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心里有再多的违和感,也只是以为自己对韩悦了解的不够多,更未往——“韩悦”不是韩悦,女友其实是换了个人,这个惊悚的事实上想过。
暖烘烘的馄饨店里,梁景出了一身冷汗。
“你以前也从不吃香菜的。”他忍不住的说道。
是了,不一样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韩悦”抬起头,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
“我有点累了,下次再约。”她说道,立刻站起来,拉开馄饨店的玻璃门,消失在梁景的视线中。
算了,梁景长得是不错,家境听说也不错,但,再不错,他现在也还是个学生,跟真正的成功人士完全不能比,梁景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吗?是时候跟梁景分手了。
想起前几天,在音乐学院的门口,一个开着宾利的富二代向她示好,“韩悦”嘴角勾了勾,又立刻拉下来,明明姐妹俩长得完全一样,为什么命运却完全不一样呢?为什么姐姐的命就那么好,她的命就那么糟呢!
就因为姐姐考上了音乐学院,而她没考上大学,只得在酒店里打工吗?
她在酒店里当前台,那个富二代住过她工作的酒店,且正好是她为他办理的入住手续。
两人还说过几句话呢,只不过富二代自始至终都从未正眼看过她。
那天,她只是从校园里出来,打豪车旁边走过,富二代叫住了她,眼里满是惊艳欣赏···
人们总喜欢在名字后面,加上一系列后缀,那些或普通或华丽的后缀,成为衡量一个人的筹码。
音乐学院的学生,跟“美丽”“多才”“气质绝佳”“浪漫”等等,这些美好的词汇相连接,无论如何,这个筹码现在是她的了。
“韩悦”加快脚步往家里走去。
“韩悦”走后,梁景也离开了馄饨店,站在馄饨店的门口,梁景给梁辰打了个电话。
“哥,她快回来了,悦悦在···屋里吗?”
梁辰冷笑一声。
“在,你知道她被放在什么地方吗?”
听到了这个肯定的答案,梁景闭了闭眼。
“在哪里?悦悦没事吧?”
“手脚绑住,嘴巴塞住,放在大衣柜里,再多放几天,韩悦就会脱水而死,她现在的情况也说不上好,非常虚弱,我已经报警了,还叫了救护车,你赶快过来照顾她。”
梁景拔腿就跑。
快要进入楼道的假韩悦被后面的人狠狠撞了一下,那人没有道歉,没有停留,三两步窜上了楼梯。
假韩悦气愤的对着那人的背影骂了一声,“急着去投胎啊,撞到人了你知不知道!”
骂完发现那将要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背影很眼熟,急忙喊道:“梁景,你往哪儿去?我在这里,我说过我有点累了,你能不能别再缠着我了。”
梁景充耳不闻,继续往楼上跑去。
假韩悦急了,梁景是跑的太快,没听见吗?不敢大声喊,怕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自己也快速往楼上跑。
韩悦租的房子在顶楼,也就是五楼,等假韩悦气喘吁吁的跑到五楼时,惊骇的发现自家大门竟然大开着。
不会吧,不会吧,梁景怎么进去的!
他发现了什么吗?
假梁悦脑子里嗡嗡作响,走到门口,待看清了里面的情形后,瞬间软倒在地上。
就见房间里,真正的韩悦已经被救出,平放在床上,梁景正一脸焦急的坐在床沿,给韩悦喂水。
房间里不只两人,还有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床边,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看到门口的她时,立刻一脸嫉恶如仇的表情,迈着稳稳的步伐,向她走来。
假韩悦脑子里清晰的浮现出两个字:完了。
冰凉的手铐激的她一激灵,回过神来的韩悦,看看房间里的三人,也明白过来了一切。
只有警察才会随身携带手铐!
意识到这一点,假韩悦仿佛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样,急迫的道:“快给我解开手铐,让我走!反正我姐姐也没事,去医院住几天打几天点滴就好了。
你是警察,警察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你一身警皮不要了么,让我走,大家都有好处。”
梁辰挑挑眉,丝毫不为所动,闲闲的道:“私闯名宅?这是你家吗?不是,这明明是韩悦的家,韩悦会怪我救她?再者,我来的时候,房门是虚掩着的。”
假韩悦声音尖锐的喊道:“怎么可能是虚掩着的,我明明就锁上了。”
梁辰笑了,“你有证据吗?”
假韩悦愣了,怎么可能有证据,这里又没有监控!
警车长鸣声,与急促的120救护车的声音响起,由远至近,惊醒了这座小区。
假韩悦一脸认命,颓然坐在地上。
良久,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晚上韩景送她回来时,还一切如常啊!
梁辰道:“梁景朋友觉得你不对劲。”
假韩悦道:“就只是不对劲吗?就只是怀疑吗?那你们的行动怎么这么快。”
梁辰闭口不言。
假韩悦也不需要他回答,自言自语道:“无所谓了,一切都无所谓了,朋友?是白扬吗?哈,看来这个名字我真是要记一辈子了。”
梁景看韩悦虽然昏迷着,但能下意识的喝下他喂的水,差点喜极而泣,终于舍得分出一点心神给假韩悦,沉声问她,“你为什么这么做?”亲姐妹啊!怎么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假韩悦没有立刻回答梁景的话,她的目光落在窗前,窗前有三样东西,左边一束已经快要败落的玫瑰花,是梁景在韩悦生日的那天,送给她的,韩悦很爱惜的用透明玻璃花瓶养了起来,只可惜玫瑰花毕竟不能花开不败,已经枯萎的差不多了。
中间是一束鲜艳如血正在盛放的玫瑰花,是假韩悦今天撒娇,梁景买给她的。
最右边,是一只红艳艳的塑料玫瑰花,茎秆上还有一个开关,按下开关,玫瑰花就会亮起来,夜市上卖10元一支,这是同在酒店工作的,假韩悦交往没多久的男朋友在她生日那天送给她的。
假韩悦从地上站起来,走到窗边,狠狠揪了一把枯萎的玫瑰花,放在手心狠狠蹂躏,然后张开掌心,任由残花落地,脸上现出一丝笑意。
“我们是双胞胎姐妹,我们自然同一天过生日,生日那天晚上,我那个男朋友请我吃了点东西,然后我们逛夜市,我指着夜市里的一家花店跟他说,你从来没送过我花,他听见之后,二话不说,带我往花店的方向走去,我那时心里很喜悦,马上就要收到人生中的第一束花了啊!
可在快要走到花店的时候,他却停下了,然后蹲下来,买了一支塑料玫瑰花给我,说真花很贵,开个几天就死了,还浪费钱,还不如要个假花,放多久都不会坏,晚上还能当小夜灯用。
哦,对了,这个塑料花,店主开价12块,他给还价到10块的。
当我来到姐姐的屋子的时候,姐姐正在摆弄一束货真价实价格不菲的玫瑰花,她笑着修剪花枝,给花插瓶,然后从包里拿出钻石耳饰给我看···姐姐那天晚上兴奋的睡不着觉,我也睡不着觉······。”
后面的话,假韩悦没说,但梁辰梁景两人都知道她要说什么。
大概是,心的天平失衡了吧,嫉妒吞噬了她的心灵,于是想出了李代桃僵的法子。
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假韩悦突然道:“说起来,我们好歹做了几天的男女朋友,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韩贝,你看,她命好,我命坏,父母亲戚们也都更喜欢她,命运是不是从一出生就开始注定了呢。
悦,高高兴兴,欢欢喜喜,贝,谐音悲,所以我就要痛苦的过这一生吗?我不服。”
梁辰摇头,忍不住道:“你怎么会这样想?贝,有贝壳的意思啊,贝壳多漂亮,很多人都喜欢,也有“宝贝”的意思,如珠如宝啊。”
韩贝再次愣了一下,咬着唇,丝丝血珠渗出来。
过了一会儿,她又道:“不说这个了,反正命运就是对我不公,我姐姐在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就说她有音乐天分,亲自登门,游说我父母,让我姐姐去学音乐,我父母答应了,就说让我们姐妹一起学,可那个该死的音乐老师却说我去学纯粹是浪费时间浪费钱,我完全没有音乐上的天分。
好不好笑,双胞胎姐妹,怎么差别就这么大,所以她现在上着音乐学院,谈着琴,交往着好男人,我只能在酒店里露出标准八颗牙的服务性微笑,交往着舍不得给我买一束真花的男人······。”
梁景皱眉,韩贝真是···怨气四溢啊!“命运不公”这个想法,已经成为她的心魔了。
正这时,几个警员和穿着白大褂抬着救护车担架的医务人员同时出现在门口,梁景抱起韩悦放到担架上,走过韩贝身边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天赋,你姐姐有音乐天赋,你有除了音乐之外的其他天赋。”
韩贝脸色霎时变得极其难看,她突然想起久远记忆中的一件事来,音乐老师去过她家后不久,一天,她不想那么早回家,郁闷的坐在学校附近的花坛边,用水彩笔在纸上乱画,一个老爷爷笑呵呵的走过来,站在她旁边看她画画,看了一会儿,就顺势坐在她旁边,握住她的小手指点她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