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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耳朵竖起来 (无边客)


  “铮铮很好呀。”白细与掌柜这般说道,他笑着眯起眼,“他不是什么粗莽人。”
  掌柜碎碎叨叨说着武夫的坏话,霍铮从笔墨纸砚上抬头,发现身边的人忽然不见。
  他搜寻店铺,绕过屏风,见他掌柜靠在白细身边不知说些什么,心底如沉了一颗石头,过去把白细牵回身边,面色不善,直视掌柜,“你在做什么。”
  “粗鲁,粗鲁!”
  霍铮只道这掌柜莫名其妙阴阳怪气,拉着白细向外走,“咱们再到别处看看。”
  沿着一条石街巷走完,总算买齐了白细上学堂用到的文房墨宝,而在此途中,霍铮遭受到好些个掌柜的白眼,教他百思不得其解。
  天色暗得早,马车停在后院,白细抱着文房墨宝下车,送到他的厢房内。
  大院中央移栽了一颗十分巨大的古木,枝叶参天,走在院中只有零星的雨丝穿缝落下。若非院子足够宽敞,普通人家的小院根本种植不下这般大的树木。
  老媪是个富足的妇女,一双儿女去世后她便一直守在这大院中,孤独寂寞,不敢与人来往。
  白细与霍铮的入住让她雀跃异常,在两人出门后,一改往日候在阴暗屋内,早早出门到集市上买些新鲜菜鱼,外人眼中诡异克子的老妇人,今天突然‘活’了过来。
  白细与霍铮放置好东西,前院飘来阵阵浓郁香气,引得两人腹中饥饿感浓浓。老媪已将盛好的饭端上桌,瞧见他们出来,招呼他们道:“过来过来,好孩子,一块过来吃饭。”
  霍铮郑重言谢,白细亦脆生生地跟她道谢,老媪冻红的双手羞赧往棉厚的衣服搓了搓,“好孩子,你们唤我一声兰婆就好。”
  白细与霍铮双双叫她兰婆,兰婆抹了抹皱纹横生的眼角,眼睛比往常明亮,“你们坐、你们坐,我一个老婆子很久没下过厨了。”
  兰婆自儿女离去便辞了院子所有仆人,独自守着偌大的门院,本以此生凄凉等死,不料却等来白细两人。
  她已经很多年没与人在桌上吃饭,白细与她逝去的儿女年纪相仿,同样生得白净讨巧,见到他的第一面瞬间激发起她枯死的心。
  三人围在方红漆木的桌上,用饭间,兰婆一直默默擦泪,白细放下碗筷,与霍铮默然对视。
  白细小声问她,“兰婆,你不开心吗?”
  “没、没有。”兰婆闪着泪光的眼定定看他,“我是太高兴了,你、你和我的小儿子有几分相似,他很早就走了,我这老婆子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今晚与你们坐在这,就像等到他们回来看我一般。”
  “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我一个老婆子,一把年纪还……”
  霍铮摇头,目光落在她被冻红的双手上,“以后院中的活交给我来做。”
  让一个老人照顾他们,霍铮是万万办不到的。
  ——
  饭后白细情绪有些闷,霍铮往浴桶添好热水,回头见他正对着窗户怔松,无声靠近,从后方将他抱紧,嘴唇亲了亲薄嫩的耳尖,“怎么了?”
  湿冷的寒气从窗缝中透进,霍铮彻底将窗户关严实,把他抱起来,替他除去衣服,抱入浴桶内清洗。
  “铮铮,我们会分开么?”
  白细伸出湿漉漉的手臂环住霍铮的脖子,他颈上胸前还有朵朵红梅晕染,霍铮低头不去看他,揉着他的发,“不会。”
  他道:“若是我先死了……”
  霍铮搂紧他,在其中一朵红梅上吮了一口,还未消退的话红梅愈发艳丽,待白细耐不住在他怀里挺起胸膛,霍铮才开口,“死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第38章 血气方刚
  天未亮,白细就睁着湿润迷离的眼睛醒了。
  屋内还留有最后一丝暗火,阴暗不明。
  昨夜停的雨今日又下了起来,滴滴答答从窗檐落下,他凝神倾听,涣散的眸子逐渐恢复清透。
  微侧过脑袋,他正枕在一条肌肉紧实的臂膀中,霍铮一手垫于他颈下,另一手搭在他的腰后轻轻圈住,即便沉睡中,也要把人护好的姿势。
  白细盯着他棱角分明的眉目细看,凑上抿合的薄唇亲了一口,舌尖抵在唇角上下舔了一圈,霍铮收紧放在他腰后的手臂,哑声道:“怎么醒早了。”
  两人融合的体温将被衾熨得温暖,白细趴在霍铮胸前,眯起眼讨来对方回应的一个吻后,餍足地溢出软糯懒散的笑。
  霍铮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在他后背拍抚,“过会儿就起身,送你到弘扬管念书。”
  说完拥紧他,“天气冷,会有些辛苦。”
  白细蹭在他肩膀摇脑袋,在村里过惯农活的日子,进城后得去学堂念书,真让他有些不适应呢。
  似是看穿他心底所想,霍铮亲了亲他,“我送你过去。”
  白细抱紧对方,脸皮有些难为情,他古怪扭了扭眉毛,才轻轻动起身子。
  变成兔子时对地板蹭,现在成了霍铮,白细难耐扭动,眉梢红润,嘴里不时吐出轻细的声音。
  霍铮当即明白其中缘由,少年人血气方刚正常,他搂着白细纵容他,待白细好了,还体贴找了干净的棉裤给他换上,自己被撩拨起来的地方却置之不理。
  “铮铮。”
  白细看清楚了,两眼眨也不眨落在那隆起的地方,献身一样重新抱紧霍铮,喉咙发出舒服的声音,“你也蹭蹭我好了。”
  霍铮揉揉他的腰身松手,“乖,你先把衣服换好。”
  说罢,霍铮推门出去,找地方处理身体的反应。
  白细抱着霍铮准备的衣物愣愣坐在床头,他探进棉裤内摸了摸腿,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湿滑的触感。
  霍铮的行为令他感到疑惑,那事舒服,明明霍铮之前也抱他做过,为何今天却避开他不做了呢?
  在白细心底,喜欢就是喜欢,无须去克制些什么。
  黑珍珠在厅内埋头吃东西,白细与霍铮出门时,只有兰婆能陪它玩闹,兰婆待它也极好,不光给它加食加肉,天寒地冻,她还照着黑珍珠的体格织了件小布袄,给它套上。
  黑珍珠穿了小袄子,别提有多神气了,白细牵它出门溜时,给附近的乡邻看到,还笑道:“这年头竟然有人给狗穿衣服!”
  清晨,霍铮驾着马车走街穿巷,到了弘扬馆,把白细放下。他理好白细头上的毡帽,将墨宝毛笔一一置入布包。
  白细背起小布包,“铮铮,我进去啦。”
  黑珍珠蹲在马车上叫了几声,一人一狗目送白细踏入学堂,方才离开。
  霍铮并未驾车走远,白细第一天上学堂,他始终放心不下,便在附近街巷里寻了间小面馆,点了一碗面,与黑珍珠坐在面馆里头静待。
  ——
  白细迟到了,当他背着小布包站在学堂门外,正晃头晃脑念书的学生们纷纷停下注视他。
  长侦先生让他进来,白细忐忑,无数双眼睛落在他身上,霍铮不在身边,他只好躲到长侦先生身后,引来满座的学生齐声哄笑。
  长侦先生神色一肃,“笑什么。”
  笑声立止,长侦先生又道:“这位是新来的学生,白细,以后你们就是同堂学生。”
  他随意指了一个靠前的位置,一旁的学生是昨天接待他们的方子尘,白细抱紧他的小布包过去坐下。
  课堂的学生皆身着素白色儒服,头束帽冠,白细一身浅碧棉袄,头顶白色绒毡帽,坐在一群人当中显得格格不入。
  长侦先生继续讲课,白细坐立难安,背后总有数道目光看着他。
  方子尘摊开书卷与他靠着坐近了些,小声道:“你的书卷还没领,先跟我一块凑合着看吧。”
  白细目不识丁,轻声摇头,“我看不明白。”
  倒是方子尘与他靠近,令他稍渐安了些心。
  他对方子尘露齿一笑,“谢谢你啊。”
  方子尘神情微滞,“客气,客气。”
  ——
  飘飘洒洒的细雨浓密起来,街巷朦胧。
  霍铮维持同一个姿势定坐很久,桌上的面凉了,穿着小袄的黑珍珠趴在另一侧凳上,眼皮耷拉。
  冷季生意清闲,馆内的店家无所事事,索性端了碗热面坐到霍铮对面桌,边吃边与他闲谈搭话,问他是不是在等人。
  黑珍珠嗅到香味立马躬身站起,眼睛直勾勾望去,店家噗噗大笑,“你这狗真逗趣,还穿衣裳。”
  店家逗了逗黑珍珠还喂它几根面,絮絮叨叨说了半晌,霍铮沉默,店家并未恼怒。有生意上门,只要不是惹事,他们笑笑便也过去了,毕竟做生意的人大都讲究和气生财。
  霍铮并非刻意漠然,他心神游荡,心底记挂白细。不知他记挂的人能否听得明白夫子所言,有没有遭人欺负,那么多人坐在一块在课堂里念书,他会不会害怕?
  霍铮想得太多了。
  课堂上脑袋晕涨的白细捂着鼻子连连打了三个喷嚏,一抬头,连带夫子,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夫子恰讲述到关于战国时的一首诗歌,他上下端详白细与众不同的衣着打扮,捋须,道:“方才我所吟诵的诗你听后有何感想?”
  白细懵懂摇头,结结巴巴道:“我、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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