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玖明之前被输了点法力,虽然行动还有些迟缓,但意识已经清醒了大半,被一道惊雷炸醒,错愕不已地望向风听夜,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个解释。
风听夜心虚的错开那道质疑询问的目光,愠怒道:“别说了!”
天尊充耳不闻,兴致盎然地道:“裴修缺是谁?司夜下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凤长神君是怎么死的?……”
风听夜怒吼道:“别说了!你没听见吗,我让你别说了!”
“让他说!”陆玖明红着眼眶,同样怒吼道:“司夜你不说,难道还想永远瞒着我?”
天尊笑语盈盈,和风细雨地道:“裴修缺,就是白鬼有黎。而凤长神君便是落在了白鬼有黎手上。而当时,司夜就在一旁没有阻止。他之所以不告诉你真相,是因为他从未想过替凤长神君报仇。本尊说的对吗,司夜神君?”
陆玖明先是不可置信,转而怒不可遏,厉声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他就是不想看到这副模样的陆玖明,才不愿意告诉他。但眼下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再者天尊说的,也并非虚假捏造。
这件事,他同样抱有负罪感、愧疚感。如今被说开了,除了脱力,隐隐也有些如释重负。良久,他回道:“是。他说的,是真的。”
陆玖明浑身都在颤抖,埋头不语。天尊轻轻拍拍他颤动的肩头,低声和蔼地道:“如果你愿意替本尊处理掉司夜,本尊现在就可恢复你的法力。墨炎生莲那边,你不必担心,本尊自有办法。”
再一次抬起头来,陆玖明脸上的神色变了,那双星眸中充斥着愤懑,如同利刃刺入风听夜胸口!他摆开天尊的手,咬牙道:“好!”
似乎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天尊笑眯眯地解开了陆玖明身上的禁制。其实根本不消他动手,陆玖明想杀风听夜,姬犹离怎敢轻举妄动?
恢复法力的陆玖明踏云飞起,迅如闪电,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风听夜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狠狠将他摔向步莲台,玉石做的台阶上猛然被砸出一个人形坑。
风听夜被砸的头晕眼花,可还没缓过气,陆玖明却飞身而下,又是一拳落在他的脸上。姬犹离正欲阻拦,一旁楚少凌却道:“你下去,是要做什么?杀了清玖神君?可别忘了,他可是风听夜重视之人。”
姬犹离冷笑道:“那又如何?谁敢伤他,我就杀谁!”他周身泛着凛冽的杀意,就连幸灾乐祸的楚少凌也不免一阵心惊胆寒。
风听夜微微清醒,道:“别,别过来。”
姬犹离僵在了半路,只听他道:“没事的,你信我。”
见他眉眼尽显柔和之色,陆玖明恨声道:“这一拳是替凤长兄打的!司夜!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风听夜咳了两声,道:“二哥……那是大哥自己的选择。我不便多说什么。你若真是想杀我,司夜绝对不会还手。”
即将落下的拳头,止在了半空,转而不甘的打在了地上,顿时陆玖明的右手鲜血淋漓。风听夜想去抓住他,却被一把推开。他吼道:“滚开!”
发觉事态微妙,天尊道:“清玖,你别忘了,本尊能还你法力,也能立马收回你的法力。”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陆风两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背脊微微发凉。
陆玖明喝道:“那我也不会听命与你!司夜!”
风听夜勉强持着云雾扇站了起来,抹掉嘴角的血丝,扬眉道:“不必那么大声,我也听得见。只是清玖兄刚才那几下,可真是够狠的。”
天尊彻底被激怒了,抽出腰间的吞月,吞月在他手上红光大作,鬼气冲天!他道:“愚蠢!你们会为你们的愚蠢付出代价!”
楚少凌受了他的影响,双手痛苦的抱着头,姬犹离手掌凝火,不遗余力的向他劈去,几番过招下来,楚少凌渐渐落了下风,红衣上黑炎四起,他却浑然不觉,嚎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最后一掌落在他的胸口,姬犹离斜睨着他,不屑地道:“不为什么,因为你——输了。”
法力正在慢慢流逝,楚少凌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越来越轻,恍然失神道:“我输了?”
另一边天尊与两人斗得昏天黑地,整个三界笼罩在黑暗之中,电闪雷鸣。
他状如困兽,癫狂至极,神色狰狞,挥舞着手中的吞月:“为什么!明明我没有做错,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与我作对!”
尽管陆风二人已是倾尽全力,奈何实力差距相去甚远,天尊剑锋划过,两人堪堪旋身躲过,风听夜本就受了点伤,身形微顿,只是一个空隙,便被人掐住了脖颈。
天尊一手提起风听夜,威胁道:“站住,墨炎生莲如果你不想司夜现在就命丧黄泉的话。”
姬犹离果然顿足了,瞳孔骤缩。黑炎在他身边不停窜动,看上去急不可耐。天尊满意的勾起嘴角,转头对风听夜道:“为什么不听本尊的话?”
被这么掐着,风听夜呼吸困难,勉强提气道:“那些不过是,执念。天尊您,活了上千年,又何必看不开?”
“如此迂腐的九重天不要也罢!他们是为了三界众生吗?你看看他们,好好看着他们!”猛地将风听夜的头扭向步莲台,姬犹离了踏出一步。天尊道:“本尊说过的,你再往前走一步,本尊立马就杀了司夜。”
被天尊擒着脖子,风听夜却还是努力的朝姬犹离那边看去,扯起嘴角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天尊冷哼一声,道:“一千年了,本尊一直在等这一天。是他们的胆小懦弱,无能怕事,才使得……少陵和默璇落得如此下场。而他们呢,凭什么还能独善其身?若无其事的做着逍遥散仙?司夜,你与他们不同,本尊原以为,凤长有所不同,可他到底也是愚蠢。你要怎么样才肯回头,还要吃多少苦头才能明白?”
风听夜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双眸神色涣散的看着前方,只有一个信念。活下去,他要活下去。是吞月没入了他的腹部,刺穿他的胸膛,白衣瞬间鲜血淋漓。他果然还是极不能忍痛,更何况他此刻正在被人疯狂的捅刀子?但想到姬犹离还在一边,闷哼一声,硬生生咬牙忍了下来,不能让他担心。
他声音嘶哑,却仍是倔强地道:“姬犹离,我真的没事。没事的,放心……”
抓着风听夜脖子上的手又收拢了几分力道,天尊道:“你只要愿意乖乖听从本尊的命令,立马就可以解脱了。你为了谁受苦?”
“天尊。你真的要毁了凌昀神君与默璇神女辛辛苦苦换来的安宁吗!”风听夜道
“师兄。放手吧……”师兄。师兄。师兄!
天尊疯狂地道:“闭嘴!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少陵……你难道不恨吗!是他们害的你如此痛苦,还差一点点,我马上就能成功了。师妹……”
第35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二)
步莲台上,众神官凌倒在法阵内,无一不是面露惧色,惨白如灰。风听夜再一次被迫抬起头去看那惨不忍睹的景象。
耳边传来天尊冷淡的声音:“决定好要怎么做了吗?”
“想好了。”风听夜敛眉沉声道:“姬犹离!”
话音刚落,风听夜反手抽出云雾扇,天尊被攻了个猝然,反射性化解攻势反击,黑色的火焰便燃上了他的衣袖。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重整旗鼓。时机已然成熟,刚才,天尊虽然只是一瞬的分心,但那也足够了。
风听夜持扇正面迎击,姬犹离黑炎攻其不备。天尊嗤鼻道:“自不量力!”吞月在他手中红光更甚,盖过了他自身的金光。这哪里还是什么九重天的天尊,分明就是丧心病狂的魔物!
他错了?怎么可能,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尊,怎么会错?那为什么司夜就是不愿意听他的话?他也许一直在等一个答案。
天尊的动作迟缓了下来,风听夜道:“如果您真的想毁了九重天,为什么要等那么久?又为什么非要别人动手?您只不过想要一个阻止您自己的理由罢了!”
天尊呵斥道:“住口!”
风听夜道:“难道不是吗?您之所以觉得我可以理解您,是因为我一直同姬犹离在一起?您不过是不敢承认自己的失败!您到底是楚少凌,还是天尊?”
他是谁?一千年前,楚少凌堕落成魔,神女默璇身化石象,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风听夜一直误以为是楚少凌吞噬了天尊,但见刚才姬犹离那边情形,他才起了疑心,现今天尊的反应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想。从一开始,楚少凌就没有打算吞噬天尊,也许他曾心有怨恨,但也早已烟消云散。倒是天尊,竟将他的魂魄养在自己身上,却承受不了那些强烈的感情,被其所扰。
三人在云端间缠斗,越是打,风听夜与姬犹离的配合越是默契,一人攻其前,一人攻其后,丝毫不乱。
吞月斜锋横扫而过,两人轻足微点,避过剑气,云雾扇在风听夜手中使得行云流水,直攻天尊面门,天尊侧首躲过,黑炎从另一边袭来,擦过他的腰际,华服被烧出一个窟窿,灼伤了他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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