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们怎么认识的?”
他想了片刻后回说:“你走在种满垂柳的桥边,我刚好从你对面经过,不小心撞到后都掉进湖里去了。”其实只有聂容不小心一脚踩滑倾斜了身子,自己完全是被他慌乱中一把拉下水的。
那种相遇结识的场景肯定很好笑,因为他在笑,“上一世我留过你没有?”
他点头。
我知道肯定没留住,只留了一个来世看望的承诺,“那这一世你留是不留?”
他语气缓慢低沉,声线中有些微颤抖,眸子里的坚定却没有商量,“我承诺过你,一年。”
手指轻轻指向门外,努力不让自己的不甘表露在他面前,“那你现在就走,我不需要这样的看望!”
他睁大了眼,心口起伏不定,启唇似乎有很多很多话要说,最后却只不解的问:“为什么?当时不是说好了吗?”
“此一时彼一时,从此刻开始,我要着手办事,但从你的表现来看,恐怕不会想看我为你君临天下?不如早走。”
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在长年累月浇灌出来的任性的驱使下,我自觉这样逼他并不无耻,反而像是在接受一种高难度的挑战,身体和精神都无比激动,直觉他一定会妥协。
“你怎样才肯放弃?”
“你怎样才肯留下?”
我们几乎一前一后说完了这两句话。
“按我们那儿的规矩,一局定输赢。”
若是这样,这明显我要吃亏,虽然他说自己眼下同凡人无异,但过了这么久,他的伤也该复原了些,那么保命的法力也该恢复了些才是,稍显迟疑的看着他,“你想使诈?”
“不会,我们只比招式,你不带内力,我不带法力,很公平。”
貌似这个办法是他能想出最好的提议了,我都几乎是准备以行动逼他了他还愿意给机会,人品和仙品果真两个不同概念,在那一刻我居然破天荒的开始了反省。
看着他喃喃自语的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你明明是高高在上的仙,若我有仙缘也就罢了,日后总能见得到,偏偏你说我此生无望,可我真舍不得你走!”
内心两种想法正在争斗不休,它们势均力敌,谁也无法战胜谁。
他似是知我所思,将我拉入怀里,手掌一下一下摩挲着脑后发丝,如同安慰一个偏执的顽童,“你那么纠结不安做什么,努力赢我不就可以了。”
我想,我们终究要有一战的。
余下数月时光,每得空闲之余便是剑不离手,他却是连剑都未动过,唯一的喜好便是我练剑时他坐在一旁执笔作画,要不就带着床伴认真观看,每当看我练的久了便会叫我停下过来给他泡上一杯青茶,第一次我还专门去学了一下。
“聂容,过来!”
公子府有座观星台,处于一幢高楼之上,场地宽阔,星月之下又一次传来了他熟悉的呼唤,今日有些特别,我练的本就不怎么专心,听他一叫,手中挽剑立马收式,边走边道:“怎么,渴了?”
他一边整理着纸张一边说:“刚才总结了一下这段时间画的图,发觉可以创立一套新的剑法,感觉还不错。”
提着剑坐在他身边,我探头问道:“这剑法打得过你?”
他狐疑的看着我期盼的小眼神,伸手拍了一下我额头,“暂时未知。”随后话锋一转,“不过看在我在外人面前是你师傅的份上,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件小事情。”
满脸堆笑接着期盼着。
他心不跳气不喘的说:“截至目前,我终于不小心将你这些日子练的几十种剑法都给破了,不能说拆招拆的赢你,至少保证了自己不会输给你。”
整个人瞬间乌云压顶,不止如此,整个人生都黑暗了,他见我懵了,才感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于是乎就虚情假意的来挽救,“不过这套剑法也是根据你这些时日综合而来,要不你就练我新创的吧,我看我能不能再破了它?”
怪不得我每次练剑他都兴致勃勃,原来根本不存好心,这仙太坏了,我才不要上当,将头重重磕在面前的桌面上,就差举起双手向他投降了,“我看你是想要坐实我师傅的名头吧!”
“我本就是你师傅啊!整个公子府谁人不知,要不然你想我做你什么?”
顺势朝他面前一翻身,后脑勺恰好落在他腿上,满身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我一本正经的跟他商量,“做公子府一半的主人你愿不愿意?”
他原本是在桌面整理图纸,被我这样一躺,直接就放我脸上整理了起来,听起来他也像是在一本正经回应:“一半啊!好像并不是很多。”
隔着画纸,我咬了咬牙,“那剩下的一半也让你好了!”
他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家可比公子府大多了。”
一把扯下盖住脸的画纸,他笑意未收,我不得不提出严重抗议:“今日我生辰,你就不能顺着些吗?”
“还以为你不打算说了呢?”直觉被他设计了,他取走我手上画纸,轻轻将其镇压在桌面,口中还不忘道:“不过话都说出了口,让是让不了了,送你一个请求好了,说吧,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你今天特别想要的?”
仔细想认真想,答案都是没有,就算有,他可能也办不到。
“十几年的生辰差不多都是荒废掉的,早几年的时候我特别想要一家人坐在一起为我庆生,想要母亲为我煮面,想要父亲给我放烟火,想有人能抱抱我亲亲我,奈何每年只能亲他们的墓碑,如今大了,也就不奢望了。”
忽然一阵风起,瞬间感觉天旋地转,我下意识将他抱着,和他眨眼间已到半空,那轮明月在眼中越来越大,心中却是一丝都不害怕,反而十分雀跃,仰头看他,“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低下头来,表现的诚意十足,“面我是不会煮的,下界烟火一晃即逝,我可以带你去看最美的烟火。”
高度还在不断增加,那一道道光芒在夜幕上不断划过,最美的流星,最美的烟花,自当美得无以复加,可我却只愿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他看着前方,眼中华光万丈,上扬的嘴角是掩饰不住的心喜,我怎会忘记,他才是我最美的那一朵烟花。
“离开之前,你的记忆一定要封掉才行。”
还没来得及反对,只觉唇上一片温热。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过往
这段记忆充斥脑海,一声徽脱口而出,我已激动到只差跑过去抱住他了,腿都已朝前迈了一步,不过却被两个人同时阻挡。
蒙面女子在我身后惊呼:“公子还未开始,怎就欲走?”
还有一个就是王道通,他一手挡住了我的去路,不容反驳的说:“公子的朋友有何好看,我家艳紫可还等着你呢?”
他在我面前说却霜有何好看,就跟在乞丐面前说红烧肉有什么好吃差不多,我下意识笑了笑,笑他的无知,笑我的运气,还有却霜。
王道通不解:“公子为何如此开心?”
我收回视线,斜眼对着王道通道:“今日有佳人相等,何以不喜,王老板提醒的好。”
再次来到那女子处,我径自坐在她面前,不觉已喜上眉梢,“扇面无非就是那几种,姑娘恐怕不止要求猜中扇面这般简单吧?”
艳紫眼波流转,启唇清脆动人:“公子不减聪慧,还有就是必须准确的画出我这扇面。”
我顿了顿,想也不想的拿起一旁的毛笔,轻轻沾了些墨,说都不用说是什么就准备开写,高台上的所有人都拭目以待,到了落笔时却犹豫了。
于是我搁下笔问道:“我的字不好看,想请我朋友来代书行不行?”
王道通在一旁点了点头,“不知公子想请谁?王某愿代劳。”
我摇了摇头,“我亲自去,他可不是一般人请的动的。”
站在高台边缘,却霜正拿起他腰间的银色流苏把玩,我走到距离他几米处站定,心跳快的无法抑制,“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子恒和问茶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皆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们。
好在却霜并没有推辞,他起身优雅的向我走来,一如当年那么美好。
此时看着他,我眼角余光都不愿分给旁边其他事物半分,耳中只听到上方窃窃私语声,在他离我还有一步之际,我直接弯腰一把拉住了他。
牵着他走向艳紫,别人的议论早已被我抛之脑后,心内的激动无法言表,开口似有不稳:“姑娘,我立刻写给你。”
弯腰将笔重新沾了些墨,笔尾倒下递给却霜。
却霜并没有接去,他左手收拢右边宽大的衣袖,腕上南红出现的猝不及防,直接带着我同曾经一样一起弯腰落笔。
“不用写了。”艳紫眼中已然泫然欲泣,她颤抖的说道:“二位倾城绝世落凡尘,却是绝配。”
艳紫起身向王道通走去,俯身说道:“坊主,他们已经知道了扇面为何,两位都是艳紫的入幕之宾。”
场中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两位入幕之宾可是从未有过,今次荼靡坊算是开了先例。
艳紫走到高台边缘,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折扇,一片空白!
“这就是他们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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