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眼睛转了转,嘿嘿笑了起来:“行啊,以后再说。不过今天,你这任务我要了。”
维克托压抑着怒气说:“这只是个捕鸟嘴兽的一级任务,你接了有什么好处?况且工会接任务向来先到先得……”
他还没说完,麦克就拿着卷轴,轻蔑的拍了拍他的脸,啪啪两声不急不缓,在寂静的工会里格外明显。维克托愣住了,我微微眯起了眼睛。
“什么先到先得!你自己说的,抢不到是你自己没本事,不怪我啊!哈哈哈哈哈……”他放肆的大笑了起来,全工会的人都在若有若无的瞄着这边,维克托脸色涨红,少年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庞上全是难堪和愤怒。
但是他最终只深吸了口气,把一切都咽下,转身对侍者说:“请给我第二个任务。”
麦克大手一拦:“这个我也要了。”他脸上有抑制不住的得意,侍者为难看了看两人,埋下头装死,周围的人像是在看戏一般,无一发话。
我看到少年的拳头死死攥紧,然后又松开,维克托大步走到了吧台,抛下麦克在后面轻蔑的大笑。
我跟了过去,看他沉着脸坐在吧台,和调酒师说要杯酒,调酒师拍了拍他的肩,悄声说今天这杯送他了,让他想开点,异兽猎人的圈子里就这样,慢慢适应吧。
我坐到了他旁边,看他稚嫩的脸蛋在昏黄的灯光下有掩不住的失落和不甘,他沉默了一会,难得主动开口道:“对不起。今天的任务接不成了,下次再说吧。”
调酒师把一杯猩红混合冰蓝碎片的液体端了上来,酒香浓郁,度数很高。我轻声问:“为什么不动手?”
维克托摩挲着杯上的花纹,低声道:“因为打不过。在工会里,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我打不过他,遇到这种事,就只能忍。”他嗤了一声,明明是个小屁孩,话中却带着沧桑之感,拿起酒杯就要往嘴里灌。
酒液沾唇前,我止住了他的动作,把酒杯放回桌上:“那我告诉你,今天,你可以不用忍。“
我起身,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加了句:“还有,小孩子不要乱喝酒。”
没等他明白过来,我就走到了另一边的麦克面前,他正和几个大汉说话,看到我都愣了下,彼此对视一眼,露出了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麦克带着些调笑意味的说:“什么事?”
“可以把卷轴借我看看吗?”我问。
几个大汉哄笑了起来,一个叫道:“给人家嘛?他要就给他看看!”
麦克大笑着把那卷轴递到了我手中,得意道:“给你看有什么不可以?你大概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吧,我……”
我垂着眼睛颠了颠卷轴,没等他说完,那卷轴就被我凌空操起,手臂发力,从右到左划了个半弧,狠狠扇在了他脸上!
第7章 7
卷轴打脸的声音尤为响亮,我力道很大,麦克被我扇的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嘴角流血,脸上瞬间肿起了一条。他脸上一片血红,被打的也是被气的,刚转过头来,又被我一抛卷轴换只手扇了回去。
“谁许你打他脸的?”我边打边冷冷道,“不知道小孩子的自尊心很重要吗?”
麦克在十几秒之内被我连扇好几个耳刮子,整个都懵了,他的朋友也都只是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们。
整个工会都静默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维克托,他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上前,声音都急颤了:“亚连!你在做什么……”我一推一送,把他推到渐渐聚集起来的人群里:“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麦克终于反应了过来,周围的人都屏住呼吸看他的反应,但他居然没有愤怒的失去理智,反而大声嘶吼了一声,把脖子上的挂着的兽牙扯了下来,狠狠掷到了我面前。
“捡起来!”他血红着眼睛,大声道。
我有点疑惑的看着那兽牙,听到旁边有人小声道:“别捡!捡起来就是接受决斗了!决斗的生死工会不管的……”
我看了眼怒发冲冠的麦克,上前一步,捡起了兽牙。在它被我高高举起的那刻,全场倒吸口凉气,随后爆发了混乱的叫好和惊呼声。
他的朋友们这才反应过来,虽然被我刚才那一手震的愣住,反应过来后又像解冻的青蛙一般聒噪了起来:“哈哈哈够辣!”“别手下留情!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也别太狠了丢了胳膊腿的多可惜啊哈哈哈……”
麦克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来:“今天不让他跪地求饶我就跟你们姓!”
人群嘈杂了一会,忽然有个猎人喊道:“赌不赌!我赌麦克赢,小白脸输!”也许这也是异兽猎人的一个传统,赌桌很快被摆好,人群分为两拨,几乎所有人都把赌注放在了麦克那边。
我有些高兴,轻声对维克托说:“拿出你所有的钱,压我赢。”他张了张口要说什么,我已经拍了拍他的肩,走了回去。
决斗的裁判由工会的侍者担任,三声哨响示为开始。我沉默的打量着四周,无数张由惊讶到兴奋的扭曲,似曾相识的面孔中,只有一张稚嫩的脸上布满了要哭出来一般的担忧。我冲维克托笑了笑,把那兽牙一扔,率先发起了进攻。
像这种大块头的人,不是不够灵活就是力量也空有其表,越是看着可怖,反而少有高手。这个麦克,不知道究竟怎么样……
不过养了这么久我骨头都要生锈了,正好活动一下。
我一拳过去,只是试探,麦克闪身避开,冷笑了一声,抓住了我的胳膊,这一击要是被他得手,我会整个被掀翻过去,脊骨都能摔断。
啧,劲还挺大。
我被他抓着胳膊抡了起来,空中俯视着的视线中,那张粗犷凶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快意的笑,仿佛胜利已经势在必得般。
人群的惊呼和维克托声音都岔了的叫喊中,我放松了身体,整个人被抡到了那小山般的身躯后面,眼看要狠摔在地,我却在麦克要松手的时候忽然反手扣住了那只肌肉虬结的手臂,在空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平衡了身体,双脚羽毛般轻轻落地,腰身弓起,右腿后撤别住他膝盖一绊一带,就这样借着那下落之势,把他整个人甩了起来!
仿佛场景重现,只是角色调换了一般,麦克没有反应过来,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陷入了烟尘四起的地面,沉重的身躯在地板上砸出巨大的破洞,几乎是立刻就晕了过去。
这场战斗结束的太快了,只在两个动作的瞬息之间,原本还呼声满满的麦克死人一般瘫在地上,而我在散去的烟尘中稳稳的站着。
我还保持着钳住他手臂的动作,起身时不着痕迹的探了下他鼻息,还在。应该是后脑受到重击导致的昏迷,正是我想看到的。
速战速决,虽然有点冒险,但缠斗起来我不自信以我的身体状态能坚持多久。
这转换看似轻巧快速,实则如羽毛般轻盈的借力打力中调动了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爆发,对于受伤后很久没锻炼的我还是有些吃力。小腿和手臂的肌肉都在轻微的抽搐,我压下那阵让人牙酸的疼痛,走向维克托。
人群已经开始躁动和尖叫,这小鬼却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一样,愣愣的仰头看我。那张平时冷漠得像个小冰山的脸仿佛冰雪消融般,露出了本来面目,那茫然无辜的表情实在是很可爱,我犹豫了下,还是拍了拍他的头。
“回神了,小鬼。”我说。
维克托这才反应过来,猛地低下头去,耳尖红了。我没心思猜测他在想什么,紧接着就问道:“压我赢了吗?”
我满心都是要赚翻了的欣喜,维克托的脸色却突然冷了下来,把头扭向一边:“没有。”
我愣了半天,仿佛看到大笔钞票长着翅膀离我远去,极为苦恼道:“为什么??”
维克托没有理我,转身就向门外走去。我一个子没拿到,这小鬼又开始犯熊,也有些生气,抛下了嘈杂的人群,摔门而去。
一路上默默无语,我们两个都冷着脸,直到维克托先开了口,有点不自在的低声道:“那个……那个招式,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招式吗?我想了想,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在卡门打黑拳的时候,遇到过各种路数的人,其中有一个看起来娇气可爱的姑娘,身材瘦弱,实则柔术了得,我都差点被摆了一道。
这种柔术的套路出人意料,往往在绝境时才能一击得胜。她的身体能像蛇一样扭曲,又像羽毛一般轻盈,借力打力,可以把敌人逼到窒息。我们常常切磋,她离开卡门前也教了我几招。
这柔术说来容易,使用的要求却很严苛,腰要韧要软,身子要轻,腿要长善于绞杀,肌肉的瞬间爆发力又要极强。试想这几点集中于一人身上,相当于把壮汉的力量和舞女郎的身子糅合,谈何容易?
就是我,施展起来也着实费力。不过……维克托还小,这时候的身体,说不定刚好适合练习这个。
我想了想,说:“这是柔术的一种。用的好了,即使身材瘦小,也有可能撂倒两米的壮汉。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几招。”
维克托猛的抬起头来,眼睛亮的像只小狗:“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