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原本养着两只捉来的肉食性异兽,这次实验室坍塌砸坏了他们的笼子,从笼底的窝里面,发现了类型人形的残肢,做了检测,确定属于芬恩。
埃尔索面色苍白的说:“怪不它们那些天不怎么吃东西,原来……”他说不下去了。
我心里也有些沉重,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芬恩不可能是自己跳进去的,他一定是被人扔了下去。”
“这太可怕了……”埃尔索摇了摇头,“亚连,不能再让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在基地里随意随意出入了。虽然这段时间没出什么事,但这种刀悬在脖子上的感觉,实在太坏了。”
我点了点头。
但是没等我来得及做什么,惨剧又一次发生了。
层层戒备的实验室又一次被入侵了,快要完成的抑制剂被偷走,一名实验员死亡。所幸抑制剂的数据还保留下来一些,不然埃尔索真的要崩溃了。
我在第一时间查看了现场,仍旧没留下什么痕迹。这个陌生人跟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是与前两次不同的是,尸体被保留了下来。
第一个可疑的小队士兵布莱恩,对外称是突发心脏病死去,尸体早就被处理掉了,第二个实验室助理芬恩,被扔到异兽笼子里,肢体所剩无几。只有这次,这人还想故技重施把尸体扔到异兽笼子里,但因为发现的早,尸体还没被完全啃食掉。
紧密的防护还是起到了些作用,那人甚至没来得及完全处理掉监控,我拿到了被毁掉半个的芯片,送去技术部加急修复。
在我查看尸体的时候,埃尔索就支着头坐在旁边,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一旁的科尔拍了拍他的肩膀,聊表安慰。
我仔细观察着尸体,除了被异兽啃咬的痕迹外,他后脑的一个伤口十分可疑。
那伤口不大,但很深,白色的脑浆混着鲜血从里面流出来,我都忍不住有些作呕。
但是,为什么这个地方会有伤口呢?
异兽是肯定咬不出来的。倒像是……从里面撕裂开的一样。
科尔走到我面前:“门口的守卫一口咬定,进来的就是这个死去的实验员,整个晚上,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出入。”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正在这时,技术部已经把修复的芯片送了过来。
在所有人屏息以待中,我在终端上播放出仅有的一段画面,一片刺啦啦的雪花屏以后,视频中的实验员出现了。他的意识很清醒的样子,慢慢走到关着异兽的笼子前面。
说是笼子,实际上是一个以玻璃地板为隔断的,位于地下的空间。走到玻璃上,可以清晰的观察下面异兽的动静,进行喂食和清扫。
那实验员按了墙壁上的开关,喂食的窗口就缓缓打开了,地下的异兽察觉到了,拥挤上来,像饿疯了的野犬一样,疯狂的嚎叫着。
那实验员回头看了眼监控,模糊的画面中只有玻璃下的照明发着幽幽的光,他脸上的微笑就显得尤为诡异。
他甚至是悠哉的抬起一脚,在那喂食的窗口短暂的停了下,然后,跳了下去。
等待着的异兽一拥而上,血肉横飞,溅到了玻璃上。
视频到这里,在场的众人都惊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敢再看,还看着屏幕的,脸上也露出了隐忍的神情。
我看着那一波波喷出的血液也泛恶心,但还是坚持看了下去,玻璃的反光和上面的污血遮住了大部分视野,但看到一个画面时,我忽然叫道:“停一下!”
视频暂停在了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模糊的影子,映在雪白的墙上。
尸体趴伏着的人形影子上,头部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多余的影子。
那是一只手掌大小的虫子。
第100章 100
所有的线索,穿针引线般,在这一刻连接起来,清晰的呈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为什么这个陌生人可以来去自如,像鬼魂一样从未被发现过?
——因为谁也不会注意到他。
——为什么搜查遍了整个基地,还是找不到人?
——因为杀人的人根本不是人。
——为什么那些人身上会有虫子的臭味?
——因为他们都被脑中的虫子控制了。换而言之,他们就是虫子。
这次尸体脑后的伤口,就是虫子破体而出的证据。在控制着实验员跳入笼子后,虫子撕裂他的后脑,从里面钻了出来。
布莱恩,芬恩,到现在的这个实验员……都是他的宿体。
至于为什么要拿走抑制剂,自然是为了让金粉感染到更多人,直到基地从内部腐烂,救无可救,被里应外合的攻破的时候。
现在想起来,那天那个士兵惊吓的尿裤子的事情,也有了解释。士兵那时已经被感染,快要成为虫子了——那是弱小的虫子对强者的畏惧。
不过,真正让我感到可怕的是,能做到这一切的虫子,还可以称之为虫子吗?
这种思维和行动,几乎……和人类无异了。
这个猜想实在太令人震撼,我扶着膝盖起身,晃了晃,差点没栽倒下去。
科尔扶住我,皱眉道:“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内心还颤栗不已:“我没事。把alpha都叫过来,我……有话要说。”
灯火通明的会议室里,我把大致的情况和我的猜想告诉了他们。
一向温和淡定的艾瑞克都皱紧了眉头,艾伯特嘴角的笑意却越发扩大了:“你是说,一个有人类思维的……虫子?”
我点了点头。
艾伯特还是勾着唇:“有意思。实在太有意思了。这样的话,就不该叫它们‘虫群’了吧?应该叫……‘虫族’才对。”
这一字之差,可谓是天壤之别。虫群,意味着它们本质还是一群异兽,但是虫族,意味着它们成为了和人类站在同等位置的,建立了自己的一套法则的族群。
艾瑞克还是拧着眉,摇了摇头:“我觉得还不至于。这个虫子到底有没有和人类一样的智商还待定,而且到现在为止,这样的虫子只发现了一个。”
艾伯特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转向我:“亚连,那个芬恩,你和他说了几句话吧?”
“是。”
“那时候,他有什么不同吗?”
我刚要开口,忽然明白了过来。那个芬恩,说话并不利索,有些结巴,这无疑是一次失败的伪装。
我一直奇怪这个事情,现在才明白过来,那分明不是芬恩在说话,是他脑子里的虫子,在试着模仿人类的语言!
“那时候都能模仿人话了,现在不知变成什么样子了。”艾伯特懒洋洋的说,“承认吧,这东西有着和人一样的智商。”
一片沉重的寂静中,索兰做了最后的论断:“多说无益,想想怎么捉住这东西吧。”
会议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多,加上连续几天高强度的除虫工作,连alpha众人的脸上都出现了些困倦之色,便三三两两散去,不知有意无意,我和索兰又是在最后,前脚后脚的出来。
出来的时候,索兰反手把门带上,走廊里没有人声,灯光灭了下来,黑暗的环境却并不能对我们的视力影响多少。
“你想好了吗?”索兰说。
我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再给我一点时间。”
那边并没有回应,借着一点明明灭灭的月光,我看到了他猛地攥紧的手指,指节发出了轻微的咔嚓声,像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
低哑的声音,极冷的传入耳中:“你最好快一点。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
“等捉到那只虫子。”我说。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月色映在床上,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床上安详的睡颜。
静谧的黑暗里出现了一阵细小的响动,窸窸窣窣的,又平静下去。但是一个黑色的影子,却突兀的出现在了床前。
那是一个矮小的人影,身体却不像常人的形状,有些奇形怪状的影子支棱出来,连同那个小小的身体,一同映在了被月光照亮的墙上。
陌生人慢慢的伸出手去,指尖眼看就要触到熟睡的人的额头……
这时,灯光忽然亮了起来!
房间里刺目的白光让那人一下子挡住了眼睛,但亮的不只是这一间,只在几个呼吸的间隙,整栋大楼的灯光都接连亮了起来,灯火通明下,陌生人已经无处可逃。
挡住脸的手臂被放了下来,露出了一张诡异的——虫脸。
那那张脸被铠甲和绒毛覆盖着,虽然有两颗发亮的眼睛,却被占了整张脸三分之二的口夺去了旁人的大部分注意力。
长着这样一张脸,偏偏……那身体又是人形的。
来人不过七八岁孩童的身量,全身赤裸,白生生的发着光,但在那白色的皮肉中,又刺出了黑色的躯干和虫腿,像刺猬,又像翅膀似的呈球形环绕着整个身体,有生命般缓缓浮动着。
他一露出脸,在场的人都被他丑陋的外貌骇的呆了一瞬,但是反应过来,便一拥而上。但没等我看清楚,兜头而来的血沫就淹没了我,整个视野里只有鲜红。
我向后退去,捂住口鼻,避过了那阵泼水一样的血流后,再看过去,那虫脸人已经跳上了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