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濛抱着彩色的画笔和画纸,兴致高昂的要给烈阳画一张画,烈阳欣然应允,于是摆好姿势, 清濛围着烈阳转了两圈, 指了指烈阳的后背。“可以有翅膀吗?”
烈阳随性一笑。“当然可以。”说完,一对火红色的翅膀骤然绽放,犹如有热烈的火焰在上面燃烧, 耀眼夺目,似乎连房间都暖了几分。
也就是在这时,舒寻似乎有些理解了烈阳两个字的含义,舒寻对烈阳的了解其实并不多, 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烈阳很有可能就是他现实中的名字, 因为烈阳太过随性,又张扬自信, 他的热烈毫无保留的向周围绽放,这样的他,怕是连想一个假名字都觉得浪费时间。
另一边,清濛已经在茶几上摆好架势,铺展开一张白纸,拿起笔低头细心勾勒,时而抬起头认真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烈阳,沙发对于烈阳而言显得有几分矮小,大长腿随意支撑着,背上张扬如火的翅膀在他的身上却犹如驯服的烈马,显得有几分乖顺。
许久之后,烈阳一动不动似乎要僵在原地,而清濛还在认真的埋头苦画,舒寻想蹦跶到茶几上看一下清濛的进展,却被清濛阻止,清濛难得摆着认真而严肃的小脸说道。“等我画完了才能看。”
而结果,直到舒寻摊在沙发上睡着了也没等到清濛画完,甚至连长久维持一个姿势的烈阳都没能看上一眼,因为清濛直接抱着勾勒好的画回了卧室,并且留下一个灿烂的笑脸。“我回去涂颜色,明天才可以看!晚安!”
僵成一块石头的烈阳。“……”
然而,谁都没想到的是,那个灿烂的笑脸会是清濛留给他们最后的画面。
第二天清晨,晨光透过云层洒在晶莹的冰封之城,微弱的光芒和温度在浅蓝色的寒冰面前显得十分无力。
在沙发上几乎摊成一张饼的舒寻咂咂嘴,在微薄的光芒下醒了过来,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茶几上放着一张白纸,上面还有着色彩浓重的图案,正是清濛昨天画的那一幅,一种十分不妙的预感突然莫明的涌了上来,舒寻一瞬间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蹦到了茶几上。
站在画纸之上,舒寻确定这正是清濛昨天画的烈阳,只是看起来十分的抽象,舒寻望向卧室的位置,那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同时暖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房间里没人,门锁和门外冰封的冰层没有破坏痕迹,清濛,消失了。”
舒寻转过小脑袋,看到夜前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看到暖冬倚在客厅的落地窗边,面对着外面辽阔空荡的世界,只留下一个背影,看到烈阳仍旧坐在沙发上,神色却十分低沉,张扬自信的眼眸沉沉,显得有几分危险。
舒寻又低头看了一眼清濛的画,作画者的笔法显得还十分生涩稚嫩,也许在孩子的笔下,只有他们自己能判断出画的是谁,至少如果没有那对翅膀,舒寻完全看不出画的是烈阳,而且烈阳那对火红色的翅膀被清濛化成了黑色的?舒寻奇怪的走到画纸上,检查了一下黑色的翅膀,发现确实黑色下面没有掩盖其他颜色,说明清濛画翅膀的时候第一选择就是黑色的画笔,这是为什么?清濛分不清红色和黑色吗?这显然不太可能,因为清濛似乎爱好红色衣服而非黑色衣服。
暂时放下这个疑问,舒寻跳下茶几向着卧室而去,卧室的门半掩着,想来在发现清濛不见时,其他人已经查看过了卧室,顺着卧室门开着的缝隙,舒寻迈进了卧室之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暖黄色的大床,床的左边是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微薄的晨光洒在大床上,同时也洒在床上两个巨大的毛绒玩偶身上,那是两只巨大的棕色毛绒熊,一只颜色略深,形象的扎着领结,带着黑框眼镜,一只颜色略浅,耳朵上别着一个粉色的蝴蝶结,两个毛绒玩偶都有成人大小,分别放在大床的左右两侧,而中间位置,一个小小的穿着红色衣服的毛绒小熊窝在那里,小熊的脸上还挂着略带傻气的笑。
晨光微冷,映照的暖黄色大床却温馨无比,却又凄凉无比,这样一幅场景,既温馨又无奈,既活泼又冷清。
舒寻在门边站了很久,忽然间明白昨天清濛打招呼的对象是谁,舒寻悄悄退出房门,伸着小短手费力的将卧室的门重新关好,耸拉着小脑袋回到了客厅,无力的坐在地毯上。
客厅的气氛十分沉默,谁都没有再开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渐渐忘记了自己是在一个游戏当中,这或许就是真实游戏的特性,会让人行走其中,融入其中,感受其中,无论是唯美的震撼,还是无奈的悲伤,都在不知不觉间融入血肉。
与清濛相识不过短短一天,但是显然懂事的孩子总是让人心疼,清濛真的什么都不懂吗?不可能的,她懂得回避一些问题,她知道这座城已经死去,她明白舒寻他们出现的不合常理,哪怕是再纯真的眼睛,看了太多死亡之后,也会染上悲伤。更何况,根据得到的线索来看,蓝色眼眸的人在末路之前经历了一段极度被人排斥的日子。
因此,清濛聪慧,懂事而又敏感,她会因为觉得自己的手不干净而缩回想摸舒寻脑袋的手,她知道进家门之后要同“父母”打招呼,给客人准备拖鞋,倒水,努力的像个小主人,生怕自己招待不周。她会因为烈阳夸张的表演而笑得无忧无虑,也会送上自己最爱的零食当做礼物,她会小心的拍拍舒寻的小脑袋,然后心满意足,满足于有了只认识了一天的朋友。
蔫蔫的舒寻吸了吸小鼻子,压下眼中的泪意,也终于明白,末路之下,没有孩子。正要给自己加油打气,突然身子一轻,已经被夜前拎了起来。
夜前将蔫哒哒的团子从地毯上捡了起来放到了茶几上,同时从茶几下方的盒子里拿出了一摞画纸,看上面的图案,应该都是清濛画的。“清濛她应该是自愿的,还记得她昨天看向窗外时的向往吗?也许她已经得偿所愿了,想知道她去哪了吗?那就找下去,也许还可以再次见到。”
难得夜前一次性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房间里的人都将视线转移了过来,暖冬微微点了点头。“没错,这张画纸和这个盒子昨天都不在茶几上,应该是晚上清濛悄悄放上来的,说明她意识到了什么,而且卧室里的那只摆在中间的小熊,也说明她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是欣然面对的。”
舒寻站在茶几上,看着面前那张画着烈阳的画,以及旁边一摞画纸,揪了揪头发。“我知道的,只是心情不可避免的有些低落。”说道这,小团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醒来之后看到茶几上的画我就预感到了,所以看到卧室的场景之后就退了出来,清濛将画留在外面,大概是不希望有人进去打扰那卧室中的一家人,那应该是她执着留在微市的原因。”
触角再次卷成一团的烈阳“……”智商完全不够用怎么办?应该说点什么?最终烈阳什么也没说,不过眼中的阴郁显然褪去了不少,两步挪到茶几前,拿起桌上的画纸认真看了起来。
对于烈阳这斗志昂扬的表现,舒寻自然十分满意,那样低沉阴郁的烈阳还真是不太习惯,不过没想到,清濛失踪,情绪波动最大的也是这个看起来随性的什么都不在乎的男人,舒寻想到昨天烈阳纹丝不动最后僵成一块石头的情景,悄悄勾了勾唇角。
有些时候,一个人的细腻和柔软表露的无声无息,需要你认真用眼睛去看才能发现蛛丝马迹。
舒寻和烈阳最先查看的自然是清濛昨天画烈阳的那幅图画,舒寻认真看了许久,扬着小脑袋问烈阳。“看出什么了吗?”
烈阳皱着眉。“画的是我吗?好不容易有一对翅膀看起来像一点,还涂错颜色了。”
舒寻“……”算了,还是自己看吧。于是舒寻啪嗒啪嗒走到那一摞画纸前查看了起来,这一摞画纸看起来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了起来,前面几张都是温馨的日常生活,看起来应该是末路来临之前的生活,画中基本上只有三个抽象的人,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一个长头发的女人,还有一个红衣服的女孩,应该就是清濛的一家,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静物绘画和一些天马行空舒寻也看不懂是什么的图画。
第42章 黑蝶
继续翻看下去, 突然一张略微有些奇怪的画出现在舒寻的面前,图画中间画了一道墙一样的实线, 线的两端各有一个红衣服的小女孩, 也就是两个清濛, 而左边的女孩旁边画了一个向右的箭头穿越了中间的实线,似乎要表达移动的情况。
看到这副图案, 烈阳却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片刻之后说道。“还记得我说过发现幸存者的事吧, 当时我就是在中心街附近发现了清濛,结果一个转角等我在追上去的时候,清濛已经不见了,再加上当时南半城的情况实在太过诡异, 所以没有继续搜寻。”
舒寻恍然间想起, 昨天他们追清濛的时候,也是在一个拐角位置,烈阳突然张开翅膀极速追了上去。现在想想, 以他们的速度,完全不会追丢,烈阳当时突然极速追了上去,估计是怕清濛再一次消失在拐角。“你是说清濛拥有某种超越这个时代该有的能力吗?觉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