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两人挨的极近,冷不丁一对视,都把目光移开了。
扶桑耳朵染上了绯色。
乔啡则觉得自己有点太把自己当医生了,这患者可是“他”昨天刚搞过的。
他尬咳了一声,不禁向后挪挪凳子:“呃....我这两天要出一趟门。”
扶桑绷着脸看他:“你要去哪?!”
冒生命危险给你寻医问药啊……乔啡腹诽,但嘴上却敷衍道:“有点事。”
扶桑蹙了蹙眉:“你不会还要想去骚扰军部吧。”
乔啡摇摇头。
扶桑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乔啡迷惑了,因为他听见自己说道:“桑尤想要罗盘是为了我。”
乔啡看着正试图消除自己跟桑尤之间矛盾的扶桑,忽然觉得这才是真的大傻子,他讶异的问道:“你是这么认为的?还是桑尤跟你这么说的。”
扶桑正懊恼自己,竟怕乔啡有什么不测,听见乔啡的话眉心一皱:“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乔啡也是说完才觉得不妙:“没有什么意思,我没有离间你跟桑尤的打算。”但桑尤要罗盘的目的绝不止这么单纯,只是现在对扶桑说这些并没什么意义,反而没准儿会起反效果。
扶桑把头别向窗外,没再吭声。
乔啡也沉默了一下,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又取出了温度计。
“还是有一点烧。”乔啡抿唇考虑了一下,他有些怕自己的话会让扶桑陷进错情中拔不出来,但他不说,扶桑更不会....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冷淡点,显得“公事公办”:“我走之后你...还是要吃药。”
扶桑一直没说话,但眼睫颤动了一下。
乔啡站起身:“那么,我先走。”
扶桑看着窗外乔啡的背影,颤动的眼睫垂了下去。
乔啡离开扶桑去了琼玖那里,琼玖的状态好了一些,让颓丧的乔啡提了提精神。
乔啡一来劲,就跟琼玖告了状。
乔啡眼泪吧喳的说了自己的委屈跟豆豆闯下得祸,琼玖听的一阵黑线。
“少跟我这撒娇,你俩就他妈没一个省心的!”琼玖呵斥完又悍气的乐了:“豆豆可以啊!嗯?”
乔啡正装哭呢,一听琼玖的反应噎了一下:“...”这种家有败家儿子给他爸长出息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呵!扶苏的宝贝儿子!”琼玖一锤床,似笑似怒,仿佛出了口恶气:“这是我最近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
乔啡就不该指望琼玖有正确的三观!
琼玖先前跟乔啡聊的很有成效,他们手中攥着扶桑,不怕没有跟桑尤周旋的条件,尤其他知道了卫风的打算后,琼玖简直恨不得马上就能恢复,也许就能早点见到没日没夜把他脑子装满的陆离。
他之前完全沉浸在了悲剧里,又暂时什么都不能做,那段日子简直把强悍的琼玖脱层皮。
身心遭到凌虐的琼玖,一度体会到了之前乔啡被苇杭抓走后,卫风的心境。
乔啡瘫着脸跟琼玖说了这两天的打算,琼玖嘱咐了几句。
其实乔啡一直很感激琼玖没有因为陆离的事责怪自己一个字,虽然琼玖最有权力骂他。乔啡听着琼玖跟交代小孩子似的问他去三区要不要带上赵(这里因为手机输入法没有原字,用同音百家姓代替)珩,他又想哭了。
琼玖跟陆离这对伪“叔叔”就像他的亲人一般,虽然跟琼玖还是有些距离感,但不妨碍他感动...
乔啡吸吸鼻子:“不用了,不过我会尽量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陆离的消息。”
琼玖眼睛亮了亮,又摇摇头:“别做节外生枝的事,小心打乱卫风的计划。”
“我知道的。”乔啡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我这就走了。到三区正好半夜,比较合适……”
琼玖永远感受不到他的哭点,点点头:“你走的时候把豆豆给我叫过来。”
乔啡撅撅嘴:“知道了。”
琼玖好笑道:“我不表扬他。”
乔啡一脸不信的走了。
他不信就对了,豆豆后来一脸忐忑的缩着脖子到了琼玖这儿,琼玖严厉的问他:“还想不想要别墅?”
“不不不不...”豆豆条件反射的就要承认错误,忽然一愣:“哈?!”
“我给的比陆离送你的更大。”
豆豆就被这天上掉下来的大别墅给砸晕了。
*
三区。
偌大的宅院沐浴在黄昏中,卫风坐在顶层玻璃房的窗边。
他一双长腿搭在藤椅前的小桌上,眼镜快架到了鼻尖,懒散的看着腿上翻开的书。
桑尤站在楼下向上仰望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静谧美好的侧颜。
桑尤觉得自己像是戴着虚假面具的偷窥狂,可这就是个快速染上的瘾,他觉得卫风纤长的睫毛每眨一下都撩在他的心尖上。
卫风歪斜着身子手肘支着头,淡色的眸子向窗外滑了一瞬,他轻笑着把书签夹好合上书。
桑尤看见那张妖孽的脸缓缓看向自己,薄唇动了一下。
过来。
这个画面永久地留在了桑尤的脑海里,它比之前的都要平淡,却让桑尤惦记了一辈子。
桑尤不知规矩多久的心脏剧烈的鼓动起来,仿佛跟他在边境第一次对卫风动心的那一刻一样。
他用几十年的积淀压抑了自己沸腾的血液,走到卫风面前的时候,依旧是那个风度翩然,清寡矜持的桑尤。
桑尤坐到卫风对面,卫风收起了架在桌子上的长腿。
桑尤看了一眼卫风正在看的书,微挑眉尾:“建筑。”
卫风把眼镜扶回原位,笑笑:“感觉有些熟悉。”
“也许你之前接触过。”桑尤又看了看卫风:“你为什么戴了眼镜?”
“看起来很帅。”
“...”这个理由确实无法反驳,桑尤无奈:“我以为你的眼睛也出了些问题。关于这些,我倒是可以帮助你。”
卫风:“还是谢谢。”
气氛陷入了停滞,尬聊的空气让桑尤有点坐立难安,但他看看卫风,卫风倒是还那么一派闲散的看向窗外,一点也不受影响。
他认识的那个年轻的卫风就是这样的人,活的自我又肆意,桑尤一直活在别人或者自己给的框架跟要求里,所以总会被这样的人吸引。
桑尤的目光落在卫风的手腕上,蹙了蹙眉:“这道疤怎么还在。”
卫风看看他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的手腕:“这个?你知道怎么弄的?”
桑尤当然知道,当时他从被苇杭引爆的九区地下冲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他那时候就被震撼了,因为他从来不知道卫风竟会对一个喰鬼做到如此地步。
但桑尤现在看着卫风的疑问,却垂下眼笑了:“我记得你当初在边境救我们这帮研究人员的时候,好像是跟那些悍匪搏斗受的伤。”
卫风不在意的随口说道:“是吗?”
桑尤指尖有些潮湿,他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是啊,谢谢你了。”
卫风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笑你恩将仇报。”
桑尤一僵,不过一瞬后又颇具诚意的看向卫风:“我不是要害你,我的目的一直都是想让你进入军部。”
“可以啊。”
桑尤的眼睛颤了一下。
“不过我若是进了你的地盘。”卫风笑道:“总军长是我还是扶苏?”
桑尤没吭声,因为他从始至终都在怀疑卫风的目的。
“我也不想你为难。”
桑尤总是能被卫风牵着鼻子走,听见这话心一动:“你不要总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卫风看着桑尤笑意渐深,没有再开口。
他总是起了个头,桑尤向下说的时候,那边又不再深聊,桑尤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自己就是傻子了,但自己不动那些心思,卫风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只能忍受卫风故意吊他,为了不暴露自己,他只有装作没往心里去。
“军部还是挺悠闲的。”卫风拆开一块口香糖:“你好像大多数时间都在宅子里。”
卫风拆好包装递给桑尤,桑尤摇摇头:“谢了,不必。”
桑尤没接卫风上一句话的话茬,因为他在宅子里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卫风却没放弃:“你把事务都交给扶苏了?”
“扶苏不擅长的有很多。”桑尤避重就轻,想了想试探道:“我一直缺少一位实力跟头脑兼容的强者。”
卫风笑道:“你不会想说的就是我吧。”
桑尤也笑了:“我可不敢用你,万一你不是岳飞而是荆轲呢?”
“是荆轲你现在坟头上都长草了。”
桑尤又是什么都没试探出来,也就干脆不硬向下聊。
卫风站起身:“哦对了,我得跟你请个假。”
“什么?”
“你要我把扶桑送来,我总要交代一下替我保管他的人。”卫风说:“虽然有一个月的时间,但总要事先准备一下,你说呢?”
桑尤眯起眼。
“明天晚上我回来。”卫风站在桌前对着桑尤俯下身:“其实,你是知道的,我若是想走,这宅子根本拦不住我。”
桑尤被他一激,也不再拐弯抹角:“你到底接近我是什么目的?!”杀也不是,就这么吊着:“这个交易做完,你还打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