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叫把什么什么都唤醒了,可被唤醒的陆绰稳坐不动,只眸色更深。应岑被他看得招架不住,凑前再问:“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陆绰还不答,应岑更近,声音更软,全然不讲道理是谁先动了坏心思:“你仗着是除妖师,欺负我。”
陆绰目光向下看殷红的花瓣一张一合,真想欺负,真想用了狠劲欺负,可不行,要等那花主动上前告诉,绽放是为了自己,美艳也是为了自己,自己这才接下,再不松开。
应岑嘤咛着终没了声,唇就要覆上来,覆上来,突然身体远离陆绰坐直,手不老实地探上陆绰胳肢窝,一脸春情换了坏笑。
陆绰冷不丁遭这一袭觉得幼稚好笑,却不肯退让,也去挠应岑痒。应岑力气没陆绰大,双手被陆绰一只手制着,便只能任人宰割,忍不住地笑着扭着衣衫见松,脖颈处往下小半露出,因着这下剧烈运动都带上粉色。
陆绰见了便松了手,咳一声说早点歇息吧。
应岑每每见陆绰正经就非要让他暴露心中难言的欲望。他翻身坐到陆绰身上居高临下望着陆绰,双手撑在陆绰两侧,衣衫松松垮垮。陆绰不敢往别处望,仍只望应岑眼睛。
应岑眉目含情,倾身去够床边红烛。陆绰隔着被子也能感觉到应岑温度,看他拿起剪刀,剪断那根烛芯。
周遭陷入黑暗,窗外月亮差一点点的圆,雀儿在看不见地闹,陆绰又在唇上获得了相同的触感。一下过后,一下可不够,像是渴极了的人,会主动去寻那清泉。
有妖不乖地乱动,陆绰发狠念了咒把那妖定住,可还是心疼,没一会儿又解了。
花瓣是甜的。
那夜,聂府确是无风,战战兢兢等着鬼怪来扰的夫人公子们也都没等到,感怀着应大师威望,鬼怪知其住着都退避三舍。
鬼怪才未退避呢,鬼怪正在宽厚的怀抱里,在聂府一夜好眠。
05
应岑再踏进聂府正堂时没了昨日气势,眼睛四处乱瞟,瞟到某一抱臂巍然站立的人面色带上潮红,快速移了目光。
聂将军正迫不及待地汇报昨夜情况:“应大师真乃神人也。昨夜府上平和祥宁,不但无妖风大作,连日惊扰人安眠的鬼怪也都无一吭声……诶,应大师脸色为何有异,是府上招待不周吗?”
应岑只是想到鬼怪忙着荒唐,逗着人到最后却被啃得嘴唇红艳微肿。但他很快正了神色,严肃说着早就想好了的说辞:
“昨夜贫道寻准时机遇了那几只小鬼,原想将其打散却不料他们竟作哀戚状说自己并非厉鬼,而是怨鬼前来讨说法。
“听他们说府上除三夫人外,均对仆人滥用私刑,刑罚过重甚至会致人死地,再胡乱埋葬。他们几个原先都是府上仆人,贫道念出他们名字或许夫人公子们都还能记得,绿钗,阿寻,紫艺……”
应岑边念边看众人神色,果然除聂烽一脸惊异外,其他人都脸色煞白,几个夫人需要丫鬟搀扶着才能站稳。
聂烽听着名字被念完,大喝一声:“岂有此理!大师所言是真是假,你们快给我从实招来!”
哗啦啦跪倒了一片,头也磕得“咚咚”地响,听了应岑说得一字不错,谁都不敢再耍滑头,认罪后清一色慌张喊着“老爷息怒”“老爷饶命”。
聂烽见这阵仗只觉两眼发黑,缓过来后才又怒又悲地开口:“前些年我在外打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近两年我在京城当差,尽职尽责,皇上对我都没半句不好。谁想我家里竟出此荒谬绝伦徇私枉法之事,惹得鬼怪都不满,你们,你们到底有怎样大的胆子!”
陆绰看聂烽站立不稳连忙上前扶着他坐下,应岑前去把跪着的三夫人扶起来,让她照顾聂烽,同时说着:“小鬼是因为心中依然愤懑哀怨才前来作怪,他们说,若打死他们的夫人公子亲自寻得他们的尸体重新好生安葬,再在坟前磕一百个头,聂府从此整顿风气,不得再有类似事情发生,他们便作罢。”
想了想又补充:“他们说,三夫人从头至尾都关爱仆人,为他们着想,奈何力量薄弱,无济于事,但他们相信三夫人可作此监督,协助将军。”
聂烽颓然地点点头,点了几名侍卫的名:“你们几个去帮三夫人,就按应大师说的去做。愚妇蠢儿赎罪后再禁足一月,府内大小事务由三夫人统管。此后再有类似事情发生,休怪我不讲情面,全部依法处置。”
应岑看聂烽态度坚决,处理得当,相信聂烽不敢再不问家事,或是被谗言蛊惑。他放下大部分的心来,小事无须再管,便拱手告辞:“聂将军,具体情况及解决办法贫道已尽数告知,其中若有唐突还请将军包涵。看将军风范也知此事必能妥善解决,那贫道就先行告辞了。”
应岑刚走出两步,身后有管家追来:“大师,你的银两还没拿!”
八宝镜珐琅杯金玉盘墨石鼎在袖中哐啷作响,聂府忙着驱鬼全然无人盘点家中物件,应岑摆摆手爽快大方地说:“不用了!贫道走南闯北为民消灾,怎需金钱丈量!”
这出戏总算演完,走出好远,陆绰见应岑把玩那些珍宝,凑上前不害臊地明知故问:“应大师脖颈上为何如此多红印,是府上蚊虫太多吗?”
应岑得了好东西心情好,顾不上多理会:“狗啃的。诶,你要捉我么,不捉我走了。”
“走?你去哪儿?我不捉你不可以跟着你么?”陆绰瞬间皱紧眉。
面前这大活人比珍宝更有意思,应岑收起玩意儿笑着紧盯陆绰:“你喜欢上我了?要跟着我?”
“昨日分明是你先亲上来的。”
“可后来你亲得比我卖力多了。”
两人就这样不顾羞地在人群中讨论昨晚之事到底谁更投入,心里都觉得是自己嘴上都要说是对方。讨论半天没个结果,应岑不愿再争:“我向来习惯独自游山玩水,漂泊不定,你跟着我只是累赘。”
陆绰不退让:“不跟着你,我总担心你又玩心大发插手世间之事。”
应岑心软蹙眉,也说出自己顾虑:“可你一个除妖师不除妖,神知道了会怎样呢?”
应岑到底没肯让陆绰跟着自己,一阵风过索性消失在了风中,留陆绰一个在不觉有异的往来人群中看着鉴妖仪,惆怅想着何时才能再见到。
那时他们都不知道,神根本就不管事。
现在陆绰知道了,便不把张豆豆放在眼里,追应岑追得死死的。虽然也不上前骚扰,就只在“能看到人”的范围内行动。
不过自从上次陆绰打劫应岑强行灌输生存法则后,应岑行事看起来更乖了些。陆绰对应岑不能记得自己的事实也更能接受了些,只确保应岑不会出事、出了事自己能马上处理好就心满意足,并不奢望其他。
可下定决心清心寡欲时偏有意外来撩人。陆绰跟着应岑去上英语口语实践课,应岑队友没来,小组内对话时应岑自然地找到了同样形单影只的陆绰。
“你队友也没来吗?”
“不,我只是旁听。”陆绰解释。
“怪不得。”应岑开怀地恍然大悟,“我就说觉得以前没在班上见过你。”
陆绰腹诽我就算真是这班上的你也会这么觉得的,应岑却已经开始进行老师布置的对话任务了。陆绰看应岑小表情认真的直想上手捏他的小脸,怀着这一腔念想做了一次应岑临时组员。
更没想到的还在后头,应岑为感谢陆绰临时救场,邀他一起去食堂吃饭。
虽然极有可能饭吃到一半应岑就忘了自己是谁,可小朋友的约摆在这儿拒绝陆绰也做不到。陆绰点的全是应岑爱吃的,达成了许多“你也爱吃这个?”“我可以尝一下那个吗?”的成就。
陆绰身心荡漾,甚至想站起来高歌一曲《难忘今宵》,还没美够呢,就听到小朋友唤另一美人的名字:“文牧!”
陆绰从来都觉得自己是能和室友和睦相处的人,这会儿却有点怀疑自己。但看到张豆豆和文牧一起走来,便放下点心,朝豆豆挤眉弄眼。
豆豆心领神会,抢在文牧前主动开口:“真巧,在这里遇见你们!”
“你们?”应岑疑惑,“你们也认识陆绰?”
陆绰听到自己名字从应岑嘴里被软糯地念出一口汤呛着狂咳起来,豆豆眼神轻蔑似在说“没出息的待会儿他又会忘了你你激动个啥”,嘴上却老实答着:“他也是我们室友。”
陆绰边咳边赶小鸡似的嫌弃挥手。豆豆感觉到了文牧听着疑惑,拉着文牧准备走开:“你们吃好喝好,我们坐别的地方。”
果然,豆豆和文牧刚坐下,文牧就狐疑地问:“之前陆绰来帮我那次,应岑也在的,陆绰还说了是我室友,怎么刚刚看起来应岑像完全不记得。”
豆豆脑中闪过应岑出卖自己的画面,想也没想就说:“可能某方面脑子不好使。”
这话听着骂人似的,又完全没有说服力,文牧虽不解也没再问,吃着饭随口说一句:“今天这菜好干。”
豆豆正吃到一半,闻声就站起来:“我去给你打碗汤。”
文牧看豆豆嚼着饭就去了,心里翻来覆去地想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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