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想着不行,温晚泉揉了揉自个儿生疼的屁股正要拔出虚泉掺进去帮卫无恙一臂之力呢,忽地,一枚钢钉直射向了温晚泉。
温晚泉一怔,他忙看向那射钉的人,居然是那灵力不足该是不能行动的江行砚!
江行砚看着好像根本没有神智,仿若是被人操控的人偶一般,而紧追其后的还有谷子沐他们几个师兄弟。
他们几人一脸惊愕地看着仿若行尸走肉的江行砚,可在看到黑影人的瞬间则更是惊愕万分。
蒋善宇惊道:「这黑影人怎么会在这里!?」
谷子沐惊愕得看着,很快地,他注意到了姬静源修炼用的石室门开着,他忙不迭地冲进去,不一刻便又冲出来:「师尊!师尊他怎么了!?」
温晚泉一把拔出虚泉戒备着那不知道下一步会做什么的江行砚,他面有难色,迟疑了片刻,方才缓缓道:「……黑影人就是你师尊姬静源。」
「师尊……师尊他、他……怎么……怎么可……」
「是、是真的……」
本还以为是逃远了的那两个弟子吓得浑身哆嗦地自一旁的灌木丛里冒出来,他二人脸色惨白,脸上鼻涕眼泪挂了一把。
「姬、姬师伯他……是他、杀、杀了师兄他们的!」
「!」
谷子沐瞧着有些摇摇欲坠,还是一旁的俞逸煊臭着脸搀了他一把这才免于跌跪在地上。
「怎么可能……怎么会……怎么……」
谷子沐甚是难以接受,他不断低喃,可温晚泉偏是没法儿跟他细细道来,那江行砚虽说是被人操控,可行动却是自如。只不过是稍作停顿,江行砚登时便迅如闪电般地窜到了温晚泉的面前,那细得几是皮包骨的手指握着利剑朝着温晚泉砍来。
好在是有所防备,温晚泉一剑挡下,心中不由得暗叹江行砚能耐果然不可小觑。
这一剑砍得正是温晚泉不善抵御的地方,虽是挡下了,可力气之沉教仓皇接下的温晚泉难以使力。
仇翊然见状就要提剑上来帮忙,见状,温晚泉连忙喝道:「仇师兄,你们快别管我们这里了!姬师伯他大抵是将我和卫无恙的身份透露出去了,现在外头其他世家的修士们正要攻进山庄,你们快去劝说!若是误会解不开,只怕以后芒寒山庄多年的名誉便要毁于一旦了!」
「什么!?」
蒋善宇闻言面色大变,他担心地看了眼神不守舍的谷子沐,那双脚动了动却又没能迈步离去。
「不用担心我……」
谷子沐青白着面色惨笑了下,他担心地看了眼温晚泉那边,再是一脸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卫无恙那边,终是强撑着精神带着蒋善宇他们一道朝着正门跑去。俞逸煊有些迟疑,不过也就是多看了两眼江行砚和温晚泉,便未吭一声地拔腿跑开。
第69章 第 69 章
卫无恙他们那边刀剑碰撞声不绝,温晚泉虽说在意卫无恙那边的战况,然而他此刻也是脱不开手、分不得心。毕竟江行砚比他多修行数年,道行自然比他深一些,而实战经验更不用说。
几番来去,温晚泉已然开始觉得有些疲于应对,他虽是及时唤出了他的灵兽腓腓,可是江行砚也唤出了他的。两兽相互对阵,自不得妄想腓腓能帮他多少,到头来还是只能硬抗。
剑光、法术来去,起初还怕是几回下来要不敌江行砚,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卫无恙对阵着的姬静源法力不够操控江行砚的缘故,江行砚的动作开始慢下,法术也不似起初那般凌厉。
只一剑,温晚泉轻而易举地将江行砚手中利剑震飞,与之同时,腓腓一掌打死了江行砚召唤出来的灵兽,随即便是直飞向手中没了剑张牙舞爪地要向温晚泉扑来的江行砚。那江行砚被腓腓这样一下直被扑倒在地上。那似狐狸脖上有鬃毛的举手一掌将江行砚踩在脚下,虽是挣扎可也没有一点能够逃脱的迹象。
「唔!嗯!!!嗷啊啊啊!!!」
江行砚狂吼出声,倒十足象是当初在寻水镇里失了理智的江珣。
温晚泉提着虚泉朝着江行砚走近,唯恐江行砚会有什么后招,他提防着紧握着剑。才近到江行砚身旁,虚泉身上黄光一闪一闪地亮起,那里头响起了江珣朦胧的声音。
「公子,求你救救我爹罢!他、他……」
温晚泉怔了怔,他轻叹了口气,瞧着虚泉再瞧那在姬静源操控之下失了神智的江行砚,温晚泉有几分怜悯地道:「我也想救你爹,可是他受召唤术之契牵制,根本不是我外力可以干涉的……我能做的就只有用我的灵兽暂且让他恢复片刻的清醒。」
那江珣是个懂事之人,没有苦苦哀求教温晚泉感到为难,哽咽着声音应了声,温晚泉轻叹了声:「出来罢。」
一个白点应声自虚泉上落至地面,江珣挂了一脸泪水地看着失了神智的江行砚,不一刻便噗通一声跪倒在了江行砚的身侧,泣不成声地轻唤着「爹」。
江行砚未恢复神智,他双目空洞地怒吼着,一声又一声。
「爹……都是为了我……都是我的错……」
江珣在虚泉里头,自然而然刚才姬静源说的那些话他都一句不落地听到了。
「……我的腓腓本是用于解忧的,不过江师叔现在这种情况也可用腓腓的能力勉强维持他片刻清醒。你……你和江师叔父子分离那么多年不能好好说说话,如今……就趁这机会说一说罢。」
可清醒之后又该如何,温晚泉却想不出。
虽该杀了江行砚给他个解脱,可是看着江珣这样子他又不忍心当着江珣的面杀了他父亲。
腓腓是得了令,它一双青色细眸缓缓眯细,一身白色毛发渐渐竖起,被它踩在脚下的江行砚从一开始的暴怒而开始慢慢平复心绪。一双眼珠子间混沌渐消,渐渐有了焦距。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温晚泉,而后目光飘到了跪在他身侧不断哭泣的江珣身上。
一瞬间,惊讶与喜悦尽在他脸上展露,他颤着手摸向江珣的脸,声音亦是颤得厉害:「……珣、珣儿……?你、你可是……我、我的珣儿!?」
江珣抽噎着连连点头:「是我、是我……爹,是公子他救了我,让我待在虚泉里头不至于在天地间流浪、魂飞魄散的。」
「!」
江行砚闻言,他忙不迭看了眼温晚泉,惊愕里头更多的是内疚。
「……对不住,我……」
只叹江行砚是为奸人所利用,温晚泉虽觉得不该,却又觉得他也是可怜之至,心中对他倒是没有几分几点的恨意。
轻点了下头,温晚泉不觉自己声音里也带有几分感伤:「江师叔,一切事情经过我全知道了,这一切……你虽责无旁贷,可总归情不由人,你又是被人趁虚而入加以利用。若换做我是你,卫无恙出了事但凡有丝毫机会能救他,我大抵也不会理智到哪里去的。我的腓腓只能维持你片刻清醒,之后就无能为力了,多余的话你不用对我说,不如抓紧这段时间和江珣多说说话罢。他重生后这么多年神智都不受他控制,所以算起来你们父子俩大概也有几十年没能好好说过话。如果这次不抓紧,只怕以后……」
余下的话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温晚泉为难地勾了勾唇角,便叫走了腓腓。
腓腓是个粘人得很的灵兽,甫一离开江行砚,它便凑到了温晚泉身侧不停地蹭来蹭去似是在撒娇。
江行砚感激地谢了他二句,由着江珣将他扶坐起。
「……珣儿,对不住。若不是爹一念之差,你……」
「不怪爹!」江珣哭道,「都是爹为了我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说起来都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好。不能保护母亲孝敬父亲,还连累了你们二位……我、我……」
「你母亲自小嫉恶如仇,看不惯马家阴毒的修炼之法而离家出走与马家脱离关系。与我相识后又有了你,你母亲与我见过修真界中种种,便一致同意要让你做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平凡度日,可却不想报应不爽,该来的总要来的。前人造孽,后人偿还,终究还是累了你,兴许……你投胎在别家……便能幸福许多罢。」
听到此,江珣连连摇首,他哭道:「没有的事!母亲病死,却为我执意做了孤魂野鬼也要照顾我,最后不慎成了恶鬼,被度化消失之际心心念念想的也是要我往后能好好活着。我、我当初虽无法力,看不见父亲你,可我是感受得到父亲你会在我每年生辰之日来看我的!知我死后,父亲你又想尽法子要救我,为我宁可弃数十年修为道行,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你们二位的爱子之情之重,如何说得上累与不累?投胎作父亲母亲的孩子,这方是珣儿此生最幸之事啊!若得来世,珣儿也只盼……能再做父亲与母亲的孩子……」
温晚泉从未见过江行砚哭,可此刻江行砚却是因这一番话落下两行清泪。
他颤抖着的手自江珣脸上滑至江珣领口,再一用力,便扯开了江珣的衣领,将他锁骨下方的那个印记暴露于空气之中。
瞧着那印记,江行砚苦笑着,泪水流得更凶了:「我的珣儿啊!若有来世,我又何尝不想呢?可是这印记,你是生生世世除不去的啊!要想在这世间活下去都尚是艰难,又如何能妄想投胎转世之事呢……?都怪我被人控制住了神智,不然、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