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适。
——像一个老朋友。
顾念确实对封怀的印象有所改观，却并不觉得自己有将他从朋友，提升到未来伴侣的候选位上。
“谢谢。”顾念接过咖啡。
天气逐渐转凉，咖啡的温度透过手心似乎融进了心里。
封怀眨了下眼，一手挽着外套，身体微微弯曲，“我选了一个好位置，让我带你先进场吧。”
顾念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这种突如其来的扮演，让人会下意识的放下防备。
虽然现如今舞台剧在星际略有势微，这家剧院却算得上是小有名气，因为这家剧院为了保护隐私，特设了几个入口。只是很小的改动却让人感觉道一种新奇和体贴，对于一些不方便在公众面前大大咧咧露脸的人来说，这家剧院反倒成了首选。
顾念对这次的剧还算有些兴趣，却并没有来过这家剧院。
他看了眼通道，“有劳了。”
封怀的表情夸张了一瞬，“荣幸之至。”说着却在最终化为爽朗的笑。
普通的入口在大厅中，特设的则在二楼。其实并没有更多的做些安排，只是错开了坐席。而现在科技运用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后，观影的位置其实没有太大影响，唯一的弊端可能是票件也随之翻了一倍。
封怀体贴的比顾念先行一步，距离不太远，却方便替对方开门以及展开收起的椅子，等人落座之后突然状似随意的敲了敲椅子的扶手。
这里的设备都很好，却少了一个能够放咖啡的地方，带着墨镜手持咖啡的顾念刚感到有一些尴尬。
一张小桌从地面升起，出现在两人面前。
封怀没有开口，只不过状似随意的将自己身上用来伪装，此时显然妨碍观影的东西摘下来放了上去，同样放上的还有自己手中的咖啡。
“我曾经还觉得这个扶手的设定有些鸡肋，后来我才发现它还有一个隐藏功能，像不像一个小茶室？”
二层的座位都是隔开的，三三两两之间空隙很大，人落座后甚至会在三面升起屏风一样的遮挡有些怪异却提高了隐私。只是不知道这样，又该如何看到表演。
顾念学着封怀的动作摘除墨镜放下咖啡的同时，看了眼前方占据了半个视野的“墙壁”，它恰好挡住了封怀的视野。
顾念反问道：“确实有些像，只是这样的话，你确定这样能看见一会儿的表演？”
“嘘，请把这当做我安排的一个小惊喜。”封怀的话刚落下，现场的灯光彻底暗了下去。
顾念的视线中，正中央的舞台上亮起了一束光。
只是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像是出了问题，舞台像是出现了两个重叠在他眼前？
“往后一点，舞台还在调试，一会儿才开始。”
封怀的声音在身旁响起，顾念还有些惊讶突然听见这样的话，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
可就在这个动作的下一秒，眨眼间整个舞台仿佛都消失了，或者说他们像是就站在舞台上。身旁的杂物尽数消失，一层二层观影的视线差也被消解掉。没有借助任何辅助设备，甚至舞台上的声音也没有影院的冲击。最真实的感触仿佛宛如高身处更高维度的全方位视角。
在新奇的同时，顾念更深刻感受到的是属于舞台剧的张力和演员精湛的表演力。在这种视觉处理下，近乎放大镜一般的细腻，带给了顾念另一种震撼感。可随着剧情的深入，他渐渐收起了那种震撼感，反而被剧情所带动。
作为一个资深演员，这是他很久没有感受过的。
当舞台的灯光逐渐暗淡，坐席的灯光亮起，顾念都还有些难以回神。
这是一场试听盛宴，更是一次启发。
“喜欢这个小惊喜吗？”封怀带着笑意的声音唤回顾念有些走神的思绪。
他自然能感受到这次最大的收获到底是什么，心跳似乎有一瞬间漏了一拍，快得令人难以察觉。对上他略显期待的眼神。
顾念突然起了一丝调皮的心思，口不对心的说道：“马马虎虎。”
封怀的表情低落了一分，可在起身离场时却意外撞进顾念眼中那片笑容里，他忍不住嘴角上扬在顾念疑惑的回头是低咳一声抬手遮住笑容。
就在这时，通讯器响了起来。
封怀说了句稍等，却看见通讯器显示的名字是他的母亲。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想到近日对方一直试图给自己身边塞人的举动，封怀没有接通视讯而是转接成了音频。
沈世曼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帅帅在忙什么呢？”
“和朋友出来走走。”封怀略显冷淡的说道。
顾念抬头看了他一眼，是什么让他突然这么冷淡，难道……伤心？
他心头闪过一瞬间的担忧，下一秒就直接破碎了。
“妈，如果你是想给我介绍，就不必再说了。”封怀脸上明显的浮现出一丝厌倦，带着一点不屑的神情已经很久不曾出现在他的脸上。
顾念挑了挑眉。
封怀却突然变了脸色，他原本打算结束通话的动作也停顿了下去，“怎么突然回来？”那边有说了些什么，最后封怀回了句：“只此一次。”
“有麻烦？”
“家里有点事，下午的马场不能去了。”封怀歉意的说着。
顾念却没有便显出什么不乐意的情绪，反而体贴的让封怀去忙。
封怀却有些忐忑，他既希望于顾念能对突然爽约有所不满。至少那能让他觉得这么些时间相处下来，他们确实在很缓慢的向前进，而不是一直停留在朋友或者知心朋友上。可他又害怕顾念会因此不快，恋爱或许真的有些失智，患得患失的情绪让他脸上染上一丝忧愁。
“不过马场那边已经提前约好了，今天清场，你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带上朋友去转转。”
“我会的。”顾念说。
不算熟稔的对话让封怀的好心情彻底散了，两人在剧场外各自离开，顾念在路上却接到了顾家的电话。
“念儿，你爸病危了你什么时候能回家一次？他想见你最后一面。”伊丽的哭声传到顾念耳中。
没想到这么久没有消息的顾家，突然来得消息竟然是这样。
顾念诧异的张了张嘴，听着伊利哭着诉苦安慰了几句后，在对方再三的催促下决定去一趟顾家。倒不是出于对顾家的感情，只是一想到这个顾家之前做过的事情，这么一个一直埋藏着的隐患，这次似乎是该好好了结一下了。
“在哪家医院？”
对面的声音停了一会儿，“在…在家。”
顾念挑了挑眉，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不是病危吗？怎么没在医院治疗？”
伊丽有些颤抖的哭声顿了一下，“他只是想在家里，在家里…”话说一半，她急切道：“念儿，你快回来吧。你，你爸都病危了，你还不快点回来，反而问这问那，眼里还有没有爸爸？”
对于处处坑自己且只是名义上的父母，还真如伊丽所说的一般，顾念眼中还真没有他们。
伊丽短短几句话中处处都是漏洞，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又有什么幺蛾子。
但即便如此，伊丽既然如此卖力的演了这场戏，顾念倒也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于是等伊丽着急的快要跳脚时，顾念才莞尔，“好的，我马上回来。”
到了顾家，意料中的那般，并没有什么病危。伊丽口中他那个快要挂掉的老爸，此刻十分做作的躺在床上呻|吟着，演技十分拙劣。
顾念没有拆穿，而是走到“病人身边”看了一眼顾争，故作关心道，“爸，你没事吧？哪儿不舒服？怎么没有医生在呢？我喊个医生来吧。”
见顾念要去打电话，顾争赶紧伸手拉住他，“念儿啊，爸爸快不行了，咱别浪费时间了就坐下来好好额说说话吧。”
顾争说话中气十足，再加上刚才有些着急拉着顾念的手十分有力，根本没有一丝生病该有的模样。
顾念眨眨眼，“爸，你精神倒还挺好的啊……”
“啊……咳咳，不，不是……我……”顾争放开顾念的手，赶紧做出虚弱的模样。“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伊丽见势不妙，赶紧出来打圆场，“你爸爸看到你高兴，精神就好多了，之前话都说不出来呢，来念儿快坐下。”
“到底想说什么？”
这两脸皮这么厚，顾念也不想跟他们多周旋，便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
伊丽早就在等顾念说这话，于是立刻接了话。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
“念儿你也知道……你弟弟自从中毒之后，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他之前做了两次手术，现在还有最后一次手术要做，不然……就彻底变成X星人的移动土壤……之前的他的手术花光了我们的积蓄，现在你爸爸也病了，你作为哥哥，希望你还是能帮帮他……再怎么样，他也是你的弟弟啊。”
伊丽提起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不由得憋出了两滴泪花来，场面颇有几分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架势。
然而这一招对顾念完全没有用。
他一脸冷漠的看着这群人，竟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