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独.裁地剥夺了所有人选择死亡的权力。
他做错了。
生与死的界限,不是单凭个人便能模糊抹消的。他这样做了,付出代价的是整座十城。
他看着如长干这样的人活着煎熬,看着善良质朴的人们心生恶念,看着欲望与罪恶在年年岁岁里滋长,看着曾经设想得无比美好的十城蒙上一层厚厚的阴霾……
他做错了,就必须纠正自己的错误。
他开始寻找让生与死回归正轨的方法。
他想要找到一种温和的方式,重新打开聚窟城。
可他的行动被贵族们察觉了。
回归正常?
怎么可能愿意!
谁有哪个魄力,舍弃已经到手的长生不死?!
要夺走他们漫长的生命的白生澜祭,成为了他们的敌人。
他们在暗中谋划,趁着平民反叛的时机,在最后一次利用完白生澜祭的力量后,将人彻底抹杀。
“彻底?”席恩不解,他很早之前,就听白生胧说过白生澜祭的死亡,当时他便想问,在没有死亡的十城,白生澜祭难道就没有鬼魂之类的留下?还是说,被流放去了聚窟城?
“彻,底,的。”于印一字一顿,声音沉郁,抬手指向祭台的方向。
席恩抬眸看去,远远的看不清楚容貌,只能看见血红的石台上,白生澜祭的身躯化光消失,是死亡后投往往生池的景象。
这时他才注意到,石台的不远处,有一口乳白色液体的池子,那是往生池。
死去的白生澜祭,径直投往了这口往生池。
如果不出意外,他会从往生池中获得新生,成为一只鬼魂,再现人世。
然而石台上僵硬的于印却有了新的动作。
他跳下了祭台,走到了往生池畔。
他低头看着汩汩翻涌的池水,看着刚才死去的男人的身形逐渐在其中凝聚、凝实。
而后他伸出双手,仿佛在隔空抚摸男人的脸颊。却在下一刻,舒缓伸展的五指狠狠一握,周围的空间也在他这一握之下,片片碎裂,猛然狂暴起来。
席恩的视野全被破碎的空间阻拦,再也看不清往生池畔的景象。
于印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千流城的空间本就混乱,哪怕是澜祭,没有一定的防护,也无法在城内生存。”
“那个祭台所在,是贵族们消耗无数珍宝,勉强支撑起的一个处刑地。处刑地内部是安全的,四周则被空间裂缝包围着。”
“在他还未转生成功之际,我打碎了那片空间。将空间裂缝引入了原本安全的处刑地。”
于印看着席恩,暗沉的眼眸中,暗藏的疯狂与扭曲竟与鱼朝恩有几分重合了:“你猜,后面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什么?
席恩不可思议地望着屏障后方的那处混乱,耳边是鱼朝恩撕裂嗓子般的尖锐哀鸣。
还能发生什么?
在白生澜祭转生成功之际,空间崩碎。
刚转生为鬼魂,力量尚处在虚弱期的白生澜祭,甫一新生,便会立即死于空间崩碎之下。
然而十城是没有真正的死亡的。
他会继续在这个往生池内转生。
新生后继续死于空间崩碎之下。
……
如此循环往复。
生不止。
死不休。
这便是,十城独有的,“彻底”的死亡了。
第132章 江山一统
白生澜祭现在、此刻, 还在千流城的某个地方,持续着新生与死亡的刹那循环么?
如果是的话,那么在千流城上来去自如的鱼朝恩,为何不将人救出?
席恩沉默片刻,说是开口问,但实际却像是洞察了真相的陈述:“那里不止是幻境,同时也是真实的白生澜祭所在的往生池吧?”他指向屏障之后。
如于印先前所说, 这道屏障是鱼朝恩的枷锁,他跨越不了,闯不过去, 于是无法拯救困在其中的白生澜祭。
任他如何在千流城中来去自如,这座城上,始终有一处禁地,他无法入内。
他救不出白生澜祭。
哪怕与对方朝夕相伴, 在千流城上共同存在了数百年,却咫尺天涯, 隔着一层屏障,眼睁睁看着对方沉沦地狱,自己却无能为力。
真是残酷。
每日重复的真实、每日重复的幻境,都直面而来, 刺激着他。
他而今的实力越是强大,越是说明了他所怀的深重执念,与激烈感情。
“是啊。”于印说,“澜祭就在那儿。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 他已经死去新生了多少次……”
席恩看着他清隽平静的面容,有种他将所有炙热尖锐的情绪都切割下来,全数抛给了鱼朝恩的错觉。但细细深究他漆黑眼眸的深处,又觉得站在这儿,语气平淡的于印,与旁边深陷幻觉无法自拔,濒临疯狂的鱼朝恩别无二致。
于印与鱼朝恩,他们原本就是一个人,有着相同的记忆与情绪。
只是在白生澜祭死去之后,他们分别走向了不同的道路,成为了两个不一样的个体。
但好歹起点是同一个人,骨子里有些东西是怎样也不会变的。
像是……对白生澜祭的执着……
于印的目光一直流连在席恩的眼角眉梢,他不似鱼朝恩那样,将人错认,只带着微微的赞赏:“不愧是与他相同模样的人,在这种时候,头脑也一如既往的清明。”
席恩终于问了出来:“我和他很像?”
“不是像。”于印抬起指尖,似乎想触碰他的脸颊,“是一模一样。”
席恩微微侧身,打算避开他的触碰,却在刚刚侧过一个小角度时,感觉身畔一阵劲风划过,带起的风压使皮肤生疼。
在他恍然身边鱼朝恩的嘶吼声已经停下有一会儿了时,他的余光也瞥见鱼朝恩一脚踢出,于印双手招架的景象。
双臂与小腿的碰撞,激起巨大的气浪。
鱼朝恩顾忌到席恩,在气浪掀起的瞬间,将席恩的位置移动到不受影响的远方。
“离,他,远,点!”他凶狠地压低了声音,目光狠戾又冰冷,“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于印放下在胸前交织的双手,轻轻抖了抖宽大的衣袖,目光漠然:“你就不是了吗?你是诞生在他死后,而非死前。你来自于一个刽子手的廉价感情,而非衷心无辜的他的副手……朋友。”
“呵呵呵呵。”鱼朝恩诡异地勾起唇角,面容说不出的邪气,“对,我们都是刽子手,都是白眼狼……”他话未说完,就一振衣袖,风沙如墙立而起,朝着于印压去。
他癫狂的笑声在风沙的呼啸唳鸣里,也格外刺耳清晰:“我们都该死啊哈哈哈哈哈!”
席恩被鱼朝恩放得够远,没有被他与于印的战斗波及到。
在战斗开始后,鱼朝恩有意识的将战场往更远处转移,而于印竟也配合着,同他一起远离席恩所在的方向。
席恩渐渐看不清二人的身影了。
再一会儿,凭借远方传来的巨大轰鸣与空间的颤动,他才能确定二人的战斗还在持续。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正午的骄阳还在,说明他还身处鱼朝恩的幻境里。
没有勘破幻境趁机离开的想法,谁知道离开幻境的力量后,他会不会一个照面就被空间裂缝绞杀?在自然的天威面前,人力常常如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不足为道。
——当然,那一人一幻影除外。
远远的,都能感受到战斗的中心所酝酿着的澎湃的力量,惊天动地,形成混沌的异象。
世界频道里,原本闹闹嚷嚷着撤退还是留守千流城的玩家们,这时也都在短暂的沉默后,飞快刷起了消息——
“我去!那是什么!”
“看天!快看天!那是破了一个窟窿吗!”
“系统没骗人?千流城真要完了?”
“绝壁要完!还是快点跑路吧!”
……
席恩点了点队伍频道,徐迪他们也发来了消息。
之前他被鱼朝恩掳走,知情的只有时辰生一人。不过时辰生并没有告诉大家,而徐迪他们忙着协助月溪他们的行动,也没有过多留意席恩他们这边的动静。
直到千流城外的异象连他们都看见了,这才分出了心思,想问问席恩和时辰生,城外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后就发现——
地图上代表席恩的小蓝点,什么时候跑到了那么远的地方去?
那里已经是城外的深处了吧?
席恩居然还活着?
于是欧萨拉在队伍频道里敲了时辰生。
【队伍】欧萨拉:席恩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队伍】辰时:他做任务去了XD
【队伍】秦狄:寻找鱼朝恩那个?
【队伍】辰时:大概还要加上缉拿叛徒于印那个XD
【队伍】厄斯德蒙:他怎么在城外活下来的?
【队伍】辰时:刷脸XD
【队伍】徐迪:我就说!学长的脸就是旷世宝物啊!
【队伍】辰时:[拇指]
……
席恩看他们聊得起劲,也没插话,只默默围观着,心情被感染得愉快了不少。
再抬头看遥远的方向,那几欲搅动天象的战斗波动,眸色沉静——双方都是以死相搏的姿态,毫不保留,实力尽出,注定战斗不会黏着。现在的波动比先前弱了不少,或许胜负即将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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