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原因,思来想去大抵便是白泽的缘故了罢。
也是,好端端的谁会往脖子上挂只活狐狸在街上逛的,而且这只狐狸还睡得死沉死沉的,时不时的打几个呼,当真是要教人不去注意都难。
温晚泉他们寻了一间人不太多、瞧着也干净的客栈便要了间房、寻了个位子坐下。
「你且点些菜,我出去买些东西。」
不晓得卫无恙是要买什么,温晚泉点了点头未多问。待唤来小二,点过几个菜后,温晚泉也未见卫无恙回来,倒是那适才尚睡得很沉的白泽醒了。
那只白色灵兽打了个呵欠便轻轻一跳到桌上伸了个懒腰,便又蜷作一团似仍是困倦地趴在桌上哼哼。
「卫无恙呢。」
「说是去买东西。」
白泽摇了摇尾巴,眼皮都没抬一下地「哼」了声。
「对了,白泽。」
「嗯,干嘛?」
「卫无恙他以前要去什么地方不都是会用穿梭术的么?你知道他这次为什么不用么?」
温晚泉问过卫无恙,可卫无恙不肯说。温晚泉深知以卫无恙的性子,那定是他在隐瞒些什么。
那白尾巴摇了两下,过了片刻,白泽方才应了声:「白灵鹫应该跟你说过的罢?卫无恙自打十五年前起每天就每天消耗大量法力来助你稳固魂魄好早日醒转罢?」
温晚泉点了点头,随即恍然大悟:「难道说卫无恙不用穿梭术是与这个有关系?」
「法力这种东西虽会虽及时自行恢复,不过卫无恙为你施的法术消耗之大如同掏空了一般,且连续十五年如此,你足可想象了。如今你醒了,他不用再那样施法,可这十五年来的消耗非一时之间可以恢复得回来的。穿梭术施展时消耗颇大,更遑论是要带个人一起。卫无恙如今的法力来说虽可以施展,不过大概会不稳定,他自然不会施展。」
原来是这样。
难怪温晚泉隐隐觉得卫无恙似是哪里有些不同,原来是身上的灵力较十五年前稍弱了些。
卫无恙什么都不与他说,不过温晚泉也知道,卫无恙本就是那种做了什么也不会放在嘴上说的人。
「他明明该与我说的。」
「他的心思你还不明白么,不就是怕你会担心么,原先他好像还打算晚几日下山,不过看你担心芒寒山庄的样子,所以就只休息了两日就匆匆离开魔宫了呗。」白泽凉凉地说道,语气里有些无奈,「真是的,当初被唤出来还当是跟了个多厉害的主呢,结果居然是个装模作样的情痴,偏偏只待你一个人好,待我却是成日板着个脸,哎。」
白泽看来也是积攒了不少的怨念,温晚泉听着,忍不住一阵苦笑。
忽地!
温晚泉环视了圈客栈。
白泽抬了抬眼皮子问道:「怎么了?」
熙熙攘攘的客栈里头没什么异常,温晚泉拧着眉头回头,他摇摇头,狐疑地咕哝出声:「……没什么,就是感觉……好像有人在看我。」
「呵,看你?」白泽不以为意地嗤道,「谁会吃饱了没事干看你这般个相貌平平的小子,要看也定是看我的。」
说罢了,白泽舔了舔自个儿身上的皮毛,故作姿态地稍稍扭了扭身子,又懒洋洋地趴回到了桌上。
对这任性不说还相当自恋的灵兽当真是有些没话好说,温晚泉索性无视。也未等一会儿,菜便上齐了,而卫无恙则是手中拿了个油纸包回到了桌边。
「你买的什么?」
卫无恙没吭声,只将油纸包递与了温晚泉。
打开油纸包一看,温晚泉一喜。
还能是什么,那一包油纸包中正是适才他们经过的那家糖铺里的一些糖。那时候温晚泉也就是多看了一眼,没想法卫无恙竟是看在眼里、记到心里了,还特意为他去买这个了。
心中欢喜,温晚泉又对这个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不肯好好说出来的卫无恙有那么几分无奈,心中倏地又忍不住起了要逗弄一番这假正经的人的念头。
温晚泉收起了那包糖,轻声唤道:「卫无恙。」
「嗯。」
卫无恙淡淡应着伸手拿过桌上茶壶为温晚泉斟好一杯茶水,正要斟自己面前那杯时,温晚泉凑到了卫无恙的耳边轻语了一句只有他二人方能够听清的话语。
「我的亲亲好相公,你待我这般好,我无以为报,就等我今晚以身相许,好好伺候你了。」
卫无恙虽是神情自若,可茶壶却是一抖,一些茶水撒至了桌上。
也未去理会此刻是在和场合就在卫无恙脸上偷了个香,温晚泉嘿嘿偷笑着坐回了位子上,他看了眼那看似若无其事可实则是因为他一语而心中波澜万丈的卫无恙,心中乐得厉害。
看罢,卫无恙这家伙就是这般外冷内骚。
正举箸要吃菜,那已施法除去自己面前那一滩水迹的卫无恙清冷的声音响起:「今夜我等着。」
「啪叽。」
温晚泉手一抖,筷子夹着的那块肉掉到了桌上,一个不当心便想起来前天晚上的事儿,登时无由来地便有种腰酸屁股痛的感觉向他袭来。
「……我、我开玩笑的。」
「我从不开玩笑。」
自作孽不可活,温晚泉总是没记性学不乖。
「老板,快给我一间房间!」
忽地,一个甚为慌张的男声响起,随即客栈里头便是一阵惊呼声响起。
「哎哟!这、这两位客官,你们是怎么了啊?」
温晚泉应声回头连忙看向了那声源处,只见两个身着藏色校服、胸口绣有一株小小的香草的男子扛着一个着相同衣饰、浑身是伤瞧着已是奄奄一息的男子坐到不远处的椅上,而就在他们后面还有两名男子紧跟其后。
那名男子藏色的衣衫颜色较另两人颜色稍深,自他垂落的手上还有不少血滴滴拉拉地落到地上。
「前面不远处的荫黎山上听闻有些小的妖邪鬼祟作祟,我们芷灵庄便派我们几个人前去除魔,本来还挺顺利的,可谁知道刚准备回去向师尊复命,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几个好生厉害的凶尸将我们几个师兄弟围困住,我们几人不敌,师兄他还受了重伤。麻烦小二哥你快去给我们寻个大夫罢!」
那小二不敢耽搁,他连连应着,便是拔腿就跑,一溜烟儿便没了人影。
那几个芷灵庄的弟子瞧着确实是修为不大高,温晚泉推测他们大概之多也就是到开光,当中修为最高的大抵便是那个受了重伤的男子罢,大抵不是融合便是心动。
一听是好生厉害的凶尸,温晚泉就不由得精神紧绷了许多。
若是寻常凶尸便是开光也足以应对,可若是寻水镇时他们遇到的那些呢?当时尚在心动期的俞逸煊对阵凶尸,却是被败得无一点反击之力,他们如此修为要对付凶尸,只伤一人便可全身而退也未免有些奇怪了。
温晚泉寻思着便走到了那几个围着自家师兄因自身修为限制无法为师兄疗伤而只得干着急的弟子身边出声道:「几位是芷灵庄的弟子?」
那其中一名点了点头,声音颇有哽咽:「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温晚泉干笑道,「只是好奇你们不敌且你们师兄还受了重伤,你们几人又是如何平安下山来到此镇的。」
「难不成我们还撒谎不成么!」一个弟子呛声道,「本来我们是要在荫黎山上全数死在那些凶尸手上的,可、可就在这个时候芒寒山庄的弟子到场替我们挡住了那些凶尸,让我们下山来寻医了。」
「芒寒山庄的弟子!?」
温晚泉一惊,他连忙看向卫无恙。卫无恙沉默了下,不一刻便自椅子上缓缓站起朝着温晚泉淡淡道:「我们过去。」
温晚泉点头,正要跟卫无恙一道出客栈,便在这时,一个弟子一把抓住了他。
「你们不会是要去荫黎山罢!?」
温晚泉点了点头,只见那人脸上布满惊恐与错愕。
「你、你们怕是不要命了罢!?那、那凶尸厉害得很,刀枪不入不说且凶恶无比,你们、你们若是为了看戏,劝你们还是莫要去的好啊!」
修为到元婴时便有能将自个儿的气息、灵力掩去的能耐,温晚泉他们为防引人注意便刻意各自掩去自身灵力,好教彼此似寻常人一般,因而也难怪这些个芷灵庄的弟子们当他们是普通人了。
「哪会死嘞!」温晚泉瞥了眼不远处的卫无恙,他嘿嘿笑出了声,「我家那位夫君还等我晚上好好伺候他呢。」
这一语出口,客栈里头登时一片寂静,那前一刻尚且因恐惧而颤抖不已、眸中含泪的几个弟子更是蹭地一下红透了脸。
没再理会那几人,温晚泉便连忙跑到了卫无恙身边。卫无恙一见他便似是有些无奈道:「你是故意的罢。」
被丢下的白泽动作利索地跳上了温晚泉的肩膀,温晚泉笑得有些小狡黠:「你就是个闷声大色胚,背地里尽想弄死我,面上还非要装模作样假正经。我床上赢不过你,面上你让我戏弄戏弄不也是应该的么。」
温晚泉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卫无恙也早是对他这样子习惯了,他未再多说,只静静地「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