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站在门口礼貌的理了理衣物,仍然是那张冷淡的面孔,衬得额间的那一抹朱红更加艳丽,她走近言伶,惩罚式的拍了拍那手感颇好的翘臀,责备道:“神医心爱的徒弟失踪了,也亏你笑的出来。”
“好好,我不笑,那~虞美人你给我笑一个呗~”言伶摸了摸眼角的泪珠,面色还带着笑意都不忘调戏来者。
虞清摇了摇头,先行迈离主屋,而她的身后,言伶很快敛去笑容,侧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主屋内的场景,转头,步履坚定的离开此地。
一出蝶谷,街头上慌乱的场景就显得更为深刻,不少店铺都摆出了关门的字样,收拾着房门内的东西,街上随处可见扛着大麻袋四处走动的人,对于普通的妖,乾坤袋可算不得普及的事物。
言伶坠在虞清的身后,清晰的听到虞清的感慨。
“这座城市日后怕是要成为一座废城了···”虞清一路行过,她的耳边,是嘈杂的喧闹,夹杂着四起的流言,恐慌,在民间蔓延。
言伶快走了几步,和虞清保持同步,四下打量着,道:“倒是没见蝶谷中人有什么慌张。”
“突然之间城市北边的所有生灵全部消失,雾气缭绕,已然一片死地,民间当然恐慌,蝶谷在协助凤凰一族彻查此事,以他们的实力,未清除真相,倒是不可能如同这般惊慌。”
“恩。”言伶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她的反应引得虞清侧目,却只是抿着唇,并未多说什么。
但行了几步,却又忍不住停止步伐,言伶见虞清停下,也随之停下,便听见对方低声的安慰。
“吕琳和小白的事情···节哀。”
言伶闻言失笑,可真是不会安慰人啊,不过她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碍,至于节哀,她有什么可节哀的···
“恩。”虞清轻舒了口气,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该去接什么样的话题了。
有关两人是怎么活下来的事情,言伶只说虞清护了自己,她本以为对方已死,却涅槃而生,没有多少是去描写两人惊心动魄的求生场景,言伶几乎将有限知识里所有的优美词藻都献给了对虞清涅槃之景的唯美赞颂,对此,虞清自然毫不客气的打断对方,没有再问。
客栈还是原来的客栈,只是荒凉了不少,小二也散光了,只有掌柜和他的儿子还勉强支撑着,当言伶问起为何不搬离,掌柜的也没多说,一张脸上的皱纹都随着笑容黏在一起,可真没什么好看的,只是话,却是中听的很。
“老婆子的坟就在北边的山头,我也没多少活头了,小子倒是再过几日就搬走了,去他父母那里落户。”
“恩···”言伶撑着脑袋听掌柜的讲他那以前的故事,和赵老一个套路,老套没创意的追妻之路,可是她就是想听下去。
言伶突然扭头,她冲着还在摆弄着碗筷的虞清道:“虞清清,我想回小妖镇了。”抱歉,本来是抱着和你一同行走天下的打算出来的,可是到头来,却还是退缩了。
虞清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抬头去看言伶,对方的挑了挑眉,仿佛天塌下来都不能阻挠她的模样,然而虞清却太清楚了,此时的她,哪里还有旧日里活泼的模样,倒是和自己越加相似了,可是···这样不好。
“想回就回罢。”虞清也没有什么阻止的想法,或者她有过,但是很快就被扼制住了。
“恩。”
如果说曾经虞清是为了一个夙愿而放弃安全的小妖镇生活,还有可能回来的话,那么涅槃的她,就连这个简单的夙愿都不可能了,因为历届涅槃重生的族人,就如同钦定的皇,他们,才是旧日里凤凰一族对于族长的拟定方法。
“你怎么突然又决定回去了?”女子的闺房中,一颗水晶球被放置在桌面上,从中可以看到另一面的情境,言康康悠闲的靠在树下,眉宇里多了份邪气,仿佛更加招人,他的身后,桃花树上绽放着美丽,与四周的葱绿相环绕,美不胜收。
“虞清在妖界的事情做完了?她怎么没和你一起?”言康康颇有几分诧异,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不和我一起回去,已经离开了。”
“什么!”玻璃球的另一边,随着言康康一掌愤怒的拍去,四周的围绕着言康康的古树整齐的轰然倒下,不少鸟雀惊叫着飞起。
看到此番举动,言伶可当真高兴不起来,明明该劝的早已劝过,她还是忍不住道:“你最近身上的戾气又变重了,这种事情没什么可动怒的,既然由妖入魔,就要学会稳定心海。”
当真是可笑至极,曾近苦苦哀求自己不要去极北之地平白断送性命,往日里待人和蔼可亲的康康,如今也早已手握无数人命,他身后那妖艳到滴血的桃花精便是证据,虽一同入魔,但草木为执而生,执起而灵,执灭而覆,倒是没有收到多少影响的模样。
而她自己呢···吕琳···小白,心魔已植,劝康康平复心海,然而如果有人的神念能毫无阻碍的驰骋她的心海,便会发现,那里,早已干涸一片,只可惜她本就没有妖丹,心海干涸所带来的修为折损,到头来和无碍并无太大区别,然···她更希望能有些,至少,心中能好受些吧。
听完言伶的叙述,言康康的思绪似乎也有几分飞扬,她并未将自己杀死了小白和吕琳的事情讲给康康听,有些事情,她以一己之力便背的下···
但即便如此,听到言伶的话,言康康仍感慨万千,他轻舒了口气,叹道:“也好,报仇什么的,其实,真的没意思。”
“嗯···虞清如今涅槃而来,他们凤凰一族总···没有谁比那家伙更能护她。”
“只是,他真的会愿意放过我吗···”
随着言伶的轻叹,那颗水晶球应声碎裂,言伶的脸色煞变,只见一枚箭尖抹毒的箭矢带着呼啸之势疾驰而来,直袭言伶的胸口,言伶瞪大眼睛,此时反应,已是来不及了,连日的虚弱相继转化为无力,那个老东西,真是比谁都沉的住气,抓得准时机。
言伶闭上眼睛,尝试着通过碎裂经脉以护心海,然而什么都没发生,面前,一只手凭空抓住飞来的箭矢,掌心被箭矢上附带的修为震裂,言伶顺着手的主人抬头,来人面上仍留有愠怒,身后,大门敞开,从下面可以看到,无数的黑衣人从门,窗,各个方向拥入,仿佛蝗虫入侵般的景致。
“碎裂经脉,你还真做的出来。”头上,虞清的呵斥声传了下来,震的言伶缩了缩肩膀,她吐了吐舌头,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人家以为虞清清你出去了嘛~想不到你会回来救人家~”
难怪想要碎裂经脉却无反应,随着涅槃,虞清如今的修为,可当真是,深不可测啊,这么想来,那老东西,其实找了个最差的时机嘛,大概也没想到虞清会回来吧。
想到这里,言伶弯了弯眉眼,笑得开怀。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当虞清留下最后一个活口却并未从对方身上探到妖纹的形态时,便下手毫不留情的统统杀掉,屋内,横尸无数。
看着这样冷漠的虞清,再细想以前的种种,言伶突然发现,面前的人,其实和那个老东西还真是有不少相似的地方,自己竟然早没有发现,还喜欢上了这样一个家伙,想到此,言伶环着虞清,看着对方伤沾血的脸颊,吻了上去。
虞清毫不示弱,压着将言伶抵在墙上,将对方双手高举,呈现出一种不允许挣脱的姿势,强势而独断。
然而这段深情很快就被一阵不合时宜的疼痛所打断,或者说,是剧烈的,仿佛钻心的疼痛,言伶开始拼命的挣扎,可她本就没有修为,又如何奈何的了虞清。
疼,太疼了,言伶想挣开一只手去紧抓着胸口,可是没有,这样的卑微的条件都被虞清紧紧束缚着。
不要进来,求你,不要进来,像是将一个实体一点一点的打穿,疼,可除了疼,更多的是害怕,求你了,不要再进来了,心海拼命的守护,可是没有用,干涸的心海没有任何抗争的权利,就那样一点一点的,被破开,被攻占,被···滋润。
“炼化,快。”
随着心海被侵占,一些妖力如同满溢的泉水,顺着经脉汇入丹田,这些妖力仿佛药膏,带着凉意,很是舒服,听到命令的声音,言伶下意识的这样去执行,而效果,竟然,她竟然···
成丹!?
不知道那些妖力究竟流转了多久,她只是一个劲的驱动他们,让他们顺着经脉一次次的流转,只有这样,她的身体才会好受,然而竟然成丹了?!
言伶有几分诧异,还有几分欣喜,但是很快,就转变为了惊恐,极致的惊恐,她怎么会成丹??!!哪怕这颗妖丹这么小,还混杂着不属于自己的妖力气息,只有少许,是随着妖丹的成型,而炼化出的属于她自己的妖力,但终究她的身上充斥着另一个人的气息,这不科学,虞清···虞清!!
言伶迅速的抬头,入眼的,是一张苍白的面颊和一抹虚弱的笑意,虞清比言伶略高些,她微低头,用手揉了揉言伶的头,语气仍然清冷,却温柔:“别害怕,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