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示领域 (燈泡LB)

　　身为严，身为冰家族长，她没有想法的就只是想要守护住这里。
　　现在，她终于理解当时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为了和小雅来到曾经约定的公园，就只是这个原因而已。
　　「所以是什么原因？」
　　「这！你不需要知道啦。」
　　一想到自己脑袋竟然产生「这样单纯到幼稚」的想法，小严迅速胀红脸颊的说不出来。
　　「妳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我会更加好奇吧？」
　　「什么叫扭扭捏捏！其实没什么原因……就只是那样子，嗯，因为这里毕竟不是冰家族领地，所以我顶多只能阻止这里被挖掉，但不能接手去整修。」
　　「是哦，确实很有可能是这个样子。」
　　淡淡响应就结束了话题，小严同样明白实在没有必要继续说下去，因为这样很可能就会暴露这个想法——直到目光就移到仍然没有表情的小雅脸上。
　　她理解必须要说。
　　即便「过去许多体验、记忆」都再度回到身上，可是这不代表就真的能够回去。
　　时间从来不会因为人的感情而回到过去。
　　如果不把握现在这个机会，那么下一次的机会又是什么时候？
　　萌生这个没有答案的念头，小严轻轻吸入一口气，对着杰示轻说道。
　　「对不起，我说了谎。」
　　「什么谎？」
　　「其实并不是我无法全权整修这里，因为事实上这块地虽然在法亚哈那里面，但是这块地是片荒废的遗忘废墟，加上会有盗匪、佣兵来私下交易，拥有这里实权的贵族根本没有意愿管理。」
　　「是哦，那真正原因是什么？」
　　小严深深吸入一口气，冰凉指尖用力握紧。
　　「因为……我想要守护约定，在我内心里面认为总有一天能够和小雅再来这里，我希望这里能够和记忆的一样，保持那时候的景象。」
　　「啊，这样啊。」
　　「……」
　　「……」
　　「就这样？」
　　「什么叫做就这样？」
　　「我鼓起勇气说原因，你的反应竟然只是『啊，这样啊』这种像是没听见一样的平淡反应？」
　　小严的反击令杰示斗篷底下的漆黑眼睛微微睁大，就像自我思考其中的错误或是过程，静静得出结论。
　　「是吗，那么我应该要说……谢谢妳守护了这里，才能让我实现和妳们来这里的约定？」
　　「为什么会是疑问句啊！」
　　「……抱歉。」
　　「不，不是这样，也不是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情……」
　　小严略为尴尬地保持沉默，但随即却又感觉到不对劲，不管是行为还是口吻都十分相似，可是却又存在些微的差异性。
　　眼前杰示真的是记忆的那家伙吗？
　　不知为何，小严默默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啪沙，啪沙……
　　被小雅抚摸的白鸽还有杰示间上的白鸽纷纷张开翅膀飞回到大树里面，与在那边等待的同伴们一起待在树枝。
　　「现在这孩子，叫做念是吗？」
　　「是风家族长取的名字。」
　　「为什么和他有关系？」
　　「这……不清楚，等我发现的时候，这孩子就变成了风家族里面的魔法师。」
　　「小雅只是普通的人类。」
　　「没错，当初我也是这么认为，不管是魔法还是领域，我都没有从小雅身上发现过。」
　　「孤儿院的焚烧，恐怕是因为这件事情才让她情绪产生剧烈变化，身上无法呼应的分子产生了异端。」
　　小严带着某份疑惑看向这名已经快要看不出是谁的男子身上。
　　以前的他绝对不会用这样冰冷的口吻去分析亲人、朋友。
　　「这只是没有根据的话。」
　　「嗯，是的哦，毕竟过程是什么，我完全不了解，只能佩服前任国王，能将小雅这样一名普通女孩子变成异样存在。」
　　喀。
　　耳中突然窜出凝结的声响，湛蓝色的眼眸往脚边看去，发现是自己制造出来的碎冰——他，绝对不会说小雅是异样存在这种令人难过的话。
　　「前任国王是名没有人能看破的魔法师。」
　　「没错，他确实很厉害，领域范围极广却从没有施展过强力的魔法，这才是他最厉害的地方。」
　　以前的他，对于前任国王就只有满满的厌恶与恶心，现在却对着这名影响自己人生的前任国王进行称赞。
　　「哪里厉害？」
　　小严轻轻地询问，将小雅拉到自己身边，用自己脸颊摩擦稚嫩的白皙脸庞——与杰示拉开了半公尺距离。
　　「他理解战斗保存体力的法则，运用最小消耗获得最大效果的战斗，仅用魔法作为辅助，短剑作为主力，轻松就可以夺取敌人性命。」
　　「……杰示，难得来到这里实现约定，说这些好像有点奇怪吧？」
　　那双漆黑的眼睛再度瞪大，视线透露出「是这样子吗？」的讯息，接着理解似的用力点头。
　　「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搬出记忆里面深刻的内容来讲。」
　　「杰示，难道你没有想多和小雅说些什么？想要更多的聊天，或是，单纯的享受这段时光吗？」
　　「什么都没有。」
　　「……什么？」
　　清晰言语快速传进小严的耳中，却像是虚幻般的难以消化。
　　「妳的呼吸很急促。」
　　「刚才那句话是怎么回事？」
　　低下头而沙哑的声音让杰示完全听不见。
　　「妳说了什么？」
　　「那句回答是怎么回事！」
　　嘶吼的声音蕴含了无数情绪，根本无法判断究竟是怎么回事，杰示只能茫然看着对方。
　　「对不起。」
　　唯一能做的就是道歉了。
　　「喂，杰示，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踏，踏踏踏踏。
　　公园的门口出现好几名身穿战斗法袍的魔法师，胸口上的胸章全都印有火家族代表的火焰图腾。
　　「看来还是被发现了啊，那些大门口的守卫。」
　　伴随这些火家族魔法师的出现，原本只是远处待命的风属性魔法师也跟着出现，十几名魔法师将公园的出入口给团团围住。
　　而小严早就小雅保护到自己身后，湛蓝色的眼眸内全是戒备……还有细弱的复杂情感。
　　为什么要摆露出这样复杂的表情？
　　无法理解小严此刻的心情，杰示即便努力地进行思考却还是无法做出明确的判断。
　　「小严……」
　　「战争的时候，我杀了好多剑士，忘却情感的只知道用魔法杀戮……直到现在，是因为小雅还有杰示才让我回想起来，自己其实做了这么多可怕又残忍的事情，是你们才让我回想起了以前那样的快乐，是你们拯救了我。」
　　「……」
　　「刚才那短短几分钟，我甚至产生就算是用冰家族长名义也要保护你的念头。」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早就超越单单一名家族就能够保护的罪犯。」
　　「我当然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我的脑袋就是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啊！」
　　「妳还真是矛盾啊。」
　　没有理会极度像是杰示会说的话语，小严带着某种痛苦而悲愤的情绪下，继续嘶吼的说道。
　　「少啰嗦！听我说完话！」
　　「……」
　　「喂，为什么啊，明明是你的出现才让我恢复的，是因为你还记得约定才让我想起以前的自己，可是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为什么你都已经为了遵守约定来到这里了，都已经到了随手就可以享受这份幸福了，为什么还能够回答『什么都没有』？」
　　「……」
　　「别再保持沉默，回答我啊！难道你的约定只不过是单纯的约定？没有任何想要去实现的动力或是信念吗？」
　　「……又是信念啊。」
　　「什么？」
　　杰示眼角扫了那几名迟迟没有接近的魔法师们，更加确信了是因为眼前的冰家族长，他们才没有立刻进行攻击。
　　「即使不断想要从记忆里面搜索曾经的自己，被拔掉『体悟』的自己果然还是无法代替吗？」
　　受到外围魔法师期待的小严迟迟没有使用魔法，张开双手保护小雅的同时，深深低下头让人无法看清楚此刻的表情。
　　「还给我……把那时候的杰示还给我……我才不要假装是杰示的陌生人！」
　　「陌生人。」
　　彷佛是为了确信这句话的真实性，绷带底下的漆黑眼睛看了看自己满是绷带的指尖，接着轻轻抚摸同样包覆绷带的脸庞，最后目光移到了腰间上的黑剑。
　　「对啊，只剩记忆的自己，缺乏信念的自己，根本没资格高攀『杰示』这个名子了对吧？」
　　妥协世界的运转，接受这条荆棘道路的结果，轻声说了结论。
　　「我，连遵守约定都变成一种奢望了啊。」
　　喀。
　　某种掉落的声响传进了小严的耳中——是十分耳熟的声音，小严也曾经身陷于这样的情绪之中，那是自我封锁的，将锁头给扣上的声音，只是这次不是小严内心被扣上。
　　而是从对方的身上传了出来。
　　「我来这里只有一个任务，为了避免风家族的壮大，为了这个能够抵抗我魔法的异端存在，我要杀死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