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歇并不急,就在两人身后站着,似乎是想看看他们能聊多久。
“……”常远不经意回头发现师父正阴测测的盯着自己,顿时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他猛然挥刀,在范忻有些惊讶的目光中砍在了他的肩头上。
“你们想活捉我?”范忻笑着问。
常远不答,但他目光中的意思很明显了。
“清平王想让你活着。”傅歇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范忻猛地回头看向他,傅歇坦荡荡的让他看,他说的是实话。只是这个活着未免范围太广,说不清梁韬只是想折磨他呢?
“那好,我跟你们走。”
居然这样就解决了?常远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师父,傅歇仍然是一副冷淡的样子,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一个。
带着人来到皇帝与清平王所在的帐篷,里面的两位听说常远已经生擒了范忻都是一副满意的样子,梁韬甚至还说了句:“常将军果然神勇,待陛下安全回到皇宫,就把范忻关进大牢。”
“……”常远看着身边的傅歇,“人是被镇南将军捉住的。”
“常将军不必谦虚。”傅歇说着,行了礼反身退出帐篷,他还要指挥人马进城,把里面收拾收拾。
翌日,范忻入牢关押。梁韬亲自送他进去,他甚至还提了一个食盒,里面装着一壶酒和两盘小菜。
“可是鸩酒?”范忻一边说一边给他挪了个地方,“坐。”
梁韬坐下,把食盒的盖子打开,“只是普通的酒菜,你放心吃吧。”
“行,信你。”范忻笑了笑,倒了一满杯,又拿出里面的半只鸡,没什么形象的啃了一口。
梁韬见他没有给自己倒一杯,便知他心里是不信的,于是伸手拿出里面的第二个酒杯,给自己斟满一杯,在他之前喝完了。
范忻的眼神终于变了,他感慨道:“很久没有和你坐在一起喝酒了。”
梁韬没说话,他又说:“从前要去你府上还得找借口,说是云菩想你了,我便护着她来找你。”
“不提这些了。”
“好,那就不提了。”他说,“我就想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们怎么可能还让我活着呢?”
这话倒是说到梁韬的心里了,他沉默着没开口。
“呵。”范忻轻笑,“那我自己来猜猜,是想判我什么刑?直接砍头还是凌迟?在我身上捅个几百刀,你们应该挺高兴吧?”
梁韬摇头,“我只是觉得战死对你来说,太普通了。你应该很痛苦的死去,这样我才会满意。皇兄在这件事上,问了我的想法。”
“哦?你怎么想的?”
“不会凌迟的,放心吧。”梁韬说着,收好食盒准备走,临到了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眼神十分复杂,范忻来不及想太多他就离开了。
白似微被封了从三品将军,原本皇帝是要在京城指一处新的府邸赐给他,可是他拒绝了,他要了之前的那处荒宅。
荒宅如今算是焕然一新了,门口换了御赐的将军府的牌匾,里面也增加了一些婢女和管事。
“明日就是行刑之日了,真想知道清平王会怎么处理范忻。”柳轻站在白似微身后帮他束发,看着自家仙君懒懒的样子,他忍不住凑过去吻了吻他的脸颊。
白似微嗯了一声,“一定别出心裁。”
“是吗?”柳轻随口问了一句。
第二天,他们跟着皇帝与清平王去了校场,随行的还有傅歇和常远。
行刑之处定在校场,这下连皇帝也不知道自家弟弟在想些什么了。
范忻被关了五天,从牢里出来的时候有些不适应外面强烈的阳光,他眯着眼,等他看清自己这是在哪里的时候也懵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情况,四肢都被绑得紧紧的,就连脖子上都捆着一根大绳子,他迅速思考了一遍所有可能得情况,突然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然后疯了一样挣扎起来。
“看,他自己已经料到了。”梁韬指着校场中间挣扎的人,对着皇帝说。
皇帝却还不明白,“清平,你这是?”
“陛下且看着吧。”他说,“把那五匹马牵上来。”
猜测成真,范忻盯着梁韬的目光仿佛着了火,“你居然……”
可惜他距离太远,看台上的几个人都听不到他说的什么,只有柳轻,他的耳朵动了动,然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对旁边心不在焉的白似微说:“是五马分尸。”
范忻的嘴被堵住了,他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五条绳子被套到了五匹马身上,他已经悬空,那些马也蓄势待发。
梁韬面无表情的甩出去五根锐利无比的银簪,马匹受痛顿时向前跑起来,范忻提起内力,和它们的力量抗衡。
他的四肢能抗住其中的四匹马,但脖子上那一处太脆弱,而且不能受力,时间一久便痛苦至极。
“竟然还有这样的死法。”白似微在天界没有见过这等场面,不禁感叹。
他们不过说了几句话的功夫,范忻的脖子已经细到一种境界,梁韬转过头,听到不大不小的一声响,再看,五匹马已经脱离了禁锢,而它们中间的人则只剩下一堆骨头和肉,鲜血染红了地面。
无忧结
第21章 无极
范忻的事情就算是翻过去了,皇帝和太子重见天日,清平王仍然开着他的袖挽楼,傅歇和常远暂时留在京城,关系缓和了不少。
如今国家无事,白似微很是悠闲,他可以有大把的时间来对付柳轻,那只死缠烂打的貂。
“仙君。”柳轻坐在院子里烤鸡,香味飘了好几里地,然而他烤好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取下来给自己吃,而是拿到白似微面前,很郑重的交给他。“吃了这只烤鸡,仙君就是我的了。”
白似微摆摆手,“太油腻。”
于是下午,他在院子里小憩时,柳轻在厨房里白水煮鸡。等他把一大碗鸡端到自己仙君面前时,仙君又说:“太清淡。”
桌上已经有两只鸡了,白似微可不想他再去弄一只来,想了想伸手拿过了那一只烤鸡,在柳轻期待的目光中,他撕下一块肉递到了他的嘴边。
作为雪貂,他对于鸡肉是来者不拒的,很快便吃了两块肉,吃完才想起来这不是给自己烤的。“仙君这是我给你……”
白似微淡定的继续投喂,“不吃浪费了。”
虽然沮丧,但柳轻还是把这两只鸡吃完了,他有点撑,然而眼看着白似微脸上带着浅笑望过来,又顿时觉得这些都无所谓了。
转眼就到了夏季,人们都换上了单薄的衣服,柳轻则是有了新的主意。
晚上白似微沐浴的时候,他先变成雪貂藏在池子的最底部,听着仙君一步步走近,最后踏入水中,他欢快地蹦起来,迅速变成人形。
“柳轻?”白似微吓了一跳,本能的挥出去一道掌风,在贴近柳轻脸颊的时候堪堪收住。
“仙君!”柳轻喊着,一把把人撑在了池壁上。
这场面似曾相识,白似微于是赶紧从他的手臂里挣脱出来,“你在干什么?”
柳轻的面具上全是水滴,他随意抹了一把道:“听人们说浴池是个好地方,我想试试。”
“谁告诉你浴池是好地方了。这里太热了,不利于你伤口的恢复,你快出去。”
“可是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说着,摘下面具,白似微凑过去仔细看了两眼,伤口已经结痂,看样子就快好了。
柳轻趁机把自家仙君揽在怀里,“仙君为了我消耗了好多灵蝶……”
“那是成形的灵力,我可以控制它们变成任意的样子。”白似微说着,一伸手又是一只白蝴蝶飞了出来,他照例把它放到柳轻的脸上,蝴蝶很快就消失了,留下一个崭新的面具。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的窗户忽然动了一下,白似微敏锐地转过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刚才好像……”剩下的话被堵在了柳轻的唇齿间。
这次沐浴的时间格外长,其实他们并没有做什么,柳轻虽然已经很久没碰自家仙君了,但他不想每次都是稀里糊涂的状态,他希望白似微能正视他们的感情,所以这次他拼了命的忍住了。
“司命官大人?”白似微简单的披上外袍走出去,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屋子正中央的灰袍老者。
司命官清咳一两声,意有所指道:“有时候还是要克制克制。”
白似微不太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所以很快就略过去了,“大人来这里所为何事?”
提到这个司命官也不拐弯抹角了,叹了口气说道:“似微仙君,你还记得无极魔尊吗?”
柳轻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一句,他脚下一顿,眼看着自家仙君的脸色瞬间不太好看了。
“他又出现了,杀了梦游仙人。”司命官说着,“还向天界宣战,指名道姓的要见你,说是和衡弋神君有关……”
无极魔尊就是当年仙魔大战中魔界唯一幸存的那位,其余两位都被衡弋打得魂魄溢散了。
论神秘,这位无极自称第二,没人敢说是第一。从他成名到现在,脸上的面具就没摘下来过,换而言之,就是几千年来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