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者的花 (牧汤饭咸)

　　“奥格威，军队里的洗衣液是什么味道的？”齐幸运好奇地问道。
　　奥格威思索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道：“好像，没有味道。”他从来没有留意过这些问题。
　　作为中将他的房间是单独分配的，一个人住。但是住了两三年之后，房间里的布置和他刚搬进来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他不注重自己的生活品质，也没有心思去装扮自己居住的地方，以至于如果他将来要搬家，只需要将衣柜里挂着的军装拿走，将洗漱台上用具丢进垃圾桶就可以离开了。
　　齐幸运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果军队里的军人出去的时候身上带着一阵香风，效果确实有些怪怪的。”
　　“嗯，不过训练量很大，不洗衣服第二天队伍里的味道就不能闻。”尤其是带新兵的时候，整日的训练往往会让他们累得连衣服都懒得洗，第二天匆匆忙忙套上已经结了一层盐霜的衣服参加训练，个人体味加上发酵了一宿的汗臭，那种味道连向来镇定的奥格威闻道之后都忍不住皱眉。
　　说着奥格威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在垃圾星上他依旧维持着在军队时的训练量，不知道身上会不会有味道。
　　这是齐幸运第一次听奥格威一本正经地吐槽着军队里发生的事，他忍不住想知道日常生活中的奥格威会是什么样子：“奥格威你平时休息的时候会干什么？我休息的时候好像经常睡懒觉。”
　　齐幸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做起研究的时候连日夜都不分，更何况工作与休息了。所谓休息的时候大概就是研究结束之后倒头就睡的时候吧。
　　“健身，看新闻，沙盘演练。”奥格威像是做填空题一样地回答道。
　　“没其他事情了？”
　　“没了。”
　　就在奥格威以为齐幸运会觉得自己无趣的时候，齐幸运却突然很开心地说道：“奥格威回地球之后，我们正好可以一起出去看电影、吃饭、旅行！我一个人总是懒得出门，有你督促的话，我的休息日没准可以变得丰富许多。”
　　看着齐幸运笑容灿烂地邀请着自己和他一起，奥格威第一次有些庆幸自己原本的生活那么单调，这样才有足够的空间把齐幸运的笑容放进来。
　　和齐幸运一起出行的休息日吗？奥格威生平第一次开始期待回到地球之后的假期。
　　“好，我会去接你的。”奥格威郑重地说道，严肃的样子像是在承诺自己的伴侣，惹得齐幸运忍不住问道：“奥格威，你有什么喜欢的明星吗？我们到时候可以去看看他的电影。”
　　齐幸运僵硬地在末尾添了一句话，使得自己套话的意图不那么明显。
　　“没有，不感兴趣。”
　　“那你有什么特别崇拜或特别喜欢的人吗？我喜欢宫林洋子，她唱歌很好听，每次思维阻塞的时候我都会听她的歌。”齐幸运说着还轻轻地哼唱起了她的歌，只是五音不全......
　　奥格威专注地看着齐幸运沉浸在歌曲里的样子，像是一个忠实的粉丝，将所有的热情都投放在了站在自己生命舞台中央的人。
　　齐幸运唱着唱着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他喜欢唱歌，但因为五音不全到连阿丁都要嫌弃他，奥格威是第一个没有打断他唱歌的人。
　　在齐幸运的注视下，奥格威想了很久才开口说了一个名字：“卢林。”
　　卢林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将军，他的军人身姿影响了当时很多的年轻人，一大批人自愿参军想与自己的偶像靠近。
　　齐幸运回想着一些西裔报道上对于卢林的描写：他是个东裔人，但身形比西裔人还要健硕。结实有型的肌肉，洪亮雄浑的声音。上帝啊，他是不是你偷偷下派的强健之神。
　　他不微笑，那么很多小孩都会被他吓哭；他微笑，那么他就象征着地球军人的荣光。让人忍不住想起东裔的一句老话：心有猛虎，细有蔷薇。
　　东裔西裔刚刚融合的时候存在种种矛盾，而卢林的存在却是双方之间的桥梁，他一度是东裔和西裔人年轻男人之间共同的偶像。
　　齐幸运当然也尊重这位人类的将军，但是却又不停地在心里祈祷希望奥格威对卢林的感情仅仅只是崇敬。要是奥格威喜欢卢林将军那样的人，那自己怕是要重新投胎才有机会拥有他那样的体魄了。
　　就在齐幸运和奥格威围绕着卢林聊着少年往事的时候，这两天一直神神秘秘的阿丁和奥格威终于回来了。
　　“爸爸。”阿丁进门就给了齐幸运一个热情的拥抱，倒是宙斯不知道为什么进门之后就站在原地，看着齐幸运。
　　“宙斯怎么了？”齐幸运走过去摸了摸宙斯的头，温度不烫，应该没有系统运行过热啊。
　　齐幸运的动作惹得宙斯显示屏上的眼睛眨了一下，他抬手抱住了齐幸运，低头将自己的金属脑袋轻轻地靠在齐幸运的肩膀上，低声说道：
　　“父亲，我回来了。对不起，忘了你这么久。”
　　把自己连上充能口的阿丁打开了自己头顶的摄像头记录下了这温馨的一幕。刚才宙斯恢复记忆的时候阿丁开心得又哭又笑的，险些把自己摔了出去。
　　阿丁表示要不是自己激动地快没有电了，他一定也要凑过去抱住爸爸和宙斯哥哥。
　　宙斯的话让齐幸运愣在了原地，宙斯刚才......叫自己什么？
　　“父亲。”
　　寄居于军事机器人中的宙斯声音和原来的不同，但是一声父亲的称呼却和十年前他刚刚被唤醒时的一模一样。宙斯不喜欢叫齐幸运爸爸，因为每次听阿丁这么叫，他总觉得这样的称呼太软了，不符合他的个性。
　　他便像是齐幸运称呼纳克一样，称齐幸运为父亲。
　　回过神来的齐幸运紧紧地回抱住了他：“宙斯，欢迎回来。”
　　阿丁开心地拍了拍金属手臂，做出鼓掌的样子，哐哐哐的金属声，不小心打破了有些煽情的氛围。齐幸运像是一个看着考了状元回来的乡下老父亲，有些拘谨：“宙斯，你为什么会突然恢复记忆。”
　　阿丁举了举手表示是自己的功劳。
　　原来在那份隐藏数据被触动之后，宙斯便一直坚持不懈地让阿丁将相关的资料传输给自己。
　　知道斯亚洛在自己的数据库中属于特殊数据之后，宙斯就让阿丁将所有有关斯亚洛的数据传输给他，只是依旧毫无进展。
　　直到这两天，阿丁按时间顺序将十年前关于斯亚洛的数据传输给他时，那份隐藏数据终于被触动了。
　　在一次次的数据冲突造成的死机之中，宙斯终于到了那串数据的蛛丝马迹，并且成功破译了它。
　　那份数据是宙斯备份的十年前和阿丁以及齐幸运相处的点点滴滴。
　　“父亲每次出门都会带很多食物，使得我也养成了把重要的东西都备份一遍的习惯。幸好这次不是无用的程序。”
　　宙斯看着齐幸运有些紧张的样子，按照自己的十年前最常用的语言运行方式和齐幸运交流着。对于他来说，哪怕分开百年只要把数据再调出来运行一遍就，那么那些事情就和刚刚发生的一样。
　　但是显然对人类来说不是这样的，为了他依旧和十年前一样敬重的父亲，宙斯不得不采用了之前的语言方式。
　　找回了熟悉感的齐幸运温柔地摸了摸宙斯的头：“这下你们知道我不去看医生的好处了吧。”
　　宙斯不可置否的点点头，继续说道：“不过隐藏文件里面还有一份核心文件，我目前还没有破译，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没准是宙斯哥哥替爸爸和阿丁准备的一大堆礼物！”阿丁万分期待地猜测着。
　　宙斯作为齐幸运最高质量的作品，在破译方面的能力与齐幸运是相同的，甚至这些年作为中央处理系统的累积让他很多能力都强于齐幸运了，宙斯破译不出的东西齐幸运也破译不出来。
　　所以齐幸运还是决定先做一桌好吃的，庆祝一下。当然事实上是宙斯和阿丁喝着可乐，看他和奥格威吃好吃的。
　　当齐幸运兴致勃勃地在自己的空间钮中翻捡着美食的时候，奥格威冲宙斯不动声色地打了个跟我来的手势，走到了屋外。
　　“有什么事吗？”自从宙斯安装情感系统之后就不愿意叫奥格威主人了，丢人。
　　“你的记忆里有关于纳克和齐幸运的事吗？”
　　“这与你有关？”宙斯警惕了起来，在重新拥有记忆之后，阿丁和齐幸运就成了他最重要的两个人。
　　奥格威摇了摇头，他对这件事并不好奇：“无关。但如果纳克当初有苦衷，就请你告诉齐幸运。”
　　宙斯看着这个与他相处了三年的男人。
　　奥格威中将一个沉默不爱交际的男人，忠诚军队，极具军事天赋和成为将领的人格魅力，这是自己当初对他的评价。
　　三年来这个沉默不爱说话的男人从来没有因为军事任务之外的事情和自己交流过，但是在垃圾星上为了齐幸运的事，他一再找上了自己。
　　奥格威......是不是喜欢上父亲了？
　　“看来父亲把关于纳克博士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事实上我和纳克博士的相处时间很短暂，当外界觉得我是纳克博士的发明之际，我就已经被删除记忆数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