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推人时只用食指的指尖略微捅了捅,其实没用多大力气,但孙建西本就元气不足,又刚得了感冒,头晕脑胀之下,居然一个站不稳,扶着墙“啪叽”一声坐在了地上。
坐得十分实在。
宋煜:“……”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跟灰灰练了半个月拳击而已,难道练出了特异功能?
别吓我。
……果然还是这个孙董不行吧。
真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宋煜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因此他带着孔雀往自己的房间走时,扭过头顺便敷衍地关怀了一下孙董。
“做东就免了,孙董还是回去好好修身养性一下吧,年纪也不大,肾虚怎么就这么严重呢?”
孙建西:“……”
类似的建议他这些天在网上收到得太多,以至于连恼羞成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孙建西扶着墙,正准备起身再说两句,好歹把这件尴尬事抹过去,谁知宋煜却压根儿没有回头,径直走进房间,“啪”一声在他眼前关上了房门。
门里,刚才还高贵冷艳、一脸“你这只愚蠢的泰迪”,活像只三火哈士奇的宋副董转过身,在孔雀面前表演了一秒钟变脸绝技,兴高采烈地握起拳头蹦了两下,笑得像朵喇叭花儿。
“孔老师,别担心,在这剧组里谁敢动你,我剁了他的四只狗爪!”
啧啧,以往总是被这些妖怪教做人,这回总算有了让他一展身手的机会,这英雄救美的感觉怎么就这么爽呢?
孔雀看着这个兴奋的傻孩子,忍了忍,决定先不告诉他孙建西的四只狗爪已经被魔尊提前预定好了,别人没份儿。
啧,就让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先爽一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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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建西用钱砸人,不幸碰上了财大气粗的黄金圣斗士,脸都不要的结果是吃了一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简直丢人丢到了太平洋。
他那一瞬间的神色,在旁观的冯大师看来十分精彩,难以描述,让人产生想要摄影留念的欲望。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身后的古曼童悄无声息地从他口袋里取出手机,关了闪光灯,咔嚓咔嚓咔嚓就是三连拍,还顺便录了个一分钟小视频。
冯大师满意地收回手机,觉得以后不开心的时候,可以用孙董的倒霉相开心开心。
也算是他给自己做的贡献了。
孙建西本来正准备起身,屁股都已经离开地面,结果被宋煜关门的动作一惊,硬生生又摔了个结实,屁股和地面二次接触的瞬间,他的脸色已经不是“阴沉”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什么东西!不过是个黄毛小子包下的小情儿,说不定还是三个一起……”
咬牙切齿地说出自己的猜测,第二次从地上爬起来,孙建西伸手狠狠锤了一下旁边的墙壁,阴狠地问冯寒渡:“大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
顾忌头顶的监控,他闭上嘴,在身体的遮挡下做了几个手势。
倒不是让宋氏集团立刻倒闭这么高难度的事情,他只想让冯大师像对待之前几个竞争对手一样,想个办法让宋副董一夜暴毙。
冯大师:“……”
他简直要为孙建西的理直气壮而震惊了。
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好处让我这么帮你?
宋家在京城都排得上号,还能和华夏国修真界一点关系都没有?顶多是宋煜自己不知情罢了。
冯寒渡说是和孙建西合作,其实不过是借他的手给自己办事而已,这种没好处还惹得一身骚的事他连个边儿都不想沾上,但冯大师深谙说话的艺术,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提醒道:“事情要一步一步来,还是先解决孙董身上的麻烦更为重要。孙董还记得之前答应冯某的事情吗?”
孙建西的眼神沉了一下,他压低声音:“榕城市风景区的地产项目已经开始施工,前几天刚从外省招进来一批建筑工人,下周还会有另一批农民工上岗,都是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的男性……”
冯寒渡满意地一笑:“很好。”
他叮嘱道:“记得让你的人将他们的生辰统计一下,说不定还会有几个稀有货色。”
孙建西点头,看向冯寒渡的目光中隐藏着一丝戒备,但冯大师毫不在意。
下个月那场拍卖会,他势在必得!
要不是孙建西涉足的行业对他还有些用处,他管这头蠢驴的死活!
“那么这个宋煜,还有他的三个小情儿……”
“孙董放心,事成之后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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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定!这里有监控的。”
一墙之隔的房间内,云修无奈地伸手拽住顾临渊的尾巴,在他金色的龙角尖尖上亲了一下。
顾临渊:“( ⊙ 0 ⊙ )!”
明明是一条通体漆黑的小黑龙,却立刻变得红彤彤的,十分喜庆,像是在锅里蒸了一遍。
云修:“……”
蜜月都度了两回了,至于吗?
他觉得照这个样子下去,自家龙这个腼腆羞涩的小毛病怕是一百年也改不掉了。
被自家亲亲抱住么么哒了一口,顾临渊的情绪平息了许多,想要把墙打个洞出去卸了泰迪精四只狗爪的心思也暂时歇了。但他的小黑本上,已经把冯大师的四只狗爪也记在了孙建西的名字之后,就连烧成花肥后浇哪块地都想好了。
“通知圆秀,让他赶快把秘密都问出来,然后送那对男女去西天团聚!省得浪费空间污染空气。”
顾临渊撒娇般用修长的龙身在云修身上蹭了蹭,尾巴尖儿一勾,灵活地解开了他的皮带,随后眼睛一亮,推着人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冰冷而略微粗糙的龙鳞和温暖润滑的肌肤相互摩擦,让两人都格外有感觉。
这种糟心事儿还是交给那个爱搞事情的和尚吧,不要打扰他们度蜜月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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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之前两个房间内或宠溺或火热的气氛不同,圆秀和原丹的套间内有些阴森森的。
蛊虫在降头师的呼唤下从他的袖间陆续爬出,形成了一个有些诡异的阵法。
原丹伸手让阿曼过来,从他的小肚兜里掏出一瓶鲜血,在阵法中心涂抹了几个陌生的符文。
随后,他抬起头,看向圆秀,轻声道:“只等到晚上了。”
圆秀饶有兴味地注视着这个血脉法阵,指尖弹出一点金光,落到降头师眉间,抚平了他因为联想到自己身世而有些焦灼复杂的情绪。
“不必紧张。”他道:“若那两位施主果真是阿曼的血亲,贫僧自会与你一同将他们度往西方极乐。”
原丹的情绪一松。
他想到在植物园听过的传闻,下意识叮嘱了一句:“度人也就算了,可千万别再割了他们的头盖骨作超度。”
这不是抢净土宗的生意吗?万一被警察局当成连环杀手还要麻烦华修公司来撤案,多不好意思。
圆秀:“……”
总觉得贫僧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有点儿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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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晓萱从片场回来得很晚。
今天她和孙建西一样,什么事都不顺,不光导演一直没给好脸色,就连本来态度还不错的几个工作人员,因为她始终过不了戏连累全剧组一起加班,收工时也有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何晓萱保持着温柔和善的微笑,坐上助理开来的车,心里一阵难堪。
要是搁几年前她正当红的时候,别说是一场戏没过了,就算迟到早退让整个剧组在那里干等,这些人也依旧何老师长何老师短地叫着,为她跑前跑后。
哪像现在……
人走茶凉,墙倒众人推,莫过于此。
其实她以前积累下的观众缘是有的,各方面条件包括演技在内也并不是太差,要是踏踏实实地演戏,不怕苦不怕累,也并非没有二度走红的机会,可也许是之前的路走得太容易,何晓萱一点儿也不愿意花工夫钻研演技、厚积薄发,她只想像几年前那样一炮而红,几年之内红透大江南北。
心态已经扭曲了,钻牛角尖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要达成这个成就,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冯大师。
也不知是不是力量消散的缘故,她身边这只小鬼最近越来越没用,连让女主角周云沫在更衣室崴个脚都做不到,比起前几年帮她陷害同戏女演员时不知道弱了多少。何晓萱打定主意,要从冯大师那里再请回一只新的古曼童,把现在这个废物吞噬掉,继承它的能力,还要比它更强大、更听话、更有用!
为此,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孙建西在风景区建的那个楼盘有她的股份在内,一旦出了大型安全事故,肯定要被查封,可想而知全部股东都将损失惨重。
何晓萱没孙建西那么财大气粗,一开始听说冯大师要收集男人阳魂做法术材料时她是不同意的,甚至准备亲身上阵和孙建西撕。
几百条人命啊!这可不是小数目,万一因为安全责任被上面追究起来,说不定他们都要牢底坐穿!
但现在她想开了,一帮从外省拉来的农民工而已,无根无蒂,说不定连家里人都不清楚他们究竟在哪儿,给点钱,报个失踪,万一被找到头上来顶多私下多赔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