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似乎有些尴尬,又实在想不出拒绝的话:“可是……”
那谢老板不消等他说完,便自顾自拍了桌:“这事就这么定了!七日之后,你准备好彩礼,来我家迎亲!”说罢转身欲走。
“等等!”说话的是辰夜。
谢老板皱着眉头转过身,看见辰夜:“你又是谁?你又有何指教?”
辰夜上前一步道:“你这个人实在奇怪,自己自作主张说了一通的话,却没听听人家当事人的意见!自作主张把自己女儿塞给人家,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你这不是无赖吗?”
谢老板一听怒了:“我无赖?!我要是无赖就不会亲自跑来一趟交代这些!况且,你又是何人?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辰夜道:“我是他的……”辰夜看了一眼沐青,道:“你管我是谁?沐青的事就是我的事!他没说一个娶字,这桩亲事我就不同意!”
谢老板一听真怒了,撸起袖子上前:“嘿!我说你这小子真有意思,你又算哪根葱!我闺女与沐公子的亲事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吗?”
辰夜看了一眼身旁明丽如昔的沐青,又看看泼妇似的谢老板,心神莫名一荡,发誓绝不能让沐青这朵鲜花插在来历不明的牛粪上:“我就管了又怎么样?!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样子,还想和我们成亲,我看你那姑娘也好不到哪去!”
“你!!!”谢老板是真的怒了,拎起拳头,对着辰夜的脸便是一拳头。
辰夜瞬间懵了,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终于怒火中烧,一拳头还了回去,随后两人便陷入了撕扯之中。
沐青怔怔看着这场变故,末了又忙上前拉住辰夜。
本来以为自己成就了好事一桩的梅婶不知所措,在一旁颤颤看着,末了,看沐青根本打不开挥拳相向的二人,梅婶一声吼:“快来人呐!不得了了!打人了!”
两人在众人围观中依旧打得热火朝天,最终还是那谢老板的女儿亲自前来,破开人群,哭着劝开了自家父亲:“说了不让你自作主张的嘛!怎么这么不听话!”
那些老板一看自己女儿哭得梨花带雨这才住了手,手足无措:“爹爹是不愿看你独自一人受那相思之苦嘛!”
那姑娘泪流满面,还是彬彬有礼的走到沐青:“给公子添麻烦了。”又注意到他身边的辰夜,神色微恙,却没说什么。拉着自家父亲离开了。
回屋,辰夜坐在椅上,鼻青脸肿,惴惴不安的看着为自己细心上药的沐青,嘴唇动了动:“对不起啊……我是不是冲动了?”
沐青看了一眼辰夜,笑了:“是有些冲动。怎么还像个小孩似的,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怎的,听见他说……”辰夜偷偷瞧了一眼沐青,咳了咳:“主要还是那个什么谢老板太无礼,简直无理取闹,要不是我看他上了年纪,但不会手下留情……嘶……稍微轻点……”
沐青手微抬,轻了些,仔细涂着辰夜眼下的那块淤青。
辰夜抬眉,正看到近处沐青认真的脸,不自觉本就火热胀痛的脸颊更热了,又怕沐青察觉,低了头挥了挥手:“可以了,其实本就不痛。”
沐青只好收好药瓶:“你呀!平时看着遇事挺冷静,今日是怎么了?”
辰夜道:“我就是听不得他那么说你,好像把他家女儿硬塞给你还像是便宜了你似的……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谁也配不上你!”当终于发现自己失口说出了什么的时候,辰夜怔住,不自觉去看沐青的神色。
沐青也怔了,而后淡淡笑了:“是吗,这个称赞我很是受用。”
一晚上,辰夜都觉得脸上的热退不下去,想起自己无意中说起的那句话,脸上的灼热更甚,也不知是淤青造成的还是其他。
翻来覆去睡不着,辰夜决定下地启一坛酒来喝。蹑手蹑脚下了床,沐青闭着眼,好在没有被惊扰到。
喝了两坛,却感觉那酒轻飘飘的,酒味虽则不错,但是却始终没有该有的醉意和困意,不禁抱着那酒皱了眉。
床上的沐青却道:“你那酒是我专门酿的,不易醉人,你也需控制一些饮酒了,免得时常胃痛。”
辰夜讪讪,惊得放下了酒坛:“哦,这样啊……”末了,又蹑手蹑脚上了床,看了看身旁的沐青,很久才睡着。
第二日清早,两人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叫醒的,沐青与辰夜对视一眼,辰夜先一步下床开了门,看到门前站的是谁的时候,脸上的敌意明显,语气不善:“你又来做什么?”
门前站着的谢老板还是昨日的冷硬气色,身边依旧放着两担子彩礼,肿着一张脸,更趁着来者不善:“提亲。”
不远处的梅婶急匆匆跑出来拦着,生怕再发生昨日的那场“浩劫”:“我说老谢啊!昨天的事……不仅闹得你们两家一片荒唐,我这个红娘也是里外不是人,提亲的事咱先缓缓从长计议不行吗?”
谢老板却不理他,直盯盯看着辰夜,又重复一遍:“我来提亲。”
沐青走过来:“谢老板,在下不才,恐怕与谢姑娘非良缘,婚嫁之事,你情我愿,还望谢老板成全。”
谢老板沉默了,末了才道:“昨日确实是老夫唐突了。”末了又看向辰夜:“公子怎么称呼?”
辰夜依旧满脸敌意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辰夜。”
谢老板道:“那么辰夜公子,你怎么看?”
辰夜道:“还能怎么看,沐青都说了,他并不愿意。”
谢老板道:“我不是问他,我是再问你。”
辰夜懵了:“什么意思?我不是都说了吗?沐青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谢老板却道:“我不是再问这个,我是问你,对小女如何看?”
辰夜更懵了,看了一眼沐青,又看着谢老板:“什么如何看?我和她统共只有一面之缘……”
谢老板却道:“真的只有一面之缘吗?可是我却听说,前不久我不在时,沐青公子刚刚买了油离去,你又去了我家的油坊,买了我们家全部的油。”
一提及此事,辰夜心情复杂,偷偷瞧了一眼沐青,扯谎道:“那是……看她一个姑娘看店实在有些辛苦……才……”
谢老板道:“而后又因小女与沐青公子的婚嫁之事与老夫大打出手,老夫愚钝,能想到的只有一点。”
辰夜慌了,又看了一眼沐青:“你可别瞎说,我和沐青可是相知的挚友,其他的没什么!”
谢老板却笑了:“你确实是看上小女了吧?”
意想不到的回答,辰夜愣住了:“你说什么?”
谢老板道:“你为了小女买下我们油坊所有的油,又因小女婚嫁之事与老夫大打出手……不是看上我家小女了又是什么?”
梅婶在一旁看戏看的怔然:“这……”
沐青抬眉:“这……”
辰夜却慌忙摆手:“并非……”
谢老板道:“我知你与沐青公子关系匪浅,又因我与梅妹子乱点鸳鸯,你不便说什么,虽说朋友妻不可欺,但小女与沐公子并非夫妻,沐公子对此事也并不赞同,既如此,你与小女又未尝不可。先前与你交手,你虽没有沐青公子彬彬有礼,倒也是一条血性的汉子,你既然心向小女,我这边倒是没话说。你若坦诚应了,今日你与小女的这桩亲事,便就此定了,如何?”
始料未及的发展,毫无破绽的误会,辰夜这个黑锅算是背死了。辰夜还是挣扎着解释:“你误会了……我并非……”
谢老板皱眉:“敢做不敢承认?”
辰夜道:“没什么都不敢承认的,我想说的就是谢老板你误会了!”
谢老板顿住,而后满脸的怒意上涌,刚要开口,辰夜却道:“其实,我早已心有所属了……”
辰夜悄悄看了一眼沐青:“那人既是我的知音,又是我心爱之人,这世上没人比他更了解我,也没人比我更了解他。”末了,又道:“当然,可能他更了解我一些……我早已决定此生绝不负他。”
沐青转过头来,定定看着辰夜。
辰夜道:“总之就是这样,感谢谢老板垂青,只是事实并非您想的那样,我恐怕要辜负您的看中了,这些聘礼,您还是收回去吧。”
谢老板瞪大眼,徒然看着这场荒唐的变故,末了,暗自背起那几箱彩礼,憋出一句:“以后,别再来我谢家的油坊买油!”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梅婶看完戏,留下一句:“你们这群年轻人呐!”摇着头进了自家的院子。
辰夜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沐青,笑意盈盈:“好在之前在他那买了很多油,没事,够咱们吃个一年呢!”
……
之后的日子,过得安稳又惬意,闲来饮茶观景、院中对弈,或街前闲逛,两人相伴,不必多说一句话,便明白对方心中所想,仿若回到了先前在天界的那段岁月。
辰夜道:“先前在澎城时,我记得便说过未来若有机会,会带你在人间寻一处僻静之所待上一段时日,也沾染沾染人间的烟火气,没想到以这种方式实现了。”
沐青翻着书册,闻言抬起头:“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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