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嘉一页页翻看,爽朗地大笑着道:“竟然还有这种秘籍!”裴时嘉常年习武,这册子里的动作他一看便知如何,又惊又喜之间,指腹不禁细细抚了抚那清秀却有力的黑字。
“晏承,多谢你。”他抬眸,“劳你花费心思了。”晏承的字画也都好看,果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罢。裴时嘉心想着,又不禁对晏承的身世更为好奇。晏承没有对他的说的事儿太多,裴时嘉难免失落。
只不过,这样一笔一划的心意,又瞬间让裴时嘉欢喜和满足。
这个人,对自己是真的好。
反正不管怎么说,晏承心底里都是想着自己好的,他从来就不会有伤害自己的想法——所以,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又如何呢?裴时嘉释然一笑,下意识地就伸手按在晏承头顶,轻轻地揉按了一下。
裴时嘉当晚用了晚膳走动着消食、与家人闲谈后,当即就回屋在烛火下看起了晏承送他的书册。
裴时嘉看得津津有味,他是不知道晏承当初有意隐掉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还用自己的话语通俗易懂地加以改编,才有了他手中这本秘籍。
看得入迷了,一时不觉夜已经深了。晏承在隔壁屋,猜想着裴时嘉肯定还在看那书,他一时也睡不着了,干脆从床上起身,重新燃了烛火,打算喝口水、看会书。
夜深人静,隔壁的门推开的声音便特别地响。
晏承手一顿,大晚上的,裴时嘉还出卧房作甚?听着门口的脚步声渐近,停在了自己门前,随后稍稍一会,便想起了敲门声。
“请进。”晏承说着,起身走出来迎他。
裴时嘉不好意思地一笑:“晏承,没打扰你歇息罢?”
“没有,我还没睡。怎么了吗?”晏承见他只穿着里外各一身长衣,手里还拿着那功法秘籍,忍不住皱了眉头,又无奈说,“……裴时嘉,夜深天寒,我们先回你屋里,你多加一件袍子再说罢。”裴时嘉老是逞着自己身强力壮,这样单薄的衣衫完全不保暖,亏他还看了一晚上的书,一不留神受风着凉就难受了。
听着晏承的话,裴时嘉难得语塞,只得乖乖地应好,由着他跟着自己回屋加件厚实暖和的裘衣。他身上的裘衣是黑得发亮的,晏承身上披着的是他穿不下的小一些的白裘,两人一黑一白,站在一块儿显得特别登对。
裴时嘉没来由就笑了,然后才想起自己的正事:“晏承,你看看这里。”说着,指了指书上的一段话,“这儿我觉得奇怪,好似转变得太过突兀,这个动作上下根本连贯不起来。”晏承就着他的手,凑过去低头细细看。
他一面看着书页上的内容,一面在自己的意识里去寻找这部分的内容,窘迫地发现,是自己抄录得太过粗心,竟是抄少了几行,偏偏还是关键的字句,这才让裴时嘉觉得怪异。
“我想想……”晏承只得故作沉思。
裴时嘉最近还一直在蹿高个儿,他这会比晏承足足高了半个脑袋,晏承低头靠近他看字,他正好能盯着晏承的发顶,这会儿晏承靠着他的手臂,他嗅着这人身上和自己一样的皂角香气,看着这人低头时露出来的一截白皙细嫩的脖颈,忽然脸上一热。
晏承刚好抬头作出恍然的样子,就瞧见裴时嘉不自在别过脸,耳尖红红的样子。怎么了?
“……我隐约记得,这儿是少了一段罢。”晏承作出苦恼的样子,“可一时想不起来,不如明日等我好好再想想,你先别看这部分吧。”
“……嗯,好。”裴时嘉望一眼晏承,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晏承其实脸蛋还暖乎乎、红彤彤的,这会儿稍显困惑的眼神更是衬得他惹人喜爱。
裴时嘉狠狠扼制了自己想要伸手捏捏他的想法。
“时候不早了、明日我们再好好讨论讨论。”裴时嘉后知后觉,自己可能是打扰了晏承歇息了。
“哎好。”晏承与他道别,回到自己屋中,这次是一躺上床就入眠了。
第二天他们俩晨跑完,裴时嘉提议,两人一起对打切磋切磋。晏承知道自己不如裴时嘉,但也没有扭捏,爽快应了好。
“你别特地照顾着我,专找我弱处打。”晏承事先对裴时嘉说。
“那是,哥哥不会手下留情的。”裴时嘉笑得眉毛一挑,压着手指、按得咯咯响。
晏承主动攻击,左右手飞快向前就是两拳,脚下一点儿都没有迟慢,紧跟上来,既在安全范围,又能展开攻击。裴时嘉以掌心接挡住,柔柔地包裹着晏承的拳头,顺着他的出拳方向收回来,这一收,就将晏承的手给带了过他的胸前,却是紧紧包裹着他、让他无法再向前进攻。
比力气晏承是比不过裴时嘉的。他想收回自己的拳头,裴时嘉却一使劲,将他拉向了自己怀中。
晏承倒是非常想就势软绵绵倒在裴时嘉怀里,但是这么一来,他就输了——被裴时嘉拉进怀里,顺势扼住脖子,那还得了。
他的腿瞬时就做出了反应,飞快勾住了裴时嘉的小腿,往后一屈,让他失去平衡,从而挣脱出来。
两人都专心找着对方的弱点,被擒住弱处的人不甘示弱,拼尽全力反击,打得难分难舍。
裴时嘉说是不会给晏承放水,但心底里总当他还是小兄弟,没使出全力打。这样一来,两个人竟是双双过手了二十多招,还未停下来。
看着晏承因为用功剧烈而红润的脸颊,裴时嘉分神心想,这人怎么稍微一动就容易脸红呢。他是不懂得,晏承脸蛋白皙,一红一热也就容易被人看出来。他这一分神,晏承就找着时机,反身将他一拽、一扛,就要把人甩出去。
反应过来的裴时嘉哪儿能让他甩出去啊,登时就从他背后紧紧抱住晏承,晏承见不成功,又一转身,半跳起来、面对面、眼对眼全力冲撞出去。
裴时嘉万万没想到他还来这么一招,当时就和他扑了个满怀,两个人猛地向后倒,晏承原以为裴时嘉会溜走,没想到他竟是没反应过来。
眼看着两个人要齐齐摔倒,晏承心急地就张开双手,绕到裴时嘉脑袋后面,紧紧抱住他的头,阻止裴时嘉后脑直直触地摔伤。
“嘭——”冲击力太大,晏承使劲抱住他的头,裴时嘉环在他膀臂上的手也没有收回来,两个人落地的瞬间,裴时嘉先着地,全身上下除了脑袋,都直直碰了地,摔得不轻,晏承重重压在了他身上,惹得裴时嘉闷哼一声,还没等他睁眼,就感觉到唇上一重,有什么同样软乎的东西重重印在了他的嘴唇上,压得他唇瓣都疼了!
晏承的双手手背一阵剧痛,心下却是一松,幸好及时护住了他的后脑,要真是磕碰到了,那他得有多难受。
只不过……
裴时嘉此时此刻,双眼圆睁,满是不可思议,又害羞又害怕,晏承竟然还都看懂了他的情绪。
亲、亲一下而已。晏承忍不住动了动嘴唇,含着裴时嘉的嘴唇含得更为暧昧。
裴时嘉猛地抱着晏承坐了起来,整个人仿佛被正月的鞭炮炸了个透。
晏承也因此坐了起来,两人干巴巴地面面相觑,看着对方被磕肿的嘴唇,忍不住红了脸。
第24章 擦背
裴时嘉面红耳赤,连他的蜜色脸庞都能看出红晕了,他左顾右盼,却还是离不开晏承沾着血的磕烂的嘴唇,心疼地开口说:“你、你疼不疼……流血了。”说着,猛然想到,刚刚自己落地时,脑袋上枕着的是晏承的双手!
裴时嘉心里一紧,赶忙低头,轻轻拉起晏承的手,赫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青紫发黑的样子。
“!!!”
这下裴时嘉是真的看着都觉得疼痛,忍不住双手托住晏承的手,眉头都拧在了一起:“我带你去看医师!忍着些、很快就不会痛了啊……”裴时嘉头一回觉得自己的脑袋像什么不好,像块大石头,硬邦邦的。
晏承这才后知后觉觉得手背、手心都钻心痛,虽然没擦破皮血流直下,但是内伤得太严重了。
“嗯,不痛……嘶!”晏承忍痛又龇牙咧嘴的样子,像个倔强的小可怜。
等到医师上门给晏承看了,拿了药酒就给他擦拭好消散淤青。医师下手重,第一次就让晏承痛得呻吟,一旁的裴时嘉急了,连连呼“哎轻点儿、轻点儿医师”。
医师瞪他一眼道:“老夫下手是有轻重的!不用些气力,这药酒推不开,你弟弟好得便慢。”
裴时嘉忙赔罪:“哎、劳烦医师了,我弟弟怕疼,您还是轻些……”又是惹得医师胡子都气歪了。
晏承坐着也忍不住笑,凉凉的药酒擦拭了十几下,他的整个手背都成了黄褐色。
医师临走前,留下两瓷瓶的药酒,嘱咐裴时嘉每天给他擦拭三次,一定要用些气力擦。
“晓得了,有劳医师了。”裴时嘉面上是这么说,心底里还是想着要轻轻给晏承擦药。
屋里只剩下两人。
裴时嘉收起笑脸,抱歉地说:“又是我害得你受了伤……”
“没有,是我自己太皮了,如果我没撞倒你,就不会有这回事儿了。你别老是把自己想得这么厉害,我哪里次次被你害得受伤了?”晏承心想,不过,也不是全然都是坏事儿,至少,他终于又亲了裴时嘉一回——但看裴时嘉那羞赧惊吓的样子,当时第一回 与人嘴碰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