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霓,你好了没有?”
莫离已经答应黛莉会跟她一起回到塔希尔星球,但是要求黛莉必须留下来陪莉莉两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必须每天都去看莉莉,陪在莉莉的身边,扮演好母慈子孝的画面。
莉莉的时间不多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别说两个月,柏霓觉得可能连一个月她都不一定能撑得住,上次去看望莉莉的时候,她咳的血更多了,而且脸色越来越难看,几次差点摔倒,全靠着莫离给的药在撑着。
“好了。”
柏霓拿着一个大风筝,放到黛莉的腿上:“走吧。”
之前答应莉莉要去放风筝的,因为黛莉身体有恙失约,今天正要天气晴得好,黛莉就提出来继续去放风筝。
这个大风筝还是昨天柏霓跟她一起做的,说是一起做的,其实主要靠黛莉口述,柏霓动手操作,黛莉讲得很细致,连细节都一一描述出来,但是柏霓的绘画能力就很一般般,一个大风筝,画出来一个就显得有些怪里怪气的。
但是黛莉很喜欢。
“柏霓,一会儿你把风筝放起来以后,要把线给我,知道吗?”
“知道了。”柏霓推着她去跟莉莉汇合。
以往来见莉莉的时候,莫离总是会陪在一旁,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但是今天就没有,草地上等着的人只有莉莉一个人,手里也拿着一个大风筝。
柏霓只看一眼就知道,莉莉手里拿着的那个才是黛莉想要的风筝。
大蝴蝶彩色的翅膀,蝴蝶的眼睛还是蓝绿色的,背上有七彩的荧光,身后还有长长的飘带,很漂亮的一只大风筝。
跟黛莉腿上放着的那个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一对比,高下立现。
“她也拿了一只大蝴蝶。”
柏霓凑在黛莉耳边小声说道:“跟你告诉我的那只蝴蝶一样,很漂亮。”
“那我们跟她换吧。”黛莉也很小声的说。
然后就冲着莉莉的方向举起了自己手里的蝴蝶:“妈妈你看,这是柏霓给我画的,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呀,柏霓画得很不错呢。”
“那送给妈妈吧,我们交换好不好?”黛莉举着风筝,眼里带着狡黠的光,莉莉当然答应,过来换风筝的时候,就听黛莉小声说道:“妈妈也要假装很喜欢,不然柏霓会伤心的。”
“虽然她画得不好,但是我很喜欢,送给妈妈,是我跟柏霓一起画的。”
“好,妈妈很喜欢。”
一番话说得莉莉眼眶发热,她看了一眼那边还在准备风筝线的柏霓,蹲在女儿面前看着她无神的双眼,问道:“柏霓她对你好吗?”
“好呀。”黛莉说得很自然,拉住莉莉的手:“妈妈放心,柏霓会照顾好我的,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望着天边已经放飞起来的大蝴蝶,莉莉忍着喉咙里的丝丝痒意,正要找借口先离开,莫离就出现了,本来以为他今天不会过来的,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忽然冒出来的。
“母亲。”
“我知道了。”
莉莉答应一声之后,就对那边准备已经把风筝放起来的柏霓喊了也一声,柏霓过来以后,莉莉就对她说道:“柏霓,我觉得不太舒服,想回去休息一下,今天可以让黛莉留下来陪我一会儿吗?”
这要求一点儿都不过分,柏霓见黛莉冲她微微点头,是答应的意思,便说道:“没关系,我送你们回去休息吧。”
“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了。”莉莉客气了一下。
柏霓推着轮椅故意落后一两步,才附耳对黛莉说道:“需要我来接你的时候,随时叫我。”
“没关系的。”黛莉握着她的手,多解释一句:“她一直都想我能多陪陪她,不算过分。”
“嗯,有事就给我传讯,知道吗?”
几句叮嘱是怎么都放心不下的意思。
黛莉小声跟她说道:“那你想我了,也要告诉我。”
语气里还带着一点娇滴滴的,是在跟柏霓撒娇。
“小黏人精。”柏霓似乎是笑了一下,揉了揉黛莉的头发,黛莉听她这么一说就不同意:“明明是你黏人嘛。”
“是我是我。”
把人送到莉莉的房子之后,柏霓就回去了,虽然有很多的放心不下,但是这是黛莉自己的选择,不管是莉莉也好,黛莉也罢,她们都需要更多的相处时间来弥补心里面的伤痕,哪怕柏霓舍不得,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霓走了以后,房间里才又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那位裘医生。
“今天先注射第一针,会非常疼痛,你只能忍着。”
“好。”黛莉脸色很平静地对莫离说:“麻烦哥哥送我去楼上远一点的房间吧,我怕会吵到你们。”
裘医生需要给她注射一种骨肉再生剂,就是他说的那个还没有经过试验的药物,黛莉不可能在柏霓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件事,一定会被柏霓发现,所以就只能到莉莉这里来。
以母女相聚为借口,才不会让柏霓怀疑。
“这针要打三次,每隔十天打一次,之后要上仪器做愈合,每一个步骤都是打碎重塑的痛苦,你要有心理准备。”
莉莉在一旁听着:“那、是不是做完以后就能好起来了?”
裘医生摇了摇头:“不确定,只是有这个希望,到底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是要看她的身体情况,我不能保证。”
这只是一个实验而已,实验有可能会成功,也有可能会失败,就看命运要怎么安排。
黛莉本来就有点烦躁的,听着莉莉明显哽咽的语气,还是强忍着心里面的那点不舒服,冲莉莉伸了伸手,轻轻抱住了她:“妈妈别难过,会好起来的,我挺过了那么艰难的岁月,遇见过比这更可怕的事情,不会被轻易打倒的,放心吧妈妈。”
再多的安慰也就说不出口了。
她可以佯装无事的哄着柏霓,但也只是柏霓而已,换成其他人黛莉就没了那个耐心,对莉莉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尽量减轻她心里面的愧疚,尽量让她能走得轻松一点。
黛莉被送去了专门腾出来的房间里,莉莉却是在跌坐在原地,她忽然想起了那只蝴蝶做的大风筝,那是她跟黛莉约定好的,可、约定做风筝的那一天就是她带着黛莉去交换莫离的那一天。
柏霓画的那只风筝她也带回来了,之前并没有仔细看过,那只风筝画得很糟糕,一团乱七八糟的颜色跟本就分辨不出来到底画了什么东西,可现再看那只风筝,分明就是一只彩色的蝴蝶,约好的蝴蝶。
本不该在黛莉记忆力的蝴蝶。
她说她经历过更艰难的岁月,遇到过更可怕的事情,那还有什么是更艰难,更可怕的?
第33章
无助地伏在地上, 那一·夜女孩儿凄楚的眼神在眼前不断浮现, 拉着自己的手,一声声喊着妈妈,一遍遍问着为什么, 撕扯着她的袖子试图唤醒她的一丝不忍心, 她做了什么?掐住了女孩儿的脖子,拿她做了交换!
明明一早的时候女孩儿她缠着她要做大风筝, 明明她们还说好了要一起吃蛋糕学做插花,她却亲手, 撕碎了这一切。
“咳咳。”
莉莉趴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让她无法喘·息, 胸口一阵阵地抽着疼,却又抵不住来自灵魂深处的鞭笞之刑,她毁了那女孩儿的一切信念,为了能不让她活在痛苦之中,离开之前莉莉给她喂了可以消除那段记忆的药丸, 但是现在, 本不该出现在那段记忆力蝴蝶风筝, 就在她眼前。
黛莉她、是不是记得,记得自己曾经利用她,伤害她,抛弃她,因为记得那些,所以活在痛苦之中, 因为记得那些,所以经历过更可怕的事情,还能有什么能比被亲生母亲利用过之后抛弃更可怕?
呕出来一口鲜血,血中带着褐色,她欠了黛莉太多,多到她永远也还不清。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原本因为改命产子就受了损伤的身体也越发孱弱,她以为她还能撑上几天,撑到莉莉可以站起来的时候,她已经让人去找了可以给黛莉治眼睛的巫医,撑到黛莉可以看见她的时候。
呵,她还有什么脸去求黛莉可以看见她?
“母亲!”
莫离安排好裘医生和黛莉之后,不放心母亲就下来看看,这一看就慌乱起来,连忙将倒在地上的母亲扶起来,望着地上的血迹,脸上的仓皇一览无余:“我送您去医院。”
“不用了。”莉莉虚弱地摇摇头,按住莫离的胳膊喘着气说道:“我的身体什么情况我知道,莉莉怎么样了?”
“裘医生已经准备给她打药,药效发作以后就看她自己能不能撑不过,受不受的住药效,受得住药效就会开始产生作用,如果受不住,那就没有了。”莫离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莉莉:“母亲放心,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儿,一定能撑得过去,不会有事的。”
“莫离,你答应我,要好好照顾你妹妹,不管、不管她做什么,对你说什么话,就算全世界都不站她的身边,你也必须站在她身后,你能做到吗?”莉莉死死地攥住莫离的手,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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