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题材？”明遥翻了翻策划书，眉头一挑，同性题材无论是电影还是电视剧，国内至今都没有一部，倒不是说没有人拍，而是受众少，受众少即意味着看的人不多，票房或者收视率低。但也有例外的，男同性题材相对来说较多，毕竟腐女群众基础大，国内小鲜肉人设塑造好，在不影响剧情之下，既可以说是社会主义兄弟情，也能同时满足了部分爱磕此类cp的广大群众。
可女同性题材的片子就不容乐观，至今没有人涉足，因为受众群体之少就足以让绝大多数制片人退缩。
这个张总既不是刚出社会的公子哥，也不是哪个一掷千金只为心头好的商业巨鳄，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明遥倒是很想看看对方的想法。
张姐琢磨着明遥的脸色，试探道，“那明总，我现在去安排？”
“去吧。”
***
夜凉如水，A市最大的酒店百慕大酒店高耸矗立，霓虹灯牌装潢高档大气，巨大的银屏无休止地播放着广告。
程听导演带着几人从车上下来，说是要洽谈广告商。一部剧植入广告或者主角自己接广告植入片头或者片中都是很正常的事。
《绯色都市》两主演顾筝和另一名男演员梅力龙一同会见了这次广告商。广告商是某大牌全家桶，对方派来的人很好说话。
“希望取景的地点就在你们拍摄这部片子的办公室。”全家桶代理人讲述他们的要求，“我们诚挚希望能在每集片头播放我们的广告，至于剧中是否要穿□□们的品牌并不需要。”
程听一听也了然，前几年电视剧里面疯狂植入广告，早已经被人吐槽影响观看，甚至对广告商的品牌也形成了负面影响，近这一两年广告商都聪明了，宁愿在片头或者片中插播一段可以点x的广告也不愿在剧中植入。
至于为什么选两主演来拍，那就更好理解了，在主演粉丝意识里，不跳过爱豆的广告就是在支持爱豆；在路人眼里，追剧看的是主演，很大程度都不会跳过这十秒钟的广告。这样一来，选《绯色都市》主演来拍广告绝对要比选其他不相关艺人的效果来得更好。
几乎是没花多少时间就签订了广告合同，把广告商代理人送走之后，差不多可以散了。
“顾筝，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搭档梅力龙颇有绅士风度询问女士，顾筝虽然喝了点酒，但还是客气拒绝了，“我助理来了，你先回去吧。”
梅力龙不勉强，和程听导演先后离开百慕大酒店。
后一脚，顾筝也出了包厢，走在过道上准备打个电话给万秋，然而却在下一刻僵在原地。
不远处的包厢里，门口敞开，里面的情景一览无遗。
***
半个钟前。
明遥见到了这个张总，对方并不是一个人来，反而还带了好几个漂亮貌美的小艺人进来。
明遥皱着眉又看了看手里的本子，据说这个本子是一位小作者的倾心之作，在原创圈内享誉很高，读者评分高。
还没到点的时间她看了一遍，剧情人设确实有它出彩之处，若是能好好拍指不定会是今年的黑马。
“张总，能否冒昧问一下这本子的版权买来是多少？”说这个话之前，明遥心底已经做出了打算。
张总全名叫张丙屈，他同明遥碰了碰酒杯，喝了口酒，笑道，“不多，就二十来万而已。”多亏这个圈子卖的版权极少，一般出个二十来万那些作者都会选择卖，毕竟对她们来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怎么？”张丙屈看到明遥这么一问，心思顿时活络起来，这一趟肯定有戏，“明总我实话跟你说，这个本子质量上乘是没话说的，演员我都找好了，就是还差拍摄的这部分钱不太够。”
所以他才想着试试说服这个今年春节档创下佳话的女人，只要拉拢了这个女人什么都好说。
“张总，我想你应该也知道这样的题材市场并不吃好，”明遥并不顺着对方的话题接下去，反倒提起可行性的问题，红唇上挑，“我实在很好奇张总为什么会挑这么一部冷门的题材片子来拍，就不怕最后血本无归吗？”
“明总你可就不要和我说笑了……”张丙屈又同明遥碰了碰杯，“生意人讲的就是诚意，要是做事之前没做点准备怎么可能会这么贸然约您出来。”
张丙屈眼神示意身边的助理递来方案，“如今女同性题材作品的市场正是未开发而且具有极大潜力的区域，加上三年前同性婚姻合法这个助推剂，不少人改变传统观念，娱乐消费更加个性化，这个市场正隐隐出现一个突破口。”
可是很多人都不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试想一下我们站在这个突破口之上，多少红利砸下来。”张丙屈微笑，商人的精明尽显，“到时候我们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明遥翻阅递过来的策划书，点头，“张总果真高瞻远瞩。”
“那明总的意思……”张丙屈试探。
“我再考虑考虑。”
“不急不急，明总什么时候给我答复都可以。”张丙屈更加觉得心底有戏，气都喘大了点，示意其中一个小艺人来到面前。
“明总，您看看她，这人是我从星探手里找到的好苗子，当时我一眼就相中了她，您看看怎么样？”
明遥刚放下酒杯，大概是刚出院没多久，喝了一点便觉得头疼，她闭上眼，揉了揉鼻梁，再一睁开，对上的那双琉璃瞳，恍惚了一下。
怎么会这么像……
“明总？”耳畔有人在叫她，“您不舒服吗？”
张姐看她眉心拧紧，以为明遥身体不适，迟迟没等到明遥的回应，她又问，“您喝醉了？要不要……”
“雪晴，过去和明总敬杯酒。”张丙屈是个精明的，看明遥这么直勾勾盯着这个艺人就知道有戏，无论是看上还是要做什么，他都懂，成年人的世界来来去去就那么两样。
当即就把人推了过去，还顺便支开旁人活络气氛。
沙发一角，这个叫江雪晴的女生扑到明遥身上，大概是没料到会被人推，脸上尽是羞赧，“明总，抱、抱歉。”
可尽管只是羞赧，那眼尾的神态都和那女人有七八分相似，更不用说羞赧褪去之后的清冷之姿，单看这双眼，眉眼里的冷漠和孤傲和顾筝如出一辙。
“明总，我敬你。”江雪晴端起桌上的酒，举了举酒杯，便一饮而尽。
然而江雪晴喝完后，对方仍旧一瞬不瞬深深望着自己，一度让她以为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冷艳女人漆黑的眼里有她看不懂的深沉，但细看又觉得对方是真的喝醉了，这个女人脸上好像浮现了难以察觉的醉态。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江雪晴皱眉盯着她，一边摸向自己的脸，可下一刻有只手覆到她手背上，女人纤长白皙的手指微微把她手蕴含在掌心里，抚上她脸颊。
可很快就松开了，江雪晴正想松口气，然而下一瞬下巴便被人挑了起来，她不得不扬起眉眼对上女人看不透的眼神。
高冷艳绝的脸一点点凑近，半眯着眼，欲醉未醉，面前的女生显然一副被吓怔住的表情。
走道上，顾筝无端捏紧了手里的包包，她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从那女生被推进明遥怀里她就一直出神地看着，在她薄冷的双眸里，清清楚楚倒映出包厢里的女人视线缓缓下移到女生娇嫩的唇瓣，葱白指尖暧昧滑过。
那是一种要吻下去的欲|望。
“你叫什么名字？”顾筝从她嘴形里看出了这几个字，心口无法抑制骤缩。
女生后单手后撑着，露肩款的衣服让她双肩更性感诱人地呈现在女人眼底下。
“你很漂亮。”女人红唇微微轻抿，眸底的神色越发暗沉，压向女生的脸越来越近，最后一厘米，呼吸交缠。
她果断吻下去。
走道上，顾筝眼睛在那一瞬间发疼得厉害，狼狈撇开眼，步履摇晃往前走。
万秋将人接到的时候，后座上的顾筝脸色都是苍白的，“你没事吧？”
对方摇了摇头，万秋不得其解，只以为是身体不适，嘱咐了两句好好照顾自己，将人送到公寓后便离开了。
孤寂冷清的公寓，时钟一针一秒跳动，十点、十一点、十二点，一点……原本该回来的女人一直没见身影。
客厅里，灯光如昼，映得沙发上纤瘦的身影愈发清冷。
沙发上的女人穿着素色睡裙，手里剧本里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这个时间点……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成年人的潜规则而已，当初自己胡乱说的话如今一语成谶，不是她明遥被人潜规则，而是就是她潜规则别人。
顾筝自嘲地笑了笑，昂着头深深闭上眼，眼眶泛红，满脑海都是那个女人把女生压在身下疼爱的画面，一幕叠着一幕，仿若就在眼前。
喉咙有什么堵住一样，眼睛又开始疼了，是那种酸涩的疼，好似有人往她眼里倒了瘆人的毒液那样灼得她生疼。
好半晌，顾筝睁开眼，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
也好，她有了新欢，那总可以放过自己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