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钟琴想要学表演,却支付不起艺考所需要花费的精力和金钱,最终带着奖学金进入王权同一所大学的商学院,仅仅大一就在学生会崭露头角。
这四年来不断寻找钟琴的过程,让王权忘记了平凡的自己曾经如何吃力地学习,想要追赶上钟琴前进的步伐,最终却只能看着钟琴越走越远,越走越高,自己却依然在原地踏步。
第一次,王权第一次想要问自己一个问题。
如果当初钟琴没有失踪,他们真的能够一起走到最后吗?
钟琴所希望的生活,真的是和自己一起回家乡做一名乡村教师吗?
钟琴她想要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
“所以想开一点。”钟秦从卡座上起身,不打算再与王权交谈下去,“就好像我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却已经决定不再继续等下去。”
走到前台,钟秦刷卡为自己和王权付了账之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西餐厅。
看着钟秦潇洒离去的背影,王权突然有些羡慕这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后,王权再次一饮而尽,希望自己这一次酒醒之后也可以洒脱地想开这一切,不再去追逐钟琴虚无缥缈的身影,重新开始属于自己的人生。
王权也不知道钟琴是不是真的已经去世。
但他真的累了。
酒醒之后,就去找个工作吧。
但找什么工作呢?大学辍学,只有在广告公司当学徒的经历,难道要重操旧业?
家乡的拆迁,也使得王权无处可去。
钟秦重新上车,关上车门,却并没有立刻开车离开,而是坐在驾驶座上,不理会身上响起的手机铃声,回忆起了自己许久未曾想起的过去,回忆起了四年前发生的一切。
那天雪夜,当“她”被拖进巷子的时候,大声呼喊着救命,大声呼喊着王权的名字,但根本没有任何人听见她的“求救”,身后只是那些无赖得逞的笑声。
难道自己真的就这么屈服于着混蛋的命运吗?
就好像听从母亲的安排,为了所谓的美好未来和传宗接代,去和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去听从母亲口中所谓“女人的责任”?
为什么“她”总是要屈服于别人?
为什么“她”总是要听从别人的安排?
为什么“她”不能走自己的路!为什么“她”不能打破命运!
“啊啊啊啊啊啊!”那个时候的“钟琴”疯狂地咬在无赖勒住“她”的手臂上,抢过他另一只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反手捅了进去。
就在下一秒,另一个无赖的匕首在慌乱间刺进“钟琴”的手臂,却被看起来柔弱的“钟琴”一把拽住脖子,砸在巷子的石墙上!
当“钟琴”恢复精神的时候,“她”全身都是伤,全身都传来疼痛感,“她”只能抓住被撕扯的衣服,拿着刀从巷子里走出来。
洁白的雪地,被鲜血渗透。
那一刻,“钟琴”突然发现,“她”想要改变命运,却亲手毁了命运。
一个杀人犯,真的还有其它的路可以走吗?
“去找找百鬼杂货店吧?”一个似乎收垃圾的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钟琴”的身边,面对巷子里的情况以及雪地上的红色依旧面不改色,“哎,小姑娘怎么这么不爱干净呢?你走吧,收拾垃圾的事情就交给老朽。”
“杂货店?去哪里能做什么?”“钟琴”冷笑了一声。
“只要你愿意舍弃最重要的东西,至少也能买来一个小小的转机。”老人衣衫褴褛,头发苍白,身上还覆盖着雪花,但他却拿着一个铁铲,步伐很稳地向着巷子走去。
收垃圾,也是一份工作。
第22章 真相
那个老人是谁?
他为什么会好心地帮助自己收拾残局?
这会不会只是一个阴谋?那个老人会不会一转身就去警察局报案?
自己应该回家去找母亲,还是应该去找王权?但找到他们又能怎样?这条路已经启程。
“钟琴”确实不甘平凡,但那个时候也只是刚入大学的年轻人而已,思想中仍存在着不成熟。
所以最终“钟琴”慌忙逃走,用旁边院子里随便拉扯下来的床单,如同披风一样将自己包裹住,冲上了一辆不知道会通向哪里的公交车。
“钟琴”质疑命运的公平,但有的时候也不得不诧异于“命运”的存在。
因为下车后没多久,她竟然真的……找到了百鬼杂货店。
那个时候的杂货店与现在锦绣城里的那一家完全不同,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店面,六平方左右的空间,灯光昏黄,周围塞满了各种人偶的残肢。
而白老板就坐在房间中间的椅子上,正将一枚红色的“水晶”塞进某个人偶的眼窝中。
“这里就是百鬼杂货店?”她看着外面那个白底黑字的招牌,实在怀疑怎么会有人用这种颜色给杂货店做招牌,这家店真的有生意吗?
“小店新开张。”白老板似乎并不诧异她知道百鬼杂货店这件事情,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客人想要买什么?”
“你们这里,有没有……伪造身份文件之类的业务?”在她看来,这家诡异的杂货店恐怕是一间黑店,“就是可以让我变成另一个人,另一种身份的那种。”
“变成另一种身份?”白老板当时似乎对这次生意产生了兴趣,“可以是可以,不过客人需要的是不是那种……就连警察和相关部门都查不出破绽的那种新身份?”
“真的可以吗?”她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神通广大的人。
“这种东西可是价格不菲。”白老板暗红色的双眼半眯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眼前的白老板很高,但不会显得很瘦,反而让人有一种喘不过气的压力。
特别是白老板看着她的时候,她总觉得那双眼睛似乎看穿了她所做的一切。
“我没有钱。”她觉得自己嗓子发干,“我只有这条命。”
“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白老板重新坐下,继续帮助手中的人偶镶嵌眼睛,却似乎怎么都不满意一样,忍不住皱眉。
“什么事情都可以。”面对这一次经历的事情,她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但即使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她也依然想要拼死一搏。
“既然如此,你来的倒也算巧。”白老板将手中捧着的人偶脑袋转了个方向,“有没有觉得这两颗眼睛有些不一样?”
她认真看了看人偶的双眼,因为灯光有些昏黄,所以她看了许久才有些不确定地说:“左边那颗红色的玻璃珠似乎要更好看一些。”
“眼光不错,不过这是极为珍贵的材料,并非什么玻璃珠。”白老板一伸手就将人偶的右眼取了出来,“之前的一位客人将人偶原本的右眼偷走,所以暂且只能寻找一枚劣质的替代品。”
“若你能够将右眼取回来的话,我就给你一个新的身份。”手里把玩着那颗红色“水晶”,白老板灯光下显得极为白皙的脸上,也映上了红色的光影。
“好。”她毫不犹豫地答应。
“所以老板你又做亏本生意了?”时至今日,云绵绵小朋友趴在杂货店的沙发上,好奇地歪了歪头,望向正在给自己讲故事的白老板,“以那个简单的任务作为代价,那个女学生就变成了大明星钟秦?”
“简单?”白老板摇了摇头,“对于那个时候的钟琴而言,这个任务足以让她死上数百次。”
“当时,我将钟琴当作了那些无聊的客人,那种想要来杂货店实现愿望,却不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的无聊客人。”白老板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有些看走眼,“虽然当时钟琴说她愿意付出生命,但我却完全没有当真。”
“那个摸走我宝石的客人,拥有非同一般的身份。原本我打算第二天就出手处理,却将这个不可能的任务交给了钟琴。”白老板看着杂货店窗外,似乎还能回忆起那一天的情景。
“我原以为钟琴会在知道那个小偷的身份之后就放弃,再远远地逃走,不再奢望从杂货店里空手套白狼。”
但第二天的深夜,雪的比前一天还要大,百鬼杂货店旧址前的雪地却被血色渗透,全身上下布满伤口的钟琴就这么躺在那里,几乎感觉不到活着的气息。
那些伤口中有刀伤,有扭伤,但完全脱臼的右手怎么看也不像是钟琴自己摔的,反而像是被人硬生生折断。
特别是钟琴原本端正秀气的脸,竟是被割了好几刀!
白老板绝对没有想到自己等来的是这样的结果,将钟琴抱入店里之后,直接带去了店后面的房间。
用一些秘药让钟琴恢复意识,这个年轻的女孩睁开眼睛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老板,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死?”
“我以为你会逃走。”白老板实话实说。
“不想逃。”明明满脸狰狞,钟琴却还能笑出声来,“这样一来,老板你就能帮我换个身份了,可惜脸上有这么多伤痕,证件照拍出来可能不好看。”
“你真的把那枚宝石带出来了?”白老板当时的确有些诧异,毕竟钟琴看起来并不像藏着什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