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北腹诽,十四岁你就这么问,也是很了得。看他肿得老高的脸,路北心里气啊,他家世子真是不要脸,令人发指!
“这话从您嘴里出来,真恶心。”靳谌坦白的说,对路北竖大拇指的行为满意的点头。
“从小阿爹阿娘也这么亲我和阿愿的!”
路北上去抱住他,“阿谌,世子他才不过舞勺之年,还是个孩子,不能这么说他。”
“是啊,路哥哥,靳哥哥,你们要保护我。”
“别耍嘴皮子,小主子,我和路路要去接愿主子,你一个人没事吗?”
“没事没事,你们赶紧去接他,那孩子认生,肯定一路怕死了。”说完甘青司又往屋里瞅一眼。
两人也不啰嗦,直接离了桃夭居。
甘青司一口血喷出来,头昏眼花的靠在门上。席若白听到动静急忙赶出门,见到这景象二话没说就把人拖房里,刚搭上甘青司胸口就被他冰凉的手截住。
“你修的是仙,这灵力渡到我身上,我的死相就很值得考量了。”
“我去找先生。”
“别去,我好不容易撑到现在,就是不想人知道。”他怕靳谌和路北不放心,装晕也只是为恢复元气。
“好。”席若白就在他身边坐着,把手伸进胸口掏手绢,又忽然退出来,用手将他嘴边的血细细地擦干净。
待到夜深,席若白就着这姿势睡着了,甘青司把将他放到床铺一系列动作结束,他也未曾醒过来。
第二日早课,甘青司收到整个学堂的注目礼,他十分不自在坐下,朝席若白那边挪了挪屁股,“听欢,我……,”
席若白偏头,“为何非叫我的字?”
“不是说你们西越人称字就是交好吗?听欢,我想与你好。你也可唤我夙冶!”
席若白神色不明身子一转,闷声道,“先生来了,听课。”
课还没听成,就见一人突地走进学堂,“通都甘愿。”
所有人大愣,瞅瞅甘青司又瞅瞅甘愿,“双生子?!”
甘愿没多停留,几步快走到甘青司身边坐下,“阿哥。”
“乖。阿爹阿娘让我照看你,要听阿哥话,知不知道?”
“知道。”
这段小插曲而后就被众人抛到脑后。
甘青司坐了一会儿难得正经的看向自己幺弟,“阿愿。”
“嗯?”
“礼记自省十篇,现在抄。”
“是,阿哥。”
席若白差点没被他气死,又瞪他一眼才算解气。
第三章 席若白:你来我便等你
顾伯生再次坐上讲堂时,见甘愿姿势端正,颇为满意的点头,半晌,他便觉得不对,当然不对,仔细看,一人趴在案上睡得昏天黑地,好不畅快。戒尺一打,“你!给我起来!”
甘青司被席若白推搡半天,打个哈欠,“有事?”
“我问你,习武之人有哪些阶位?”
“内功高低两段,又分上中下三层,每一层又有天地玄黄四位,共二十四阶。”
“禅法之者又何如?”
“天地玄黄五法,其下又分五段,共二十五阶。”
“仙术之人何如?”
“高中低三阶,每阶分地、气、重、若、易、休、天、死、生九门,共二十七阶。”
“修鬼道者何如?”
“召鬼五行,召灵五行,五行之下分厉、凶、恶三鬼,邪、怪两灵,共二十五阶。”
“修术之道以何为忌?”
“武者忌急,否,则攻心而亡;道者忌贪,否,则经脉皆废;仙者忌堕,否,则永无轮回;鬼者忌多,否,则万鬼噬灵。”
“好好好,一字不落。”顾伯生手中戒尺在手上拍得心惊。“我倒是想听听看,甘世子修到哪一境界?”
“学生不才,只悟得水行火行。”
只悟得水行火行?踏风破云将军用只?
众人恨不得把砚台丢他脑袋上。
水行火行乃是鬼道之基,这甘青司竟没半分天赋,想是这样想,话当然不能这么说,“哼,也不错了,你这倒背如流的本事要是用到修术上,想必也是天才。多问一句,你召的是哪两灵?”
“先生,不是灵。”
难道是不入流的魂?连灵都排不上,顾伯生直摇头叹气。
“厉鬼侯啸风、云不南。”
顾伯生戒尺掉地上,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你年岁几何?可是舞象之年?”
“年十四,正值舞勺。”
十四岁召厉两鬼,这甘青司竟是把他先辈都比了下去,别人或许不通这其中道理,可顾伯生确是深谙鬼道之险恶。虽是五行,常人能唤出有金行两灵已属难能之才。可这甘青司小小年纪就能召唤出二鬼,这简直百年难遇啊。顾伯生强行压下心中震撼,道,“不错不错,你继续睡,不是!继续学!上课禁眠。”
“是,先生。”
“阿哥又召出了踏风和破云?”
“嗯。”
“不愧是阿哥。”
“惭愧惭愧。”甘青司没再睡觉,强打着精神听课。他左看右看,自家弟弟和席若白听得那叫一个认真,他只得睁着眼神游。
下课后,一众人又坐在学堂院子看着打架的两兄弟,听礼法哪有这有趣!修术哪有这精彩!大家只差没拍手叫绝了。
席若白叹气往外走,也不怕两人误伤自己,甘愿掌风一来直劈席若白脑门,甘青司反身手肘相撞,“听欢,去膳堂了?”
甘愿侧腿往席若白后背而去,甘青司双手按下,借力弹到他身前,“听欢,要不一起?”
甘青司右手握住略过席若白耳侧的拳头,“阿愿,吃饭了。”
甘愿收手露出虎牙,“好!”
大家只得一哄而散,没乐子谁愿待在这鬼地方。
“膳堂每日都是清粥白菜,莫不成让我们当和尚?”苏萝衣舀勺白粥,又倒回碗里。
“不让我们每日白面馒头已是不错了,萝儿勿要挑食。”苏子矜细细喝粥。
膳堂饭菜早晨豆浆油条,中午清粥白菜青椒肉丝,晚上又是清一色素菜,每人定量每日反复,少年少女们皆是痛苦不堪。
甘青司旁边挨着甘愿和万俟云寥,对面坐着席若白,饶是不爱计较的他,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皱眉。
喝了一口粥,甘青司把盘子里肉丝挑了一半给甘愿,又把白菜豆干捡过去。席若白盯着他,刚捡完菜甘青司又给甘愿舀饭,也是从他自个儿碗里掏。
“阿愿,不要光吃肉,还得吃菜。”
“嗯,阿哥。”
“要是饿就给阿哥说,你在长身体,耽误不得。”
“好。”
碗和碗一碰发出清脆响声,甘青司木讷看着面前席若白的粥,“帮我喝完,免得被念叨,你要是嫌我就去领罚。”
甘青司乐呵,一把拿起喝了个底朝天。
“照歌!下午我们去捉鱼怎样?”甘青司生怕人不知道牙白,嘴都快咧到耳朵边。
“成啊!”万俟云寥兴奋放下碗筷,“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也去!子矜我们去吧!”
“思蔺,不合规矩。”苏子矜可谓是第二个席若白,两人都是正牌乖学生,这等不合规矩之事当然得拒绝。
这个任务就落到甘青司身上了,带走好学生可不就是他的职责所在。大家都是为了道义,一群不良少年就这样把几人连哄带骗带去海边。
“我先说,你们只管接鱼,不准下水。”这要是他们太菜,也省得他下去救。这话要是让感动的众人听到,非得把他扔海里喂鱼不可。
半刻过去,海面上没人,一刻过去,海面上还是没人。所有人焦虑的在岸边踱步,只有甘愿还在啃甘青司给他的桃子。席若白时不时瞟眼,手上的书从甘青司下水就再也没翻过。
“哥儿几个!接好啦!掉一只就炖了你们!”像变戏法一样,兜在衣服里的鱼被他一条条往上扔。
大家轰抢着鱼,心里哪还有半点担心。看苏子矜手足无措念叨,甘青司一条鱼砸过去,他急忙去接,却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海水打湿衣袍,茫然抱着鱼的苏子矜惹得众人哄笑,就连席若白也乐开了。
你说甘青司怎么不扔席若白呢?
因为到时候恐怕就不是烤鱼,是烤人了。
甘青司一路拧衣服,又使唤甘愿去烧柴。他坐在地上看大家忙活,不忘吹口哨逗逗看鱼的姑娘。
“不去换衣服?”席若白问。
甘青司把上衣铺在地上,道,“太阳一晒,都不用洗了。”
“那离我远点。”
听这话,甘青司连忙挪臀,他这几天算是见识了席若白的洁癖,但凡有一点油污沾到衣服,立马换。衣服不能碰,床铺也不能,身上带着无数条丝绢,有一回不过是拿了他的书,人家不带停顿在自己碰过的地方擦上好几十遍后扔了,他还认真数了数,最夸张的整整六十四次。由此,他来溟中渊唯一培养的好习惯就是每日沐浴,席若白让他养的。
大家最后吃得肚子圆滚滚的躺在沙滩上休憩。
“你看星星一闪一闪的!”思蔺开怀大笑。
“你有本事别睁眼,它就不闪你了。”甘青司捧腹。
“别那么讨厌,拆穿做什么。”苏子矜一推他。
甘青司也不甘示弱,推了回去,道,“第一天认识我啊。”刚扭头那笑就绷不住了,他手正搭在席若白的手上,吓得他立马收回来,见对方半天没动,问道,“席大公子,不擦手?”
“没带丝绢。”
“嗯,你一个人塞那么多在身上确实不方便,下次我帮你塞几张在身上吧。”
后边席若白回了什么他也没大听清,一群人就流着鼻涕滚回住处梦周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