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徒弟每天都在自杀 完结+番外 (夜雨寄灯)
在盟内盘桓了两日,处理了一些琐事,稍作休息一番以后,他又前往止水宗拜见苗金风, 顺道又见了喻念老祖——这两位一向焦不离孟, 孟不离焦。如无意外, 通常都在一起。
再然后则是苗佩玉和喻音这两位大姐姐, 照例是说了婚礼的事。
婚礼定在了三个月以后, 地点自然是散仙盟, 其实若要设局,放在止水宗这样的大派自然最好,护山大阵重重禁止一开,合体期也照样是瓮中捉鳖。
但那样就太过刻意了,未免过犹不及,还是将地点放在了散仙盟。
谢清让对这场婚礼并不怎么上心,一切都由着盟里的安排来,婚礼前夕, 盟主还专门将他和霍寻叫过去说了他们的计划,以免到时候他们二人露出马脚。
……
很快的,婚礼如期举行。
这是一场花费甚巨, 颇为奢侈盛大的婚礼,各色灵禽在空中往来不断, 给宾客衔来一篮篮的灵果和一坛坛的美酒,管事们殷勤的忙活着接引客人。
整个散仙盟的前山都被装点一新,通往山前的主街道铺上了光鲜亮丽的红毯,法术造成的花瓣不断的从空中零星飘落,给一派喜庆的气氛更添几分唯美。
作为婚礼的主管,常宁更是忙的脚不沾地,盟主他老人家知人善用,虽然说了自己来筹办,但转头就圈定了常宁来总揽,他自己只负责写了几张请帖寄了出去。
眼看着吉时快到,常宁跑到后面来看看谢清让的礼服试的怎么样了。
一进来,就看到谢清让穿着大红的礼服,身上缀着金饰,装扮完好的站在树下,伸出手去接一片落叶。
他不禁停下了脚步。
谢清让听到动静,转头看他,微微笑了笑:“常兄,是你啊。”
常宁走近他,叹气:“你倒是清闲,我快忙死了,这礼服试好了吗?我看着倒还行。”
谢清让心中难掩愧疚的望向他,友人如此尽心,注定要白忙一场。
常宁也看着他,有些疑惑的道:“清让,你怎么好像不开心啊?可是有事?”
他早就注意到,清让对这场婚礼并不很上心,这很奇怪——他一度以为是他和霍寻的感情出了问题,可是仔细观察又不像,他们感情分明就一直很好。
但是清让经常会露出有些忧虑的表情,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他已经撞见过好几次了。
谢清让摇摇头,道:“是有些事,不是什么大事。”
常宁安慰道:“我听人说新人成婚前是会有些焦虑,你不要胡思乱想,还有半个时辰婚礼就开始了,等到婚礼结束就好了,很快的。”
谢清让沉默的点点头。
常宁看了下时间,道:“我还得去外面再看看,你别乱想了,无聊了就吃点东西。”
谢清让不由的笑,应道:“好,我知道了。”
常宁跟他告了别,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谢清让站在树下想了一会儿,转过身回到了房中,这座院子是专门划出来给他在婚礼前暂时安置的,院中禁制重重,方才若不是他提前感应到,常兄怕是已经受了伤。
他走到桌子前坐下,望着桌上摆着的水灵灵的果子和精致可爱的点心,他歪着头想了想常宁刚才的话,脑海里浮现出他有些圆嘟嘟的讨喜的脸庞,不由得笑了起来,拈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
嗯,好像是好一点了。
越是临近婚礼,他就越是紧张不安,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更是难以控制的陷入焦虑,他慢慢的品味着嘴里的点心,甜丝丝的,还带着清凉的灵气,味道确实很好,考究的手艺让他回忆起小时候家里大厨精心烹任的云片糕。
果然食物总是能带给人单纯的快乐,谢清让吃了一碟子点心,感觉心情都轻松了许多。
想想,他也许久不曾下厨了,等到这次的事情过了,便整治一大桌子佳肴美食宴请常兄月姐他们。
就在他放空思绪,调节心情之时,突然感觉到院中的禁制被人触动了,将他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
他画了个水镜一看,发现竟然是顾淮止。
顾淮止被禁制反弹,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得亏他还带着散仙盟的腰牌,不然会比现在更惨十倍不止。
他爬起来以后,气愤的瞪了一眼虚空之中透明的禁制,扯开嗓子喊道:“清让,你在吗?”
谢清让看到是他就已经放开了禁制在往外走了,听他叫喊,忙快步来到院子门口,道:“我在。”
顾淮止见到他,眼睛一亮:“清让你穿红的真好看,快让我进去。”
谢清让摇头失笑:“你进来吧,禁制我已经关了。”
“哎,好。”顾淮止赶忙应了,笑着跑进来:“这防守的也太严密了。”
“小心点总是没错的。”谢清让道。
顾淮止耸耸肩,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他:“不错,这礼服真好看,很适合你,不枉我专门溜过来找你。”
谢清让好笑的道:“哪里就至于用‘溜’这个词,你想看正大光明的走过来看不就是了。”
顾淮止撇嘴:“还不是常宁,啰啰嗦嗦的叫我不要捣乱,我没有捣乱好不好?我只是想过来看一眼。”
谢清让笑着道:“刚好我一个人也没事,你要不要来吃点点心?”
顾淮止满口答应:“好啊。”
他跟着谢清让进到内室,美滋滋的在桌边坐下,拈起一块点心扔进嘴里:“唔,这点心不错,也就散仙盟和外面的酒楼还讲究这些,门派里总是跟比赛似的,不许出现这些过于精致的东西。”
谢清让没接话,看他吃的高兴,又给他斟了一杯茶解腻。
顾淮止也只是随口提一提,并不需要他回答,顺手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满意的眯起眼:“不错,舒服。”
他又吃了一口点心,无意识的又提起自己的门派:“以前在派中,我经常溜到掌门他老人家那里去偷偷摘他院子里的一种灵枣,味道跟这个果子有点像。”
他说着,捏起一个圆圆的青色果子给谢清让看了一眼,然后又丢进嘴里。
谢清让看着他,心下叹息,明白他这是放不下门派。
想想也是,即便是他这样不太被门派接纳的人,有时都会想念栖霞派秀丽的风景和那些用敬慕的眼神看着他的小弟子们,何况是顾淮止这样从小被宗门倾心培养的呢?
他不知该怎么安慰顾淮止,只好默默的给他递上茶水。
顾淮止又喝了几杯,再次接过时就没再喝,而是捧在手里盯着那淡色的水面。
氤氲的雾气模糊了他的眼神,掩去他眼底的悲伤。
谢清让明白他的心情,他当初离开家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栖霞派,大抵也是这种彷徨无助的心情,只是谢氏还在,栖霞派却已然覆灭了。
所以顾淮止此时,想必比他那时要难受的多。
他有些难过的看着顾淮止,却还是不知如何开口安慰他,一切的语言在这种家园倾覆的悲哀下似乎都显得那么无力。
顾淮止发了一会呆,一口饮尽那杯茶,笑着道:“清让,谢谢你的茶。”
谢清让看到他眼里闪烁的泪花,轻声道:“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顾淮止含着眼泪看着他,许久之后,突然道:“清让,我想给你看个东西,你过来点,好吗?”
谢清让愣了一下:“什么东西?”
顾淮止垂下头,低声道:“和我们门派有关的东西。”
谢清让叹了口气,挪到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拍了拍他的发顶。
顾淮止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锦盒,慢慢的打开,里面用白色的锦缎包裹着一样东西,他慢慢的揭开,露出那东西的真容。
“这是?……”谢清让有些疑惑的看着顾淮止取出那个东西。
这似乎是什么妖兽的指节,约有常人两指粗细,上面生长着暗红发黑的鳞片,指甲尖锐而微微弯曲。
顾淮止将那东西举到他眼前,眼睛里再次充满泪水,他嘴唇嗫喏两下,轻声道:“清让,对不起……”
谢清让直觉不对,却已经来不及躲开,顾淮止手腕一翻,将那指节尖锐的指甲尖扎进了他的眉心。
所有的声音和色彩从眼前飞速的褪去,谢清让觉得自己似乎经历了一万年那么久,然而事实上,只是一瞬间,他就已经闭上了眼睛,陷入昏迷。
顾淮止看着他昏迷不醒,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他不想的,他真的不想的……
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了……流云宗所有人的命,就握在他的手里,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哭着,颤抖着取出一副手掌大的玉匣,放到地上后,化作一具玉棺,小心的将谢清让放了进去,然后收起玉匣,放入原本存放指骨的那只锦盒里。
他手中拿着那截指骨,指尖再度点上门口的禁制,层层波纹荡开后,禁制悄无声息的被破,他很快回到自己的院子内。
门前的小院里,站着一个白衣的背影,他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眉如剑,眼若星,薄唇微微绷紧,英俊而冷肃。
——正是沈星沉。
顾淮止垂着头跪在他面前,将玉匣和指骨一起呈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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