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鸾本来大好心情顿时被破坏,这小子!虽然知道他们兄弟感情好,但这小子自进门就开始霸占自家徒弟。虽然他平常是不怎么管事,可沈画刚进门的时候,吴鸾可是花了十二分努力才争取到的,自家徒弟天赋好,人又乖巧懂事,修炼勤奋用功。这么好的一个苗子,他是准备时刻陪伴好好教导的。谁知道他当时想的美滋滋,后面全叫这小子给破坏殆尽了。
吴鸾气得拂袖而去,洛九韶只当没看见,拉着沈画一个劲儿地说话。沈画哭笑不得,却也配合着他说一些十分无聊的废话。
众人道贺完毕也就各自散去,吴鸾见平常听话乖巧的徒弟毫无悔改之意,便也只能不甘离去。如此一来,整座回春峰上就只剩下洛九韶和沈画。洛九韶道:“现在天色不早,我们先到你房里打坐,明天一早我就教你御物飞行。”
沈画没有异议,便由着洛九韶揽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翌日清晨,沈画被洛九韶早早拉了起来。
“准备用哪个法宝来御物飞行?水云间吗?”洛九韶问道。
沈画看他一副期待的模样,笑道:“就用水云间吧。”
水云间是洛九韶给沈画炼的法器,是面镜子,品质上乘。洛九韶炼的时候专心致志,十分精心地拿捏着灵力的分寸,不仅注重法器的功效,连外形都下了不少功夫,将那镜子的背面边缘都刻上了花枝,手持的部分做的精细而小巧,便于持握。洛九韶一炼完就跑到回春峰,见到沈画就从怀里掏出法器塞到他手上,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沈画当时身上也有不少法器,全是他师尊吴鸾给塞的。不过自从洛九韶送来水云间,他就基本上没用过那些了,水云间一使就使了八年,主人的精血意志都与其相融,基本上就是沈画的本命法器了。
洛九韶带着沈画走到回春峰的边缘,对他道:“水云间已与你的心意相通,你把它召唤出来,让它停在悬崖边一步远的地方。”
沈画照做,他心念一动,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便悬空浮在悬崖边缘。
“让它变大一点,这样你好踩上去。”洛九韶在旁道。
于是那铜镜伸了伸筋骨,就变成了木盆大小。
洛九韶足下剑光一闪,御剑飞掠至铜镜的另一边。他冲着沈画伸手道:“你已入筑基,可以随意调动全身灵力,将你的灵力灌注在脚下,然后站上来。不怕,我会接着你的。”
沈画感受了一下灵力,一脚踩了上去。
洛九韶一把扶住他的臂膀,见他还挺稳,水云间也没有摇晃的迹象,继续道:“默念‘起’,你看看你想往哪里飞,他会带着你去的。”
水云间带着沈画晃晃悠悠,磨磨蹭蹭地往前行了几步,洛九韶在旁小心翼翼地护着,一直不敢离远。
沈画看着自己老牛拉破车的速度,心中有些不爽快。他本身是个有些洒脱的人,心底一直很期待能在天地间随心所欲地遨游。如今眼看就要学会御物飞行,自身还这么拘束就令他十分不满。于是沈画心中想着水云间,脚上灵力加重了一些,整个水云间便带着他往前一冲,飞得歪歪扭扭,踉踉跄跄。
洛九韶看着沈画突然一冲,心脏猛地下坠,他连忙冲过去,就见沈画虽然飞得磕磕巴巴,脸上却是笑意盈盈,眼睛嘴巴都弯成了月牙。沈画自生下来就受到神魂肉体俱损的拖累,动不得大情绪,洛九韶也从来不敢惹他生气。他平日里也总是淡淡的,笑容也是淡淡的,难过也是淡淡的。今日难得见他如此开怀,眉间眼角都是爽朗的笑意,洛九韶简直看呆了。
沈画飞行速度极快,他在虽然快速但有些磕磕绊绊的飞行中终于掌握住了诀窍,开始逐渐变得平稳流畅起来。眼下沈画让水云间往左它就往左,让水云间往右它就往右。身子左倒水云间就右移,脚下一沉水云间就下降。这感觉十分新鲜,以至于沈画成各种奇怪的轨迹上上下下飞行了许久。
在这畅快的飞行中,沈画不禁想起了自己初入昆仑宗时的心情。他那时站在山门前,望着高高隐入云端的青云梯,只觉一股豪气顿生。之后他爬青云梯时看见四下云烟浩渺,自己离天空似乎特别近,爬到高处更有一览天下的快感。他那时就十分欣羡能够御物飞行的师叔师尊们,自己也希望能有朝一日在空中飞行,去看更广更大的世界,去赏更美更奇异的风景。
思及此,沈画回头一笑:“洛九韶,你陪我看看昆仑好不好?”
洛九韶被他这一笑冲昏了头,当即隔空一跳,将剑光收起,一脚踩在沈画的水云间上,从背后将他一揽。
他正要开口说话,便感到脚下一震,飞行也有些扭扭歪歪起来。沈画一时有些慌张,却很快镇定下来,操纵着水云间渐渐飞的平稳。等到水云间稳定快速地飞行后,沈画才回头瞪了洛九韶一眼:“招呼都不打就跳上来,我还是第一次飞呢,你也不怕我掉下去。”
洛九韶期间一直抱着沈画的腰不松手,现下笑道:“怕什么,有我呢,我在这里,还能让你掉下去?”
沈画知道他竹马胸有成竹,便也不再怪他,只一心一意地往前飞。洛九韶在他耳边道:“我陪你去看昆仑,这会儿可都交给你了。”
呼吸的气流打在耳边,沈画觉得有些痒痒的。他没多说话,只一心操纵水云间东南西北转了一圈。他往东边去,云林绿油油的,发着亮,丛林间飘着似有若无的云雾,整片森林一路蔓延到北面的后山去;再往南去,他看见来昆仑宗时的路,山清水碧,集市村庄,烟火袅袅;脚下的水云间打过半个转,他向西飞,看见水潭映月的湖泊,微风皱起一圈又一圈的湖水,从上往下望去,还能在湖心找到一个小小的两人的影子;他再往北去,看见艰险如一线天的峭壁峡谷,湍急奔流的江水泛着白色的泡沫顺流直下,这是破冰飞瀑的奇观;沈画仰头一望,遥遥地就看见绵密的高山皑皑的白雪,头顶的阳光集束出一个晃眼的光圈打下来。
这些景致他也不算没见过,只是在高空看和平时的视角完全不一样。更何况现在水云间由他操纵,他想从哪个侧面看就从哪个侧面看,不同的角度,连光线的反射都有所不同,令他心醉神迷,心驰神往。
洛九韶见他这样就知道沈画高兴了,他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沈画观景,他观沈画,一样都是风景。
这日两人看了很久很久,除了后山的禁地,他俩几乎把昆仑宗看了个遍。看雪山的时候,沈画一个没忍住,拉着洛九韶就飞了很远,在那雪山上降落了。他已入筑基,不畏严寒,和洛九韶手牵手在厚厚的雪层中跋涉。
看着满地的白雪,沈画玩心大起,从地上抓起雪就往洛九韶身上扔。洛九韶先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被砸了满头满脸的风雪才反应过来。他喊一声:“好啊,你都开始欺负我了。”就纵身一跃,直接把沈画扑到雪地里,将他发尾本来就松松的结都给撞掉了,乌云一般的头发散了一地,在纯净的雪地里尤为显眼,而沈画的脸,和旁边的雪也差不多白了。
洛九韶伏在沈画身上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才被沈画拍起来。只见下方沈画坐起来,墨一样的长发从雪地上丝丝缕缕的剥离开来,带上碎雪特有的清新,冲他开口笑着嗔怪道:“重死我了,趴这么半天还没趴够啊,还要我推你起来。”
洛九韶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没够。”然后又被沈画甩了一脸雪。
两人玩够之后,合力吭哧吭哧地堆了一个雪人。身子脑袋都好弄,到了脸的部分,没有别的材料,沈画想一想,就插三个孔,画一条弧线了事。
沈画堆完坐在雪地里笑:“这个就是你。”
洛九韶过去闹他。
两个人在雪地里又玩了一会儿就飞回去了,临行前看着沈画恋恋不舍的样子,洛九韶笑道:“别看了,你想什么时候来我都陪你。”
☆、小镇之行(一)
两人正往回飞,洛九韶腰间挂着的昆仑印就亮了。昆仑印每个宗内弟子都会携带的,便于相互之间的联络,或者路遇不测求救。洛九韶拿过来一看,是他师尊找他,于是两人就往问剑崖而去。
到了问剑崖,进了执事殿,就见掌门笑得一脸和善地望着他俩。
沈画正要退下给师徒两人留谈话的空间,掌门就叫住了他。
“虽然我今日叫的是洛九韶,但事实上找的是你们俩。”掌门道,“沈画已经筑基,也该出去历练一下了。刚好我手上有个任务,是有个镇子上有妖兽作乱,你们过去帮他们处理一下。这镇子有些偏,我还叫了李岚和你们一起去。这会儿日头还没到顶中央,你们收拾收拾,一会儿可以出发了。”
语罢,掌门递过来一枚玉简。洛九韶接过来神识匆匆一扫,里面记载的都是任务的地点,要求,报酬之类的,他扫完道了一声:“琼州南边靠近雨林那一块?是够偏的。”
沈画眼神一动。
掌门笑道:“就是因为太偏了,才老有妖兽跑出来。这镇子常为妖兽侵扰,从前已经向我昆仑宗发了数次求助玉碟了。这次刚好赶上沈画筑基,你可带他出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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