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外,夜沉、月斜。唯有月色的朦胧,四周浓雾悠悠,一汪潭水倒映着二人的影子和天间的月亮。
两人去到空无一人的小树林中,林怀君寻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坐下,他黑发高束,面容俊美,不苟言笑。
晚风轻轻拂过他的面颊,吹起他耳边的乌发,一派俊逸清雅。
谢林着一袭红衣,青丝及腰,以冷风为伴,轻举一手就此跳舞。他生的本就妖娆,如今一舞更似百花芬芳,倾国倾城。
纤细的腰肢随着动作摇晃,大红的衣裳犹如嫁衣般艳丽,歌颂了似火的年华!
媚眼如丝,一举一动都似勾人的妖孽。月光倾洒,白雾滚滚。
水中倒映着他倾国的风姿,腰间铃儿叮叮作响。
突然间,谢林朝他一笑,刹那羞了百花,避去圆月!
宛若牡丹一放,尽是倾倾国色!
有那么一刹那,林怀君只感自己心跳骤然加速。
月色静好,繁星点点。
清风吹皱那一池秋水,浓雾飘渺间,唯见那抹红衣翩翩,舞者顾盼倾城。
腰间银铃作响,一如伴奏的美乐。
景,是美景。
人,亦是美人。
林怀君看着那翩翩佳人,心中惊叹之余,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找出一支笛子。
笛身玉白,系一根金色的穗。
林怀君将笛子凑到唇边,轻轻吹奏。
霎那间孤寂的曲子在夜中响起。笛声肃然,凄缓!
亦如万花齐放般壮烈磅礴,恍若红尘的生死不见,又如黄泉碧落的不离不弃。曲如人,简单而漠然。
跳舞的谢林动作微微一顿,眯起漂亮的眼,神色似乎惊了一瞬。可一瞬过后,他又重新笑起,舞动着血红的衣裳。
他的舞漂亮蹁跹,好看却不阴柔,有种男儿的英气,却又带有致命的妖娆。
像是蓦然盛放的彼岸花,艳红更是惊世。
许久过后,谢林的舞蹈结束,林怀君的笛声,却并未就此停下。
谢林缓缓走过来,坐在他身侧,看着他恬静的侧颜。
林怀君很认真的吹着笛子,谢林则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品味着笛音。
终于,几曲末了,林怀君放下玉笛,谢林拍手称赞道:“道长的笛音真是好听。”
林怀君没说话,看着谢林好一阵,突然伸手揉了揉眼睛。
脑袋晕得愈发厉害:怎么有重影了?
☆、初情窦开(三)
林怀君正规规矩矩的坐在石头上, 双手放在膝盖上,两眼平视前方。他腰板挺得笔直,俊俏的面容一片平和。
坐姿无比端正、腰板挺得无比笔直、表情无比严肃。
“怎么了?”谢林凑过来,察觉了他的不对劲。
林怀君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好, 推开他靠的太近的脸,底气十足的道:“我很好!”
谢林有些迟疑:“你确定?”
林怀君肯定道:“我很好!”
经过确定, 谢林虽仍有怀疑, 还是坐回去。
一片寂静中,林怀君端端正正坐在石头上, 谢林回眸看着他,两人都不曾说话。
唯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一只灰不溜秋的松鼠从林间窜出, 停在他二人面前歪着头。
谢林:“……”
松鼠小鼻子左右嗅嗅,两只小爪立起, 好奇的看着谢林。
谢林无视松鼠的存在,看向林怀君:仍旧一副端正模样。
他极为不解,根本不清楚出了什么事。
犹豫很久后,伸出一只手在林怀君面前晃晃:“没事吧?”
——岂料这次事态严重了, 那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谢林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双手扶住他的肩头,唤道:“道长!道长!”
林怀君眨了下眼, 看着他,底气十足:“我没事,我很好。”
“……那, 好吧。”再次坐回自己的位置,谢林视线丝毫不敢从他身上移开。
松鼠见对面没人理自己,便回到树上又飞快跑下来。只不过这次它带来一颗松果。这只松鼠离谢林最近,它一边用四颗门牙飞快的剥壳,一边用乌黑的眼睛盯着谢林。
待松果可以吃了,便咬一大口,塞得两边的腮帮子都是鼓鼓囊囊。
谢林看着它,它嚼得飞快,磕得超响!
谢林不看它,它吱吱一叫,待他回头又磕得巨响。
来回几次,谢林颇感无语。
就在谢林无语松鼠的时候,林怀君终于主动和他说话了!回头的第一句话就是:“看,那有只松鼠,你快把它抓过来孵我!”
谢林身子一怔,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抓过来孵你?”
林怀君模样全然不似开玩笑:“你又不肯孵我,我想从蛋里出来不就只能靠它孵了。”
谢林震惊到不行,已经没了往日的平静。
他一字一顿:“你什么时候在蛋里?”
林怀君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你不要明知故问好嘛?”
谢林看看他,又回头看看那只磕松果磕得巨响的松鼠。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有问题的不是他们,而是自己!
林怀君见他毫无动静,皱眉道:“快去把它抓来啊,等会跑了你负责啊?”
谢林瞧一眼今天的月亮,只觉得格外刺眼。
倒是再看那只松鼠的时候,松鼠不知为什么突然一愣!然后胖胖的身子转了一面,用屁股对他。
还未等谢林有所反应,林怀君的声音又传过来:“快去啊,我只是个蛋没手没脚,难道你让我自己滚过去抓它。”
谢林沉默一会,站起身子道:“你是不是醉了?”
林怀君道:“我没有。”
谢林抿了一下唇,心中顿时清明不已:果真是醉了。
既是醉了,那自然是醉者为大,虽然他提出的这个要求比较奇怪,可谢林还是去了。
说来也奇怪,这只松鼠胆子异常大,见谢林过去一点也不怕。仍旧抱着自己的松果啃的起劲。
谢林将它抓住,松鼠丝毫不作挣扎,将那枚果子抱得紧紧的。
那模样,就仿佛谢林会抢劫它一样。
只是将松鼠抓住,他疑惑了:怎么孵呢?
林怀君淡淡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良久:“放上来。”
谢林有些无奈,还有些好笑,左看右看考虑将松鼠放哪。就听林怀君提醒:“最上面。”
于是,他依言将松鼠放到他头上。
那松鼠乖乖坐在林怀君头上不跑不闹,晃着大尾巴,细细嚼着嘴中的美食。
林怀君很高兴:“我快孵出来了!”
谢林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不说话,林怀君又道:“我要孵出来了。”
说着他和松鼠一大一小四只眼睛齐刷刷盯着谢林!表情同步,眼神清澈。
谢林:“……”
林怀君坚持不懈,继续道:“我快孵出来了。”
谢林没说话。
他又强调:“我马上就要出来了。”
这一刻谢林觉得如果他再不回答,这林怀君一定还会继续重复,直到他回答为止!
于是谢林配合着点头:“嗯,你要出来了。”
此话刚完,就见小树林中突然冒出三个人,这三人都只是披着了外衣,散着头发,高的那一个提了灯笼,其余两人都是挤在他身边四处张望。
望见这边的谢林和林怀君后,矮一些的两个人跑过来:“谢兄!前辈!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叫我们好找啊……”
话未说完,两人都一脸愕然的停了步伐,站在原地看着头顶松鼠,一脸漠然的林怀君。
“……”
寂尘走过来,看见林怀君这样,也是好一阵的失声:“他这是,怎么了?”
谢林道:“怪我。”
寂尘道:“怪你?”
谢林点点头:“怪我不知道长酒量不好,给他喝了酒。”
“……”
何筱结结巴巴的消化着这个消息,一手指着林怀君道:“你的意思是前辈他,他醉了?”
谢林道:“是的。还醉的不清。”
何筱道:“有多严重?”
谢林由衷道:“告诉你们,等他酒醒了,你们千万不要告诉他。”
三人都点点头。
谢林一手指着他头顶的松鼠:“看见这只松鼠了吗?”
寂尘三人齐声道:“看见了。”
谢林一手搂住林怀君:“他现在醉的很厉害,以为自己是一枚蛋,非要我抓这只松鼠来孵他。”
寂尘三人:“……”
谢林望着林怀君,语态无奈:“不仅如此,他还觉得他就要孵出来了。”
“……”寂尘道:“那真是挺严重的。”
似是为了证实谢林的话,林怀君被他搂着,一字一顿,很认真很认真的对搂着自己的谢林道:“我就要孵出来了。”
谢林莞尔,和煦道:“是的,你快要出来了。”
何喻何筱一双眼睛瞪得巨圆,寂尘似乎有些想笑,见谢林看过来,诚实道:“有些可爱啊,是不是谢兄弟?”
谢林朝他扬了眉,缓声道:“在我眼中,道长一向如此。”
寂尘“啧”了一声,提了手中的灯笼,提醒道:“先回屋吧,刚才下过雨空气还是冷的,他现在醉了灵力没法护体,当心第二日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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