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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闻小录 (这个六月超现实)


  “汝,汝为何又来!”少年急掩门,厉声喝道。贞明挥袖,则进巢穴如无人之境,见少年既惊且怒,笑曰:“吾云游久矣,欲寻一白乌随行,故不请自来。”便展长索,缚少年入怀,“汝性至纯,可与吾一同。”
  少年双颊涨红,瞠目道:“汝道人!岂能这般无耻!”挣扎不休,臂上白羽泛起,然遭异香压制,遂隐没。贞明愈喜,以手抚其颊,附耳低语:“吾未娶妻,苦夜半衾枕冷,正好就白羽安寝。”于是强使少年与之去,既而不见。
  后数年,村人见一白衣者自空中来,归林间,忙惊惧叩首。而相随一道人,竟似仙,亦入山间。


第15章 (十五)怜官
  盛京有公子某,年仅弱冠,貌姣丽若好女,素喜出游。
  偶过空江,寓于其友家,欢宴旬日。一日忽觉邻打骂声响,颇讶疑,则其友谓之曰:“邻蓄梨园,色技俱绝,皆一时之极。新来名怜官者,方十五六,美姿容,声亦媚。然性甚烈,实乃大家子弟,遭祸而为优,则洁身自好,不肯作娈宠事。”
  公子大惊:“此等人物,若受污浊,何其不公!”遂至邻拜访,欲闻怜官一曲。主人设宴,召怜官来,果声容并妙,双眸凝水,顾盼间自生情意。而蹙眉似隐忍,腕上血痕犹在,楚楚可怜。“岂能任大家之后沦于下贱!”公子暗自心忖,又见主人厉声命怜官奉酒,近睹其低眉泫然,愈生怜爱。便对主人道:“吾居盛京,所见梨园,皆不及怜官。故冒昧相问,可否以千金收怜官入府,望君割爱。”
  初不允,再三而意动,况怜官性烈,不能强之,主人颔首应道:“可也。”便遣人寻契书,鬻其而得千金。公子得妙人归,心亦喜,忙与友辞别,乘舟回盛京中,恐久留生变。则怜官伺候在旁,甚柔顺,不似梨园子弟,竟类仆从。
  公子知其意,云:“吾非恋汝美色,只不忍见衣冠之后沦下贱,故有此举。”闻言,怜官叩首拜谢:“承蒙公子搭救,自火坑中逃,以身不能酬大恩,愿为奴为仆,任凭差使。”遂正容。
  逾数日,至盛京府上,公子怜其年幼遭变,又孤身无依,欲增金遣其出府,不归梨园。怜官敬其为宦家子,仍一片纯心,不愿离去。无法,遂留身侧。旁人视之,切切语曰:“公子甚爱怜官,吾等不可妄为。”故怜官觉此处极好,较昔时清净不少。
  年余,彼此熟稔,后不以主仆相称,如闲暇无事,或共步庭中赏花,或怜官坐亭下奏琵琶,或公子挥毫作诗一首,皆和乐。幸长辈在外不知,公子亦谨慎,故相安无事。
  恰逢公子生辰,府上设宴,命梨园演曲。怜官盛装入席,至灯下而貌美绝,丰姿如白玉,左右皆痴。公子视之,大悦,然勉强定神,不觉饮醉,夜半乃止。俟宾客云散,怜官上前,曰:“公子醉矣,宜早就寝。”便挽其臂入房中,闭户不出。仆从以为二人早有私,窃笑而去,不敢多言。
  既而展被,公子醉态尽露,双颊染红。怜官为其解衣,见肤白雪,而艳态勾人,渐情起,俯身抱持,将舌送入其口。则公子昏昏然不知其所,恍惚见怜官近眼前,又觉口中一物濡濡而动,情亦炽。
  见之愈喜,怜官笑而曰:“感公子大恩,唯以己身为报。”遂自解下衣,欲入未入。初神思迷荡,后渐得清明,公子忽觉身后大痛,泣涕如雨。
  “不遇汝,岂能尝如此欢畅味!”怜官附耳低语,耸身径入,数百回亦未餍足。
  翌日,醒后仍裸身抱拥,公子犹有羞态,红潮两颊。而怜官笑谓之曰:“吾为梨园,本低贱尔,心慕公子久矣,昨夜乘醉行事,着实情难自禁。”然其神色并无羞愧,反沾沾自喜。“汝果无耻也!”公子笑骂,亦喜,与其共枕交吻,复至相合之乐。
  自此相洽,终日流连枕席,似恩爱夫妻。
  然喜极生悲,数日后,某公归,公子父也,性暴戾。见怜官与之有私,大怒而逐,又为公子求娶贵女。而公子跪求再三,泪落沾襟,仍不可。渐生疾卧床,口唤怜官不止,月余如此。时怜官已得财帛出府,杳杳无踪,久之,旁人皆道其身死在外,一缕香魂渺渺。
  公子病愈重,至痴狂,常身着怜官衣衫,学怜官言语,更每夜唱曲,诸奴仆不敢近身,私下相顾曰:“莫非怜官魂附公子身?”愈惊惧,闻琵琶声起,则两股战战。某公亦惊疑,然不尽信,延请名医视之,云非染疾,药石不灵。又寻有道之人,开坛做法,亦徒劳,公子整日痴笑如前。
  某公既怒且悲,唯命人看管愈严,不许其出府半步。正值深秋,天干物燥,一夜公子卧房火起,间或有幽声飘忽,仆从惧不敢入,在外胡乱泼水。少顷火止,房中焦黑大片,而不见公子踪影,只地上余一红衫,盖昔时怜官所喜。既而流言四起,皆道公子被鬼摄去,不复归还。某公闻言,长叹而已。
  是夜,江边一小舟急去,果十余日,至五山下。怜官早得信,携仆从数十在岸相迎,见公子来,喜不自胜。原二人有所图谋,令东窗事发,公子假作疯癫,趁火起而逃,觅怜官于此。然某公仍觉子受鬼迷,已身死,便不派人寻。而怜官身有千金,广置商铺,不久遂成巨富。
  既得自由身,二人改名换姓,择日成婚。邻人不知公子怜官,只知商人与妻恩爱,相伴不离,成佳话也。


第16章 (十六)壁下长臂
  五里陇某家新买小奴,名刘贵,方十二三,貌清秀。一日,主人设宴,宾客云集,夜半未止,便遣其取酒。
  时天昏月隐,又觉阴风习习,冷侵毛发。刘贵年幼,屏息入厨下温酒,忽闻啾啾声起。“何,何人在此作怪?”则厨者已出,饮醉在外,后厨唯余残羹。
  见无应答,刘贵愈惧,然声自壁下缓缓来,少顷,稍近身侧矣。酒尚未可,恐主人斥责,不敢脱也。正惊疑间,俄闻壁下又作蠕蠕,似虫鼠闹窜甚忙,心下稍安。“应告厨者取药毒之,不然,糟践饭食久矣。”
  已而声渐大,酒亦温,刘贵欲走避,则左足被一物缠。就烛视之,乃一人臂,自壁下出,竟不知几寸有余,着实长而骇人。
  刘贵大惊,顿时失声,急拽足。然长臂握其足踝,甚紧,力不能挣。未几,刘贵泣涕如雨下,见长臂无他举,知其怪也,故颤声问曰:“汝要何物?吾年幼且身无财帛,生不作恶,汝若有所求,可待半刻。”
  则长臂似懂人言,一松,缩入壁下。
  忙取酒至内室,难免遭主人责,刘贵不敢言是何缘故,又回厨下。趋而视之,见一洞藏壁下,似鼠穴,声响寂然。“吾,吾知汝在此处,欲取何物?”长臂缓出,仍缠其足,五指尖锐如锥。以指轻划数下,肤渗血点,渐蠕蠕融入长臂中。刘贵不觉痛,反惊怖有之,见长臂取血少许,后止,作垂首状,若答谢。
  “吾知矣,可速离去。”刘贵起避,谓之曰,“汝不伤人,吾不与旁人道也。”
  便去,径入壁下,良久声息,不复出焉。
  逾数日,刘贵闭户独眠,忽觉被中动响,若有物乱爬,隐隐作痒。遂惊醒,忙掀被而起,乃长臂,自后厨偷往其房。先前不察,今方知长臂肌白如雪,断口无血,除却长短,与常人左臂无异。
  “汝又为血来?”刘贵惊问,见长臂揽己腰腹,指入衣中饮血。仍不痛,唯酥麻难耐,少顷血干,长臂尚且轻抚伤处,似怜惜不舍。后缓缓去,垂首叩谢,钻壁下不提。
  刘贵下床,近视之,果一洞,宛然厨下鼠穴,盖长臂掘出。
  自此,每日辄至枕边求血,或抚摩不止。刘贵渐不惧,觉其虽为怪邪,较主人所蓄爱犬乖巧。则长臂得血愈多,肤白更甚,自断口以下生一瘤,日益长大。
  又年余,一夜伴刘贵安寝,悄去,杳杳无踪。
  翌日晨起,忽闻府上人声沸腾,刘贵趋之,众云主人昨夜赴宴归迟,醺醺然自入帐中,遭人掐死,颈上沾人皮寸余。
  且壁下一大洞,官府命人掘地视之,中有穴深数丈,木箱蒙尘,启之,见万金及仆从契书,兼人尸骨零落。皆惊,忙四下收检,方知此地原一富商居所,其为兄长,不学无术,多年在外。后狼狈而归,见财起意,趁夜杀弟埋尸。恐事露,假借大盗之名,又许以重贿,遂掩盖至此。而今门窗紧闭,无人可入,其遭害,非鬼神不能为。
  便草草,抛之乱葬岗头。并白其弟冤,将尸骨好生安葬。
  刘贵闻众人言,便觉乃长臂所为,又知其生前事,长叹不已。主人死矣,契书亦毁,其得自由身,遂离。
  则壁下怪绝,再不出焉。
  后数年,刘贵及弱冠矣,乃城中一小商,颇有积蓄。时长臂旧宅破败,其以财帛买之,修葺一新。是夜独卧,忽闻双扉作响,后脚步声近,径入衾枕。先抚双颊,渐至胸前,后揽腰腹,似狎戏。
  刘贵惊起,则身侧躺一美人,肤白胜雪,臂上有一红线,似刀伤。“汝何人也?”刘贵忙问,而美人不答,展臂抱拥,与之交吻。
  “吾名虞南,年二十有余,因兄长心毒,惨身死。尸藏壁下,得怨气而成怪,为一长臂。然恶人气盛,不能近身,暗潜久矣。幸得汝稚童血,纯阳气也,方能报复。”便解彼此下衣,皮肉相贴,一时情不可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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