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鹰烈於赮,就让小生看看,这功体上的较量,谁更胜一筹。”忘清明吐了一大口腥红,凝靛青于双手,似拼最后一击。
烈於赮见此,本能地以极招相对,如饿狼扑来。
任务完成。
忘清明思绪已断,目光迷离,最终倒下。
回通玄之后,定要每日围山跑圈十次。这是忘清明在烈於赮思绪中,最后的想法。
第5章 逆水森域(一)
跑圈的想法,似乎就在刚才。但当忘清明从昏睡中醒来时,却被告知已过一天一夜。难怪他觉得头疼,原来是睡得太久。他此刻仍然穿着那身不大好的月白长衫,睁开眼时,便看见月盈缺好好地躺在身边,再一转头。。。
“蛮王啊,偌大的沙堡就没有别的寝室吗,为何我要与赮皇子睡一张床?”忘清明扯了扯嘴角,苦笑一声。
蛮王哼了哼鼻子,睥睨道:“皇儿未醒,本王就得确保你这狡诈的中州人不会逃跑。”
忘清明摸了摸鼻子,狡诈?这词儿大约适合他。忽然想到什么,忘清明连忙下榻,拱手:“皇子的琴咒已经治好,应不过多时便可苏醒。不知蛮王可否依照承诺。。。”
“本王已将解药赐给那中州人,现在人已准备离开。”蛮王不满,又补充道,“出尔反尔,只是中州人的习惯。”
忘清明答谢,心中已生恼怒。纵横家少子中毒,为求药不惜牵扯通玄一脉,编排的戏码可谓十分精彩,如今却得到解药就要离开,对后者没有半点解释。纵横,断不可交往。两名通玄的随行弟子应会依照他的吩咐,如果他忘清明没有跟段玦一同回天浮山,立刻通知北宗前来接应。这些年通玄后辈对蛮荒接触甚少,他终究防范。命不该归于此地,便要用万全之法保护自己。
蛮王观眼前人若有所思,以为他也想离开。“在吾皇儿苏醒之前,你只能在本王眼前行动。你也不必害怕,有蛮荒的保证,你不会收到任何伤害。”
抬眼,轻浅一笑:“有劳。”
沙堡城墙之上,弓兵齐列,守卫森严。月白纤影在天地枯黄中迎风而立,长发蹭着他隽秀的面孔,松软的额发擦得眉毛若隐若现。他站在诸多兵甲之间,遥望眼前一片苍茫天地。城门挤开一条缝,一人一马,渐渐走入忘清明视线,那人手中,还拿着装着解药的金瓶子。
忽有感应,段玦仰起头,与微山清弦目光交接一瞬,急忙闪躲。随后翻身上马,干练潇洒地骑马离去。
“。。。。”忘清明无语,转而想起烈於赮身中琴咒之事尚有蹊跷。“蛮王可知赮皇子身中琴咒之前,去过何处?”并非他多管闲事,只是这夺命五音只有北宗本家修习,恐怕别有通玄弟子被困这凶恶之地。既为同修,若性命无忧就帮一把手,帮不了就当是去收尸了,回去交给兰陵君。
蛮王“嗯”了一声,眼中闪过几丝戒备,不知心中是否打起了算盘,片刻回答:“逆水森域。但是,皇儿还没醒,你也没有自由。”
忘清明道:“难道蛮王陛下不想知道皇子中咒真相吗?”
稍稍犹豫之后,蛮王招来一名唤“西也”的精卫,吩咐几句后,让他与忘清明同去。
“小生必不辱使命,告辞。”作揖告退,两人各自牵了马,去往逆水森域。
忘清明端坐在马背上,背后月盈缺用白绸包裹妥当。两人不快不慢,骑马半个时辰,身侧那名青年始终一言不发。大概是蛮王让他“别跟中州人说话”吧。
“西也兄啊,你可知那森域有何奇诡之处?”忘清明问道。
西也果然睬了他一眼,面露轻蔑,“愚蠢的中州人,难道连名字都读不懂吗?”说着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前看,“再一会儿就能看到森域了。奇怪的地方,你一探便知。”说吧,倏然夹了夹马肚,加快了速度。
忘清明只好追去。
眼前遮天蔽日的树木,尚且能识别为胡杨,枝干粗壮而长满黑色长毛,桠杈挂着紫红披针花,变异的叶片上长着尖锐倒刺。忘清明细看,长毛后沁出粘稠汁液,带着甜腻奇香,喂养着来去的蛇鼠虫豸。森域之中,浓雾不散,但偏偏好像害怕阳光,团在其中,不泄一点。
“生长得倒是不错,看来水源充足。”忘清明笑道。
西也哼了一声,竟答:“这里的水,从域心地底三十尺涌出,只有这些变异的胡杨能受其浇灌。常人饮之,无异于吞咽魔酸。一些无知的迷路人,踏入此地,等同于迈向死亡。”
“哦?如此说来,除了水,还有别的什么东西能引人死亡?”
只见西也从囊中取出一柱手指粗细、长约两寸的香,燃之。“那雾气,你也看见了。活物碰到都要脱层皮。这些蛇啊蝎啊,也只能在外围活动,依靠胡杨汁液存活。要想进去,得靠这香。”
忘清明没有那东西,也知蛮荒有意再探他虚实。心下好笑,面上眉头微皱,“哎呀,不妙。赮皇子与沙堡,将要蒙羞矣。”
西也感到右眼猛地跳了跳,总觉得接下来眼前人说不出什么好话。果然又听忘清明感慨道:“赮皇子莫名受袭,蛮王不惜设计中州两大武家,结下仇怨。如今琴咒虽解,缘由不知,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反倒让蛮荒背上黑锅,这不是让人笑话吗。难道西也兄你,要自己的国度在他人眼中,成为一个愚昧莽撞的笑话吗?你怎么对得起蛮王对你的栽培与信任。”西也双眼瞪开,直嚷“你别胡说”。
惊吓过后,西也忽怒道:“这琴咒你通玄家能解,说不定就是你们搞的鬼!”
西也兄,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污蔑是要被挂全夺命五音的。
第6章 逆水森域(二)
西也确实带了忘清明的份。两人燃了香,一前一后行入森域。此香名为“复水”,烟气浓稠缭绕,可见度极低,但奇的是,与逆水森域毒雾相融之后能立刻驱散后者,本身也会变得澄澈无比。
“小生记得,‘英鞮之山,涴水出焉,而北流注于陵羊之泽。是多冉遗之鱼,鱼身蛇首六足,其目如马耳,食之使人不眯,可以御凶’,莫非这复水香,便是磨冉遗鱼骨为粉,燃之驱毒?”
忘清明款款而行,长衫微动。目光微斜,不经意瞥见一条花蛇偷偷溜下变异胡杨树,吐着蛇信子对他二人虎视眈眈,仿佛做足了准备之后,嗖地张口扑来,身触雾气,只在呼吸之间,化去血肉徒留骸骨。思绪不免涌出一个想法,若以真气抗衡,不知能抵御多久。
西也手中提着砍刀,随意地左右砍动,槽了一句“才几天又长上了”,回道:“想不到你中州人还有点见识。冉遗鱼骨是祖先留下的瑰宝,助我等在这大漠中开疆拓土。感念祖先恩德,唯有壮大地域、富裕我民,才能报答。”说罢回头看着忘清明,目光坚定,“所以总有一天,中州之上只有蛮荒子民。”
忘清明笑了笑,“拭目以待。”
越往里走,越是安静,理所当然。忘清明看的仔细,周边灌木丛中,多有各种动物的残骸,偶尔还能踩到一根挂着肉丝的手指、踢到半颗发黑的头颅,要是在夜晚,甚是刺激。西也面不改色,一路开道,抱怨之声愈发多了。
两人走了不知多久,西也终于停下脚步。复水香耐久,才燃了一点。
“就是此处?”忘清明从西也身后走出,执香的手在身前晃动,驱一片视野出来。
地上,树上,石上,颇多刀痕,密集疯狂,各个入木三分。忘清明伸出食指,沿着一道轻轻地划了划。确实是烈於赮的刀法,气息也没错,与那日思绪中的一模一样。除了刀痕,还有的就是尸骨。这里的尸骨相比路上,几乎完整。惨青骨头上,还有一点点血。条件限制,忘清明所见只是冰山一角。
“这些人就是十二天前与烈於赮通行的士兵?为何要来此地?”忘清明问道。
西也神情已顾不上对这中州人展露轻蔑,眼中尽是悲怆不忍。出神许久,才想起回答他的问题。“皇子新得的蛊,需用森域深处的纷陀萤草混合羊血喂养。每三个月,皇子就会派一支队伍来采草,几次下来从没出过意外。只是上一回,新蛊到了关键时期,皇子就亲自来了。只是没想到。。。”
“逝者已逝,生者节哀。”忘清明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么说,烈於赮的新蛊是他人转手的,而关键时期是否也是同一人告知的?关键时期,究竟是怎样的关键时期,非要烈於赮亲自来此。看出招痕迹,烈於赮应是祭出杀招而不得中,对方是个高手,直接杀他虽要费些力气,但不是不可能。引他进逆水森域后,又大费周章用夺魄角杀之,有何道理。
综上所思,忘清明得出一个结论,烈於赮一定是个没脑子的。拿来的蛊还养的开心,还亲自采草,呵,差点搭上性命。
凝眉思索,豁然开朗——烈於赮经历什么,与他何关?
面色淡然,思绪中已拟出自己瞬发万千琴刃,揍得那没脑子的蛮荒皇子血肉模糊。
“你是不是很高兴。”西也眼神幽暗,对着忘清明语气恶劣。
“。。。身为战士的人,凡不能死在战场上,我都为之遗憾。”忘清明真诚回复,“阁下要是和小生一样觉得遗憾,就收起情绪,连带他们的份好好活下去吧。”忘清明又往里走去。“那一天,赮皇子是自己回沙堡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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