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他的文章白写了。
不然白爵此刻也不用在这遭罪。
那鞭子一下下地落在身上,说是痛得撕心裂肺也不为过,到了最后几下,鞭子甚至还没有落下,趴在椅子上的黑狼就开始胡乱哼哼——
“——嗷呜呜呜……呜呜呜!”
老兰斯洛特上将嘲笑:“叫什么,老子鞭子都还没碰到你!”
白爵:“……”
风刮过来也觉得疼不可以吗!!!
四十个鞭子结束,被大哥法斯从木板上放下来的时候,白爵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唯一的想法就是:我……还活着吗?
背部疼得它压根不能四只爪子好好落地站在地上,哪怕是一丝丝的肌肉牵扯都能叫他痛得快要死去——
于是一落地,就像是一张狼皮似的软趴趴掉下,它只能可怜巴巴地趴在地上减缓痛苦,尾巴也因为骨折不得不夹在双腿中间,这副凄惨的样子甚至惹得兰斯洛特夫人掉了两滴鳄鱼的眼泪——
是的没错,鳄鱼的眼泪,毕竟父亲揍他的时候,她也没上前拦着让少打几下……白爵哪怕是被揍得神志不清了,该计的仇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白爵最后是被法斯抱出地下室的,莉莉丝刚开始是站在地下室的入口探头探脑,看见白爵还活着明显松了一口气,再看他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又毫无同情心地哈哈大笑:“好啦,看看你的尾巴,白爵,现在你可真的成Omega了!”
莉莉丝的话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白爵只能翻着白眼很是烦躁地把脑袋往大哥的胳肢窝里拱——
拒绝面对这丢人的事实。
走出地下室,白爵的脑袋夹在法斯的胳肢窝里,于是他成功地看见地下室里,屁股上血肉模糊的法伊瑟吐了口带血的唾液后,然后像个真正的硬汉似的面无表情地接过了西西里递给他的浴袍……
穿上浴袍,男人居然在西西里的搀扶下,还能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出地下室——
白爵:“…………………………………………”
搞啥啊!!!!!
被打得半死不活还要逞能什么操作啊!
!!
白爵震惊得狼眼瞪得超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狗眼:早知道法伊瑟那么能抗,他还上去逞什么英雄,不如让老爸打够一百下连他那份一起算上拉倒了……
哪像现在,他都要疼死了!
真的要疼死了啊!
……
如此这般。
中秋节的最后一天假期,兰斯洛特家就在这种鸡飞狗跳的状况中度过了。
法伊瑟看着还能走路,其实伤得也不轻,需要在家庭医生的监控下在床上整整趴够一周左右来康复,因此母亲不得不出面跟学校请假,说是法伊瑟不幸得了伤风感冒,必须晚归校一周左右……
而白爵就没那么幸运了。
因为按照兰斯洛特家的标准,Alpha狼有个“小磕碰”什么的总是在所难免,因为背上那点小伤请假就太不像话了……
所以白爵只得到了两天晚归校的病假,这主要还是看在他尾巴折了的份儿上——
骨头骨折的地方被家庭医生用绷带和夹板固定,白爵打从三岁之后,头一次像是这样不得不二十四小时保持狼形满屋子乱溜达……
莉莉丝对着他的尾巴拍了一万张照片,还发到社交网络上,配字是——
【看啊,我家的小Omega~】
照片和动态被点赞了几十万次,附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留言三万多条。
白爵从刚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直接放弃抵抗。
当天晚上,法伊瑟因为伤口发炎,在晚餐之后发起了高烧,家庭医生来看过之后给他打了消炎的吊针,吩咐大家不要打扰他让他静养——众人只好从房间里退散,法伊瑟趴在床上,闭着眼看着挺虚弱的样子……
等众人都走了,白爵还赖在法伊瑟的床边不肯动,他的大狼脑袋搁在法伊瑟的床边,一双深色的瞳眸忽闪忽闪的……
大黑狼用湿润的鼻尖拱了拱趴窝在
床上男人的鼻尖,尾巴不能动只好耳朵往后倒了倒,从鼻子里发出“呜呜”的哼声——
这声音成功地让法伊瑟睁开眼,男人的目光依旧像是往日里那样陈静……看着大脑袋乖乖放在自己手边的黑狼,他抬起手,拍拍它的脑袋:“少爷,我没事。”
白爵抬起脑袋,用鼻子去嗅他的手心。
带来些许瘙痒。
男人那张向来严肃得脸上难得露出一丝丝笑意:“真的没事,过几天就会好,你先回学校之后,不要自己调皮……”
白爵“呜”了声,大脑袋放回床沿边上。
直到三分钟后,莉莉丝重新打开门,架着大狼脖子把这一步三回头的“漏网之鱼”脱出去……
走廊内传来莉莉丝高昂的声音——
“现在知道错啦!乱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呢!非要把锅也给你无辜的哥哥分一分时候怎么没想到呢!你就是娇生惯养,仗着人家喜欢你……”
房间内陷入一片宁静,法伊瑟看着半遮掩门,偶尔从门缝里传来莉莉丝和白爵打闹的声音……
家庭医生开的药药效上来,带着些许令人昏昏沉沉的副作用,男人慢慢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暗星街——
吵杂的人群,不问出生,他以暗星街主人的身份穿越在大街小巷……肮脏的地面虽然不如中心街区的整洁干净,但是却充满了自由的气息。
【法伊瑟,你的联邦血统,事情总有一天会败露的,到时候,我恐怕……】
【不,我从未后悔,你的母亲,玛格丽特她——】
【但是你的兄弟姐妹们需要最后的退路,如果你心中还对他们心存一丝怜悯或者兄弟情谊的话,请你为他们创造最后的退路吧。】
【到暗星巷去,到那个帝国军部的爪牙无法触及的地方……你愿意吗,法伊瑟?】
……是的,父亲。
我愿意。
到暗星巷去,做真正的自己。
意识变得混沌又遥远,很久很久以前在书房里的对话又开始活跃于大脑……只是那样的对话最后究竟还涉及了一些什么也不太记得清了——
身体因为高烧而像是被火焰包围。
床中央,一头金发因为汗湿而贴在些许苍白面颊之上的英俊男人呼吸变得灼热,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被抽离,远去……
他最终沉睡在梦境之中——
那是一场暴虐又令人兴奋的梦,梦中的他冷酷又残暴,并没有在最后关头心慈手软地放过他想要的,他将他死死地踩在自己的脚下……
他的力量当然也很大,但是相比起暗星巷的帝王,那还是差得远了……所以他可以轻易地将他镇压,撕咬他的耳朵,让他愤怒的咆哮变成哀嚎——
然后他刺穿了他。
撕咬他的后颈。
深深地嗅着他后颈脖浓郁的信息素味道。
他将自己埋入他的体内,不顾他的挣扎和愤怒,用鲜血作为唯一的润滑,在他的体内成结……
那一定很痛。
但是疼痛总是比甜蜜更能让人的身体留下记忆,不是吗?
多美好的梦境,人们总是说,梦境就是为了提示人们生活中有时候可以不必那么循规蹈矩而存在的,那些疯狂的内容,平日里想也不敢想的野心……
在梦中都能实现。
……
后来,法伊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睁开眼的时候,天外面好像正蒙蒙亮。
然而哪怕是病重的深夜,他也丝毫没有放松自己的警觉性,睁开眼时就发现梦中那张频繁出现的脸就在自己的眼前——
一下子和梦境里重叠起来。
瞳孔微微缩聚,法伊瑟甚至有些来不及收掉梦境里的狠厉,只好大幅度地往后靠了靠,将自己整个人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可怜窗边的黑狼却还不知道自己刚刚在别人的梦里做了春梦男主角,以为自己吓着他了,“嗷”了声连忙把自己的脸探进了月光里,让床上的人看清楚是自己——
它的大狼嘴里还叼着块湿润的冰毛巾。
月光之下,深色的瞳眸却异常明亮。
它轻手轻脚地跳上床,床铺因为它的重量陷下去了一大块——抬起爪子压了压法伊瑟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动,白爵把那块还在往下淌水的湿毛巾扔到他的脑袋上……
法伊瑟:“……”
白爵用大爪子拨弄那毛巾调整放置的位置,勉强算是搭在法伊瑟额头上才收回爪子。
然后干脆挤着法伊瑟,在他身边趴卧下来,大脑袋搁置在枕头空出来的另外一个位置——
十岁,七日生存训练岛之后,白爵就再也没有跟法伊瑟像是这样和平地同床睡过,并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的其他人都以为这只是家里的小弟弟长大了的标志而已……
然而只有白爵和法伊瑟知道并不是这样。
“……少爷。”
此时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法伊瑟看着身边用皮毛贴着自己,一副守护者的模样蜷缩起来闭上眼的大黑狼……
心中心跳加速了一些。
伸出舌尖,舔了舔些许有些干涩的唇瓣,男人用病中那有些低沉粗哑的声音,叫了声黑色巨狼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