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尸体。”骆迦叶瞳仁收缩了下。
夏夜听清了,但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惊道:“尸、尸体?!”
骆迦叶点头,脸冷了几分看向那棵桃树,二十七八年前的树,联想到什么,心里一沉,看向旁边的铁锨,骆迦叶想也没想直接拿起挖了起来。夏夜被骆迦叶的脸色吓到了,心里咚咚咚的作响,总觉得底下的尸体能牵扯出许多事来,他心里不想承认,但右眼皮也开始跳起来了,只希望不是他心里所想那样。
他嫁给骆迦叶快四年了,在骆家主宅生活了三年,骆迦叶父亲是个不能说的禁忌,他也曾从外界口中听说过,有说绝症死的,死在了国外,因为有飞往国外飞机的踪迹可查,也有说为了个女人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过,反正就是不见了。
至于绝症死了,夏夜没见过骆迦叶父亲的坟冢,他更信离家出走,毕竟这样说起来人还活着。
‘轰——’
桃树轰然倒地,蛋蛋站在一处,夏夜现在看着这样不停挖的骆迦叶心里难受,顾不上蛋蛋,在旁边工具处去了头,跟着一起挖了起来。
坑越来越深,夏夜手都是颤抖的,不敢在挖,他怕碰到那具尸体。
“迦叶!骆迦叶!”夏夜轻声叫了两遍。
骆迦叶停住了手,夏夜温声说:“应该不是的,你别乱想,我们还是想报警为好。”
“你报吧。”骆迦叶手下铁锨最后一下,黄色的泥土里已经透出一截森森白骨了,他闭着眼,其实心里已经肯定了,他能感受到骨头的怨念。
夏夜连忙拨打了报警电话,说了地址,以及在桃树下发现了一具尸体。
这时管家来找人发现了他们,见到那棵桃树毁坏倒在一边,吓得失声叫了声,连忙跌跌撞撞要往出跑,被骆迦叶冷声叫住了,管家腿就跟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不过一瞬间脸色苍白额头冷汗往下滴,嘴唇动了动,却半个字都透漏不出来。
最后对上骆迦叶那双阴冷的目光,嘴巴合动,说:“我、我不知道,老太爷他、我 ……”一句连贯的话都说不出来。
但夏夜却听懂了,望着那截白骨,担忧的看向骆迦叶,伸手拉着骆迦叶的手,入手冰冷,手指攥的紧紧的,夏夜就这样捂着,他心里难受,替骆迦叶难受的。
蛋蛋像是也懂了,悄悄地走过去,望着大爸爸与爸爸,伸着小手覆盖上了那双紧握的手。
很快警察到了,封锁了现场,请了夏夜与骆迦叶调查,夏夜没心思说谎,被问怎么发现的,直言说:“我以为儿子在跟我捉迷藏,但儿子说树在哭,一直不肯走,后来我们就发现了。”
警察一脸:!!!
这种发现尸体的说法他第一次听到有些方,都不知道怎么记录,回头跟另外分头记录笔录的同事说了下,同事也一脸懵逼,说:“都说树在哭,那个小孩才三岁左右,就很实诚的说听到树在哭哭,他好奇树为什么哭哭,我听得一身鸡皮疙瘩,小孩年纪小眼睛能看到咱们不能看到的东西 ……”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骆鹤鸣被佣人扶着出来,见到家里乱糟糟,到处都是陌生人,警察穿着便服的,就没好气的问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赶紧出去等等。
警察领队的就说明了情况,骆鹤鸣一听家里桃树下挖出了具尸体,顿时脸色一青又厥过去了,家里一顿吵杂。
“花房是骆家老爷子打理的,据佣人们说平时很少进去,只有骆老爷子和管家才能进去的。”警察同事搜了线索现在汇报。
另外一个说:“发现尸体骆迦叶夏夜夫夫还有孩子三人,口径一致都说是孩子说树在哭,他们才挖的。”虽然很不可思议,孩子说哭就挖树这也太轻率了,但确实有问题。
“这三人目前没什么疑点,而且我发现两口子脸色不怎么看,其中夏夜小声跟我说了猜测,害怕是骆迦叶消失的父亲。”同事说到这儿觉得不可能吧,谁会在主人家的地盘杀了主人还埋尸,但想到同事说花房是老太爷打理,顿时想到一种结果,脸都变了,但他也觉得不像,虎毒不食子的。
“管家说他也不清楚,只是听老太爷吩咐负责打理下花草,目前还没询问到什么可用信息。”
……
众人简单将线索汇报了下,领队点了下头,说:“我亲自去问骆老爷子。”
“头,听说这家老爷子身体不好,要是气个好歹,咱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毕竟是咱们云城第一——”
“出了人命,管什么富豪,这是谋杀案,赶紧将尸骨带回去化验,做匹配查出信息来。”领队想了想,道:“问骆迦叶借点头发,带毛囊的那种,做做对比。”
属下吃惊,“头你该不会真的信骆迦叶夫夫想的那样?”
“有备无患,多一种思路也好。”领队虽然说得不肯定,但心里隐隐约约已经觉得是了,他调查谋杀案这么多年来,有时候第六感很准的。
说完让队友等着他,亲自上楼,护理室只有个小护士,刚才也听到了消息,现在有些慌乱,却极力保持镇定,队长对床上的老爷子点了下头打了个招呼,语气客气说:“老爷子,能不能聊几句?”
“你先出去。”骆老爷子冲护士说。
护士赶紧出去,关上了门。
骆老爷子面上还算平静,领队也见了斟酌了下,开口说:“花房今日中午在桃树下发现了一具尸骨,我来问问老爷子,佣人说桃树是您栽的,什么时候栽种的?树下的尸骨您知道吗?”
“我不想回答,请律师,之后有什么话可以问我律师。”骆老爷子手伸了过去按了铃,很快门外的护士进来了,他捂着心口说:“我心脏不好,请医生过来。”
领队一看知道问不出什么,便点点头说:“那我之后再过来问您。”
他不知道,刚一走,医生进来,很快房间传出去医院的声音。
骆老爷子是真的病重了,不过才半天,脸色蜡黄死气沉沉,但眼神却是平静的。骆鹤鸣心里战鼓擂似得,咚咚咚响个不停,脑袋里过电影似得想到那个夜晚,那时候家里还没有玻璃花房,就是那块地,他去找父亲想说进公司帮忙,踟蹰半天终于敲响了父亲的房门,却扑了个空,下楼时透过窗户,那天是个闪电暴雨的夜。
雨还未到,阵阵闪电,劈的天空发白的亮。
‘咔擦——’
闪电劈亮了夜空,骆鹤鸣也看到了那个角落父亲站在那,阴阴惨惨的。
那一幕让他心里一颤,不敢多看赶紧离开,后来许多年,家里从小别墅越来越扩张,原先的老别墅推了重新在原地址上盖,后面那块空地也盖上了一座玻璃花房,不知不觉种了一棵桃树,父亲亲手照料,就是公司在忙的时候也要下班去溜达一圈的。
从来不假手于他人。
骆鹤鸣从记忆里抽回,他额头汗津津的,想着不会是小弟的,那时候小弟不是已经定了飞机票,说是要去找那个妖精女人了么。
这些夏夜与骆迦叶都不知道。
两人抱着蛋蛋驱车从骆家主宅离开了,一路上车上氛围很沉默,夏夜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点什么,万一不是骆迦叶父亲呢?
蛋蛋坐在儿童座椅上,望着爸爸一眼,又看着大爸爸,憋了会,软软说:“饿饿。”
“不然在外面吃好了?”夏夜说。
骆迦叶看了眼夏夜,摸了下夏夜脑袋,揉的夏夜发型乱七八糟的,这才说:“回去吃,不是说想吃牛排么?”
“真的做啊?不然吃个大炖菜,我来也行。”夏夜最不会安慰人了,干巴巴的顶着一头鸡窝这么说。
骆迦叶笑了下,“没事。”
等到了家,夏夜先给蛋蛋洗了颗苹果,塞到蛋蛋手里,“啃去,等会吃饭。”
“叭叭,皮皮。”蛋蛋举着苹果要求削皮,精致的小男孩吃苹果必须削皮的。
夏夜呼噜了下蛋蛋马尾,哼唧说:“连皮吃,最营养了,去啃。”
蛋蛋无奈只好抱着苹果用门牙先啃皮了,啃完吐到一旁,然后享受的吃着里面的肉肉。
夏夜没管蛋蛋,关了厨房门到处琢磨打下手,也不知道怎么说话,就安安静静的陪在骆迦叶旁边,看着骆迦叶修长的手指处理牛排,然后蔬菜、意面。
“其实,我对他没什么印象的。”骆迦叶平静的忙着手里的食材,口气很平缓的说:“自小我就是被佣人照顾长大的,住在小楼里,爷爷不喜欢我我知道的,骆迦峰会欺负我,但大伯一般会教训骆迦峰,躲瘟神一样躲着我,我没有父亲母亲,曾经的我问过爷爷,后来被关到三楼的小黑屋里三天。”
夏夜听到这里心揪的疼了下,不敢去想小小的骆迦叶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在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三天。
“后来我就不想了,过的也舒服许多。”
“但我偶尔会想,他们到底想不想我,我的出生到底应不应该。”
骆迦叶将牛排放在锅中,滋滋滋的作响,他的衬衫袖子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修长的手指灵活的用夹子翻动锅里的牛排,神情一点都不像说自己的事情,还问夏夜几成熟,又说六成的你吃起来很嫩又会习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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