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柔软而不设防的阿沐,也只有在柳寅七的面前才会展露,使得柳寅七忍不住想亲亲她,抚摸那双如雾的眼睛,想让她的喉咙间发出幼猫般的呜咽……
然而在柳寅七的思想越来越向限制片发展之前,她突然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不禁愣住了。
“阿沐,你的头顶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而且,还是绿油油的。
“什么?”叶习沐挣扎着驱赶着困意,一边坐起身,一边下意识往自己脑袋上摸了摸。
指尖触碰到了纤细的根茎与小小的叶片。
她连忙下床进卫生间照了一下镜子。镜子里的那个人依然是熟悉的那张面孔,连细小的痣都没有差别,唯一古怪的是,在她披散着的长发顶当中,生出了一株小小的幼苗,嫩绿嫩绿,让人心生爱怜――如果这种绿不是顶在脑袋上的话。
明明昨天还没有出现,难不成是一晚上自己冒出来的?她试着拔了拔,没想到这幼苗苗还挺坚韧,反而拔得她头皮生疼,但她用灵气探测了一下,并没有什么让人不舒服的气息,这幼苗中反而还蕴含着勃勃的生命力,应该并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危险。
“这下怎么办?”
叶习沐回头与柳寅七大眼瞪小眼。
柳寅七憋笑憋的很辛苦,在确定阿沐无事后,她倒觉得这支棱在脑袋上的幼苗相当的可爱,再配上阿沐那一脸黑沉的神情更是莫名有种反差萌。不过她还是努力试图安慰叶习沐。
“要不发个信息问问叶一?应该也没事的,这苗苗其实,看着很可爱。”
“……”
不,我不要可爱。叶习沐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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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店里依然与走之前没有太大差别,但闻悦还是发现了区别。
比如店里的地面原本是雕刻着奇怪花纹的地砖,突然地就变为了木质的地板,看上去还是全新的,还泛着新涂上油漆时的光泽。
这是大概是叶一临走时换的,还留了张便条解释,说这中的聚灵阵已经撤去,不用再担心会对叶习沐的身体再造成影响。
不过叶习沐并没想起这阵法怎么对她影响了,还是柳寅七对她解释了一遍。
在阴界的情况经历,她们也简单地对闻悦解释了一下,虽然这对她们是段漫长的故事,但置与言语之上,似乎又像是三言两语就能跨过。作为靠写故事为生的闻悦天生对特别的故事十分敏感,对这种简略版经过自然不满足,不断追问着。
一边回答问题,叶习沐时不时便看一眼手机消息。
叶一并没有回复她。
由于一时拿那幼苗没有办法,她只好戴了帽子出门,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无可奈何。
好在这幼苗很小,看上去也没有继续长大的迹象,戴个帽子就能勉强应付,她还盘算着,如果不能解决,她就做个专门的隐形符,隐藏住幼苗的样子。
她这边想着。莫名的,她直觉地觉得,叶一并不会回复她,而叶一的这次离开,也不会再回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她的记忆中没有叶一,对于她来说,叶一只是个由一些传奇事迹拼凑在一起的模糊影子。
但是不明白为什么,想到叶一不会再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的心便也突然的有些难受。
这时,她感觉头上一空。
“哇这是什么!”拿走帽子的红裙大呼小叫,她觉得奇怪半天了,她可从来没见这叶黑心鬼戴过帽子。
“……”叶习沐面无表情。
“这……是三途果重塑身体的后遗症么?”闻悦问。
“可能。”这个原因的确比较合理,三途果是植物,长个苗苗,似乎也正常。
闻悦没管住自己一直往幼苗上看的眼睛,也没管住自己散漫的想象力,以及十分欠的嘴,“你有没有觉得,像葫芦娃。”
“……”叶习沐面无表情。
“葫芦娃葫芦娃一个藤上七朵花……”红裙不嫌事大,顺口便哼起了歌。
“……”叶习沐向上微微扯起了嘴角,回头对柳寅七说,“把初隐给我。”
柳寅七立即把剑奉上且对接下来两人的凄惨命运报以一秒钟的同情。
“啊啊啊你想干什么???”红裙鬼哭狼嚎满店乱飘。
“救命QAQ我错了我不敢了……”闻悦抱头哭唧唧。
店里一片鸡飞狗跳。
柳寅七在旁边坐在小板凳上吃瓜吃的很开心。这家安静了很久的小店,终于再次充满了鲜活的气息。
与曾经她住在道观里的生活不同,与叶习沐独自看店时也不一样。这是如今属于她们的,并且可以期待未来。
这时,很突然的,她们又听到铜铃的振响。
“叮――”
她们看向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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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传说,在s市不知哪个街道的路口有一家没有名字的便利店,只有有缘人才能踏入。
那家店里,一个爱笑的店员,与一个懒散的老板,还有一只奇怪的坏脾气鸟偶尔会出现,像是在等着谁。
而在这里,有可能会买到可以实现愿望的神奇物件,而只需要极少的价格。
但前提是,你能够能找到它。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此是算是正式结束了, 还有一章番外。
☆、叶一的番外(一)
乾隆四十三年, 平淡无奇的一年。
正是盛世, 无战事, 无灾荒。
距清人入关已过百年, 而对于平常百姓来说,远在天边的皇帝老儿的位子换了哪个屁股坐, 似乎也并无太大区别,剃头蓄发也已经成了习惯, 仿佛从古至今都是如此一般。
叶依儿时常会爬到村角的私塾外的树上偷听, 这是一门技术, 若是被抓住,回家定是要被爹爹一顿痛打的。但她还是对教书先生口中的“之乎者也、呦呦鹿鸣”着迷不已, 哪怕被训斥这并不是姑娘家应该学的东西。
那时的叶依儿还很小, 弄不明白很多东西。
先生偶尔会谈汉唐,谈满人跋扈暴虐,讲辛弃疾的词。
“栏杆拍遍, 无人会,登临意。”
她看到先生在念这一句词时, 眼中隐约有泪。
私塾里的学生年纪都不大, 不知是否有听懂的, 但至少窗外的叶依儿没有懂为什么先生会哭。
有一天,先生很突然地就不见了,私塾也被迫关掉,村里人都在悄悄议论,她去问时, 却都不肯告诉她。
她却到底无师自通地学到了,出口的言语,是会惹来灾祸的。
而就是那之后,她遇到了阿灼。
先生不见后,村角原本充作私塾的那间小屋子便渐渐荒废了,堆放着一些杂物,村人似乎刻意避开了那,都很少经过,叶依儿却总是喜欢去那转转。她的母亲早逝,爹爹嫌弃她是个女娃,又酗酒,虽然有份木匠的手艺,却依然穷困潦倒,喝醉了便打她出气,因而她不喜欢在家中呆,尽量装成自己并不存在。
那是一个夜晚,她爹爹又喝了烂醉回家,不知为何便发起了酒疯,差点掐死她。她逃出家门,不敢再回去,可又无处可去。村里的各家的油灯早就都熄了,好在今天的月光很亮,使得她没有那么害怕。东游西荡下,她走到了私塾外的那棵树下。
老人说那是棵桃树,生长得却要比平常的桃树都高大粗壮,枝繁叶茂,然而却没有开过花,也没有结过果,有人想砍了它,被先生拦下,说可夏日乘凉。平时,几乎没有人会去注意它,然而她对这棵桃树熟悉了,认识每个枝桠,知道如何呆在树上最舒服。
于是她想干脆在这树上过一夜。此时已入深春,夜晚虽还有点微凉,但总比在家里挨揍强,她盘算着。
她卷起衣袖裙摆,登树向上爬去,爬了一半,突然嗅到了一股香味。很淡很淡,带着一丝丝甜味。
她仰着头向上看去。
她隐隐看到浓密的树叶间似乎有什么在闪烁着微光,小小的,分布在每个枝头。
样子好像是,花苞?
可这棵树明明从来没有开过花。
愣神之下,她脚下不小心一滑,眼看就要跌下树去,下意识抓住最近的一根树枝,然而那细枝根本支撑不住她的体重,咔嚓地断了。
正当叶依儿已经准备迎接落地时的疼痛时,她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救了她的人是个她从未见过的女孩子,一张面孔精致得像是传说中山里的妖精。
“你折了我的花。”那个女孩说。
“啊?”
叶依儿没有反应过来,只顾呆呆地望着那张面孔。
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呢,可她刚才明明并没有看到有人在树上。
女孩不知是不耐烦还是怎么,撇了撇嘴,一把便把她拉上了树,也不知道那细细的胳膊哪来这么大力道。
看叶依儿在树上坐稳后,但依然还是一副迷茫的样子,那女孩盯着她,又重复道,“你折了我的花,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开出来的。”
叶依儿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盯着自己手中仍紧攥着的树枝,那枝头果然结着几团花苞,白色的,泛着粉红。
她连忙递过去,“对不起……”
可,这树怎么是这女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