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嗤嗤笑着,松开了钳制住白清迩的手再自背后狠狠一推将白清迩推向了那男人随后便连连向后跳几步到了窗前,登时与外头的黑夜融为一体。
仿若是有多担心似的,男人忙不迭将个白清迩揽在怀里。
一阵暗香窜入鼻翼,是与卫尘身上一样的气味。
哦,这人……是卫尘罢。
虽非有十成的把握,却也有八成。
「有没有事?」
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白清迩。
脖子那里流血也不厉害,只是有一点点刺痛罢了,白清迩连连摇了摇头:「我没事,可是你……你吃了他那个禁元丹……」
「没事。」男人淡道,他目光看向青竹,「青竹,给他疗伤。」
「可君……公子的……」
青竹才说了没两句,下一刻便给男子的目光所喝,登时便不敢再吭一声地施法给白清迩疗伤。
「适才……真是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助了。若非公子相阻,只怕我们师兄弟中至少半数要饮了那禁元丹了,届时……」
禁元丹在修真界里也算是有些名堂的东西了。这玩意儿就如它的名字,吃了便可以禁锢服食者的丹元精魄,即便是道法修为再高,吃过此物之后也会有一段时日使不得法术、与常人无异。
只不过一般道法高到一定境界的都能够辨别得出这些个东西,所以寻常是不大会轻易服用的。
怕是刚才那些个「猪食」也是那个黑影为了设计他们弟子不带戒心地喝下这掺了禁元丹的水而故意弄出来的罢。
白清迩暗想道。
「既然知晓自身斤两,趁早打道回府为好。」
远不同于对待白清迩时的口气,这男人的口气又是严苛得很。
「笑话!」蒋善宇怒道,「堂堂芒寒山庄弟子贪生怕死,寻水镇都未进就立马打道回府,像什么话!」
「不就是了。」俞逸煊扇着扇子,鄙夷地看向怕得缩在一角的朱元广哼笑道,「我是不知道其他苑的师兄弟被教导得如何,不过我们北苑弟子却是丢不起这个人。」
适才朱元广干了什么大家全都看在眼里,将自己的师兄当做挡箭牌推出去这么件事儿就算再多理由亦是没得解释的事儿。偏朱元广是南苑的,再怎么以他为耻南苑的弟子也不傻,怎么也不可能说什么「他不是南苑弟子」诸如此类更会引人发笑的话来。也真是怎么都辩解不得,南苑几个师兄弟便只得以着似是要在朱元广身上戳出两个洞的目光狠狠地瞪向朱元广。
「两位师弟莫要激动。」谷子沐劝道,转而再看向男人,鞠礼道,「这位公子想来是好心,只是此次任务我们也断不可能轻易放弃就此回去,一来确实有辱师门,二来我们学艺却不不除魔卫道反而胆小怕事实在不该。公子亦是修习过的人,相信公子自是该明白的。」
那男子沉默着没有接话,静谧的空气似是快要凝结了。他垂眸,象是想起了什么,眉间轻皱,片刻后才舒展开。
「……也是。」
谷子沐淡笑出声:「不过全部都去的话却是有失妥帖。所以我打算留些人在此,若是三日内我们有人仍不能出寻水镇,便要这留守的几人迅速回山庄禀报师尊,以求援助。」
「是该如此。」
男子淡道,缓缓地坐到了已然疗好了伤的白清迩身边。
「在场师弟之中里头,可有想要留在这里的?如有便请说罢。」
谷子沐话音刚落,角落里头的朱元广便出了声:「我!我留下!我……我不去寻水镇……」
白清迩闻声看了去,只见朱元广瑟瑟发抖着,那没出息的样子看了教白清迩都不由得一阵摇头。
俞逸煊冷嗤道:「呵!这南苑的弟子还真是会给我们芒寒山庄长脸。」
南苑的几个师兄弟登时面色更是难看了许多。
「白师弟呢?」
谷子沐看向白清迩。
「啊?」
白清迩有些莫名。
「白师弟适才也受了伤,要不……」
哦,白清迩知道谷子沐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
跟这朱元广一块儿待在这里,怎么想都不放心。谁知道之后会不会再遇到什么事儿,到时候万一又被朱元广坑害了,那真是哭都来不及了。
再说了,要是在这场合下答应留下了,八成就要跟朱元广一样被人看不起了。看不起他一个人倒无所谓,倒不要连累了东苑的人。
想来进去最多也不过是三天,总不该会出什么性命大事儿。跟着谷子沐他们怎么都比待在这个不知何时那黑影人又要回来的客栈里头要好得多。
思量了下,白清迩连连摇了摇头:「哦,不用了罢!反正我的伤也好了,没事的!」
「……」谷子沐似是不大放心,仍是多看了白清迩几眼,最后才轻点了点头,「好罢,既然这样,那便如此罢。师弟们今晚可以再稍微想想要不要去,今晚好生歇息,明日一早就出发罢。」
大家都没有意见,又因为店主人不知所踪,便索性擅自分配了房间。这小客栈房间也不多,除去给这黑衣男人留的一间房,剩余也不过就五间,正好够他们一个苑用一个房间。
白清迩本是要与樊物秋他们一道回房的,不过还是太在意这个八成是卫尘的男人,因而便假称要照顾这个救命恩人送着男人回了房。
第17章 第十七回、寻水镇
「你、你是不是……卫尘……?」
进到房间,由着青竹掩上了房门,白清迩点着灯走到男子身边,有些不大确定地唤了声。
那男人尚未回话呢,青竹便不平道:「君上不顾自己安危救你,你怎么连君上都分不出来的!」
这么说来,真的是卫尘!?
「可、可他的脸……」
白清迩指着卫尘,正吃惊着,便见卫尘口里似是念叨着什么,下一刻他的脸就开始变得微微扭曲。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张颇有些普通的容貌就又恢复到了先前那张教人惊艳的脸。
好罢!是他无知、没有想到!
修为到了一定境界要易容变化不就是心中想一想的事儿么!
真的是他大惊小怪了。
「可你不是说你不想给我那些师兄弟们见到你么?怎么又突然变了主意?还特地要变个样子来跟我们接触?」
白清迩有些摸不透这卫尘的心思了。
「还不是因为怕你这水性杨花之人要四处勾搭野男人么!」
也不知这小屁孩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词儿,此刻青竹脸上竟还一脸不屑,当真是气得白清迩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七窍生烟。
「什、什么水性杨花勾搭野男人的!你、你!」
白清迩颤抖着手气道。
谁给他乱冠的罪名!?
「青竹。」
卫尘淡淡地唤了声。
「是……」
青竹委屈地撇着嘴登时收了声地不敢多说一句话。
「你不用听青竹胡说。我先行你们一步去打探情况,来到这个镇觉着奇怪,寻思着不对便查到了这间客栈,发现那掌柜的有问题。正打算想如何解决他,谁知你们就住了进来,这就有了接触。」
哦,原是这样。
白清迩点了点头。
他还想卫尘是去做什么事情,原来是去查的这事儿。
「唔!咳!」
忽地,卫尘低低地咳了起来。
「君上!」
青竹不知为何看上去甚是紧张。
他们修真者一旦上到心动就不会再有寻常人生病这一说,卫尘远在心动以上,更不可能是得了什么风寒杂症。
刚才也没发生什么,除了卫尘为他饮下那一整壶融有禁元丹的茶水。
难道……!?
白清迩忙看向卫尘,只见卫尘的指缝之间有着冉冉血迹,唇角那一抹血印也是未干。
「!你!果然是因为那一壶禁元丹水是不是!?」
「当然啊!不然呢!」青竹也是急得要死,「君上,你可还好!?」
卫尘轻点点头,捏咒除去了自己手上的猩红:「青竹,不得无礼,去为我打盆水来。」
「可、可君上你都吐血了!要、要不要青竹为你疗伤?」
「不用,不是受伤,你去为我打盆水,我将禁元丹逼出便无事了。」
青竹许是没怎么见过卫尘受伤吐血罢,看上去也是有些慌了神,慌张地点着头便一路小跑着出了房间。
「对、对不起……都是为了我,害你吐血了……」
要不是因为白清迩,卫尘怎么都不可能会饮下那禁元丹水。
禁元丹水对妖魔效用不大,却对他们修真之人影响厉害得很。元神精魄是他们修真之人最为重要的东西,强行被封自然不会好受。
就为了他,卫尘居然做到这个地步,白清迩心里登时就复杂得很。
「没事的,只要能护你周全,这点不算什么。」
此刻面色瞬时苍白了许多的卫尘目光却仍是炙热万分,看得白清迩总觉得心中有些暖热,痒痒的怪怪的,说不出个由来。
「……谢谢你……」
喃喃着,又象是觉得羞臊,白清迩不由得轻垂下眼帘不敢与之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