脸博，鸽子互相吸引原理？）】
【小边今天营业了吗：还在点还在点还在点……TAT我天小边什么时候才来翻牌翻牌我……】
【池池池池池：啊啊啊，期待钧榷小姐姐跟池宝的合作 大开心.jpg】
边池回到黎钧榷主页，对着点赞数量最高的几个回复了，随后搜出《心理罪》的官博。
官博第一条微博是开机仪式，没被主演转发，评论只有顺着Tag过来的七十多条评论，看着可怜兮兮的。
于是，当天夜里，#边池心理罪#、#边池黎钧榷#、#被边池翻牌是种什么感觉？#的话题冲上了热搜前十。
【边池V：已锁定目标@黎钧榷V //心理罪剧组V：开机大吉！兔子.jpg 导演@静九 编剧@九静 主演：@黎钧榷V 主演：@边池V 白警官与秦医生激（阴）情（阳）四（怪）溢（气）的精彩Battle！Round One 《做个好梦》，请双方锁定目标=w=~】
黎钧榷梦中的背词计划被Jay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打断。
“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开头一声尖叫，语气兴奋，是好事。
确认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黎钧榷刚舒口气，看到‘3：17’的时间，沉默了一会：“你知道现在是半夜三点吗？”
“我知道……我都是被人吵醒的啊啊啊啊啊崽你又涨了十万粉！”
“你又给我买粉了？”
如今投资商大多不看你演技，而是脸与粉丝数。自打因为粉丝过少而被拒绝一次后，JAY便开始每月偷偷摸摸给她买两万粉丝。
如果不是黎钧榷偶然一次点开自己粉丝，第一条脸博就是推广黄色时……
“活粉！活粉！活粉！请跟我大声朗读三遍，活粉！”
黎钧榷：“……我想睡觉。”
Jay：“不！你不想！崽！我们终于熬出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