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临踏出房前, 像是忽然想起:“那个叫小莫的孩子呢?”
他记得刚刚说是出去找哥哥,可现在哥哥回来了,而他却不见踪影。
笺羽闻言浑身一震, 没有经过大脑的谎言就这么破口而出:“跟凉叔出去买点东西”。
谢子居看他说话语气绷得紧紧的,以为他还在因为那些院子里怪物的事没缓过来,回身生疏地轻抚了几下他的头顶,想说几句安慰的话,才发现自己的言辞实在贫乏,便温柔笑了笑,然后才离开。
“这个道长长得好看吗?”
赵牧看他盯着谢子居的背影发呆便问道。
笺羽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也不敢答,就这么站着。
“他温柔吗?你喜欢他吗?”
赵牧看着笺羽依旧浅浅笑着,只是这笑里却藏了一股邪恶的玩味。
笺羽不回答他,赵牧也不急,他的手停在自己的腹部,片刻后竟见原本血淋淋的伤口瞬间便愈合了。
“那,我们把他毁了好不好?”
他的语气太过温柔,温柔得让人分不清其中暗藏的杀机。
谢子居并没有回客栈,而是拿起那小册子寻到了第二户人家,只是这户人家貌似早就没人了,只剩一把生了红锈的铁锁和满院子疯长的杂草。
既是给门上了锁,那必定是有准备之后才出门的,也就是这户人家早有离开的准备。
谢子居将已经卷边的册子一页页马平整,却忽然发现中间少了一页,他浅眸一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谁!”
巷子里有人偷窥。
“啊啊啊,唔!”
小女孩自以为自己躲得很好,却不知道谢子居早已寻着气息绕道了她的身后。
谢子居显然没有料到对方竟然是个小孩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贫道松开手,你不要叫”。
小女孩点点头。
谢子居看她眼神蒙雾,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她,却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女孩眼中的人贩子。
松手的一瞬间便听到一串撕心裂肺的尖叫:“啊啊啊啊!爹爹!”
“......”
再捂她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中年男人不知道从哪闻声赶来,却是急忙喝住女孩:“乖女,别叫!”
小女孩看了看身后空荡荡的巷子,轻咬嘴唇,委屈巴巴不敢说话,
那男人想来也不会安慰人,干巴巴地瞪着自己女儿,半天才悄悄说了句话,小女孩听后怯怯地跟着离开了。
谢子居修道感官比一般人要灵敏很多,所以他听清了那男人说的话------大声说话会被杂碎咬死。
他们所说的杂碎是什么,为什么大声说话就会被咬死?
零碎的线索让人完全摸不清头绪。
谢子居回到客栈,多点了两盏蜡烛,断臂,锁,女孩......
他本想将今日所见一一画出来,浓墨刚染宣纸,他却忽然感觉眼前有些恍惚,一阵困倦的感觉顿时侵入思绪,然不等他反应,就已经陷入黑暗。
‘噗嗤’
房间里传来一声轻笑,阴暗中一白发少年缓缓走出,道长的戒备真是越来越松懈了。
他将谢子居手中的笔轻轻抽出放在一旁,灵动的美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伏在案前的人: “久别重逢,不算太晚”。
也不知是泪痣晃了人眼,还是烛火太过烫心,指腹描绘着他的轮廓,欣喜的声音里却显露出一丝颤抖。
古笙余光瞥到他刚刚沾墨的纸上,脸色却是变了变,他的道长果然是聪慧过人,只可惜,现在还不能让你知道真相。
“古公子”。
古笙拿着宣纸的手悬在空中,心中顿时漏了一拍,谢子居竟然这么快就醒了?
僵硬地偏过身去,却发现谢子居还如刚才一般伏在案上,安静的睡颜依旧养眼迷人,并无半点清醒的意思。
“啧,看来本妖还是挺遭人惦记的”,
发现道长睡着后,嘴里竟还呢喃着自己名字,古笙心情意外地大好。
舌尖恶劣地在谢子居耳边轻轻拂过,看着他不轻易流露出来的颤栗,古笙才好心放他一马:“就当是道长刚才吓我的补偿了”。
“难得能睡一个好觉,我就不打扰你了”,
古笙握住谢子居的手,在他身旁枕下,银白色的头发仿若月夜银灰铺散开来。
一夜安眠。
妖力这种东西毕竟伤身,古笙也未敢在谢子居身上施加多少,所以天还没有透亮,谢子居就已经醒过来。
动了动差点落枕的脖子,刚想起身,却又发现整个腿都麻掉了,就好像有人在上面枕了一夜一样:“我昨晚竟是睡着了吗?”
虽然最近有些奔波,可也不至于直接昏睡了一整夜吧,谢子居越想越奇怪,运功活络了一下四肢筋脉才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除了已经烧尽的烛心,却也没发现什么其他什么。
真是奇怪。
谢子居回身去看案上的宣纸,却不知什么时候打翻了案上的砚台,宣纸当然无所幸免,叹了口气,将桌案重新收拾好,又拿出小册子,准备去另外几家看看。
☆、第70章 堕入深渊
谢子居无奈地看着眼前的锈锁,已经是第七家了, 他拿出册子在上面画上了了叉叉。
刚准备转身离开, 却在不远处发现一个可疑的人。
“冒昧打扰,请问......”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 一记拳风就已经擦过自己耳边,谢子居丝毫没有料到他会这么果断地砸过来, 好在自己尚存一丝戒备, 这拳头才没有落到自己身上。
只是他还未站定,那人便又发起了下一波攻击, 招招直戳要害且狠厉毒辣,谢子居出手格挡, 他却步步紧逼,本想同他解释, 却发现自己连开口的机会的都没有, 谢子居浅眸冷意乍现,从容接招。
实在不是谢子居故意占便宜,而是这壮士只知一味蛮干, 也不懂伺机收力, 一会下来, 谢子居倒是没什么事,而这壮士倒是气喘吁吁, 累得不行。
只是壮士毅力尚可,明知自己落于下风,但气势上却丝毫不输, 可谢子居却没有这么多时间再与他周旋。
“这位壮士,可否暂时停手”,
话虽是向壮士询问,但谢子居的右手却是直接截住壮士蓄满力的铁拳,其中蕴含的力量恐怕只有体会过的人才能知道。
壮士忍痛用力抽了抽手,却意外发现自己竟然抽不出来,他有些不敢置信。
“可否听贫道一句”。
壮士听后似是很不屑,甚至于厌恶,只是谢子居的态度和手段都很强硬,他也自知自己不是对手,便暂时安静下来。
壮士是安静下来了,可谢子居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干巴巴道:“贫道不是坏人”。
“哈!”
壮士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若不是自己的手还被制服着,就应该当场嘲讽了。
会有坏人说自己是坏人?脑子有病!
“能放开我了吗?”
壮士有些咬牙切齿,这道士看起来块头不大,但手上这劲儿着实不小。
谢子居见壮士没有再动手的意思,这才放过他。
“你为何对贫道大打出手?”
“打你就是打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壮汉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
壮汉不耐烦地吼道:“少那你们衙门那一套来审我,老子不吃”。
谢子居看他完全没有配合的意思,收起了册子,淡淡道:“那你吃哪一套?”
壮汉却没有像前两次一样立刻回答,他的眼神有点飘忽,似是在找什么东西,又不想太过刻意,所以瞟了两眼又收了回去,看起来不太自然。
“你在找什么?”
壮汉都落了两下身后的包袱,倔强着没有开口。
“你身后背的是什么?”
谢子居鲜有这般咄咄逼人的时候,冷冽的气势让人有些望而生畏。
壮士:“没什么”。
“贫道不是衙门的人,你不必如此防着我”。
谢子居找到了这个镇子上人的通病,一切祸源恐怕还要回到最初赵牧带自己来的那个衙门。
壮士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放下戒备,反而语气更加恶劣:“就算你不是衙门的人,那你也是他们的走狗,好好的道士不做,非得跟着他们一起染骚,真是令人恶心”。
原本看壮士直爽,却不想骂得却是如此粗俗不堪之词。
“贫道只属崆峒,并不是谁的走狗,再者,贫道修道未满,又怎会放弃修道?”
这话却像是忽然引燃了壮士的怒火:“一派胡言!你不是他们的走狗,身上又怎么会有掌握全镇命运的生死簿,你是道士,又为什么要帮着他们杀人!都已经被我抓得现行了,你还再狡辩什么!”
谢子居抓到了重点:“什么生死簿?”
“真能装,你不就是拿着它家家户户去调查的死尸数量的吗,现在装傻给谁看!”
壮士像是被他不咸不淡的态度气到了,吼完之后,脸色都涨得通红。
“你说......死尸?”
壮士转过身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却不料这时候自己会突然遭到袭击,几乎一瞬间,他感觉到什么东西穿过自己的胸膛,紧接着心口跳动的那颗便感受不到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