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男子见状一笑,“你的事自然有人来管,不必担心。”
说完,他便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见了。
邀月看着天空中那消失的白影,暗骂一声‘老狐狸’,再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他们虽然都可以行动了,但是都像看不见自己一般,一脸懵懂地四处张望。
“咦?不是明日才举办交流大会么?怎么现在人都来了?”
“是啊是啊,真奇怪!”
“掌门也在呢,就是清霄师兄没来。”
邀月听着那些人的话才知道原来二郎神把这些人的记忆全部往前推了一日,那这么说,季沉跟那小子的记忆岂不是也?
正在邀月想着今晚又可以找借口同季沉过夜的时候,太白真君慌里慌张地出现了。
“神君——!”
一大老远就能听到太白真君的声音,邀月看着不远处蹿来的那道白影,简直想掉头就走。
但他又忽然想起二郎神的话——你的事自然有人来管,不必担心。
怪不得太白真君这家伙跟个跟踪狂似的,隔三差五就出现,原来是为了这个。
“神君你没事吧?”太白真君看着唇角挂着鲜血,一脸苍白的邀月,明知故问。
邀月嘴角抽抽了一下,道:“死不了。”
太白真君哎了一声,连忙掏出金丹来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递过来。
邀月吃了金丹,脸色好了几分,便问:“我是受罚下凡的仙君,归你看管,是不是?”
太白真君没料到邀月会突然这么问,干咳了一声,道:“是二郎真君告诉您的?”
邀月瞥了太白真君一眼,“我自己想起来的。”
这下太白真君可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他正想问问究竟,忽然对面的大道上就冲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怀中还抱着一个人,那人在他怀中缩成一团,面白如纸,气息微弱,似乎随时都要断气。
正是洛停轩和季沉。
洛停轩这会已经是六神无主,紧紧的抱着怀里血人一般的季沉,双目通红,嘴里不停地说着‘救救我师兄,求你们救救他’,周围那些修仙门派的弟子见到这幅情景也都吓傻了。
太白真君见到这一幕,第一反应便是季沉自裁了,但他随后又觉得不像——一是没人会选择这么痛苦的自裁,二是季沉自己要求的三日期限才过了一日,他没必要那么着急。
而邀月见到这样的季沉几乎是目眦尽裂,他悲愤地低吼一声,便要冲上去,结果蛇身一扭,他倒是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太白真君这会也不敢袖手旁观,使了个障眼法,屏蔽了周围除了季沉和洛停轩所有人的五感便快步迎了上去。
洛停轩是见过太白真君的,只不过他是偷偷见到的。
他知道太白真君是仙人,关系跟季沉很熟悉,这会一见到太白真君,竟是抱着季沉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仙君求您救救我师兄吧!”
说着洛停轩便俯首想要给太白真君行大礼,太白真君见状慌忙一把将他扶了起来。
“有话好说,先看看季沉的伤势吧。”
洛停轩抬起被鲜血染得斑斑点点地袖子擦了擦眼泪,小心翼翼的抱起怀里虚弱的季沉,低声道:“我今日去找师兄,找到他的时候他便已经跌在了床下,吐了好大一滩血,我、我——”
太白真君微微抬手,制止了洛停轩有些让人心烦意乱的发言,低下头去摸了摸季沉的脉搏。
结果这么一摸,太白真君吓了一跳——筋脉尽断!
再抬手去摸季沉微微起伏着的胸口,那胸腔里也是充满了积血,竟是像被什么东西一掌拍碎了一般。若不是洛停轩一直用真气给他护住最后一截心脉,只怕季沉已经断气了。
季沉的侧脸混合着鲜血和冷汗,苍白虚弱到极致,嘴唇完全没有了血色,只是微微张着嘴,艰难地呼吸着,但看现在的情况,只怕是让他断气都比让他继续呼吸要好受。
邀月总算是爬了过来。
他看到季沉这幅惨状,心中一痛,眼眶立刻便红了,接着他便一把攥住太白真君的衣领喝问道:“季沉怎么样了?你别光看啊!动手给他治啊!”
太白真君被邀月这一声喝的头皮发麻,还是洛停轩哑着嗓子冷冷开口道:“你要是还嫌师兄伤的不够重,就尽管跟仙君去一旁吵架。”
倒是洛停轩这么一句明白话点醒了邀月,邀月颓然地松开抓着太白真君领子的手,那手却又颤抖着握成拳狠狠的在地面上击打了几下。
顿时,鲜血淋漓。
太白真君见状,害怕邀月的戾气震到了季沉的心脉,便伸手想要阻止邀月,可就在他左手按到邀月手臂的那么一瞬间,像是触电一般,按着季沉心口的右手也颤了一颤。
这种感觉?
这、这是……
同心之绊?
太白真君有些难以置信地缩回手,看了一眼邀月,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季沉,他忽然明白为什么那日在天庭季沉无论如何也要阻止邀月去跳那轩辕台,也明白了为什么沉星真君面对邀月真君的表白如此愤怒……
阴差阳错,阴差阳错啊!
只是为什么当年的邀月真君会认错人呢?
“真君?”洛停轩看到太白真君皱眉思索的模样不由得默默出声打断了他。
这会的洛停轩脸色也有些发白,他一直持续不断地给季沉输送着真气,难免会支持不住。
而太白真君把这些事飞速的在脑子里理了一遍,立刻便想出一个对策来,他先是从季沉随身的仙术袋中找出七宝玲珑塔,然后把季沉的命火放进去,便对邀月和洛停轩二人:“我现在要去一趟天庭,向天帝回禀一些事,若是成功了,季沉便无后顾之忧,不过在这期间,你们要守着季沉的命火,不让它熄灭,明白吗?”
邀月看到那熟悉的七宝玲珑塔,目光动了动,当即道:“你去吧,这里有我。”
洛停轩并不太信任太白真君这个托词,想要开口,却被邀月冷冷看了一眼。
而太白真君就在这时匆匆驾云飞走了。
“眼下只怕只有这个仙君能救得了师兄,你为什么要让他走?”洛停轩想起身去追,可怀里抱着季沉,却又无法动弹。
邀月没有理他,而是缓缓爬了过来,低下头,静静凝视了季沉片刻,便张嘴吐出一颗小巧玲珑的内丹,吻上了季沉没有丝毫血色的薄唇,舔吮了一下,再给季沉缓缓渡了进去。
“你——!”见到这一幕,洛停轩异常震惊,他的手抬起又落下,却终究还是没有阻止邀月的行为。
失去内丹的邀月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变回了蛇身,他盘成一团,虚弱地靠在季沉身边,嘶嘶地吐着信子,温柔地去舔季沉的侧脸。
洛停轩这会心中就像是被打翻了调味品,五味杂陈,他只恨自己修为太低,不能帮季沉做点什么。
而就在这时,变成了蛇形的邀月有些虚弱地淡淡开了口。
“我们三人想必都是受罚下凡,恐怕还有些为情所困的缘故。所以你当着那些所谓的仙君真君,说话做事都要处处小心,不然,你迟早害死季沉。”
第20章 交易
洛停轩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冷静沉着,思考时条理清晰的邀月,虽然他不得不信服邀月的话,但心中仍是不忿。
可至于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忿,洛停轩自己也说不清。
而这个时候,太白真君已经赶到了十九重天上的天帝行宫。
一身常服的天帝正端坐在仙气缭绕的天池前,静静地闭着眼,额上的金纹威严而肃穆地闪着淡淡光泽。而他的怀中还躺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猫,就蜷在他衣襟旁,乖乖地睡着。
也不知道天帝究竟只是闭目养神还是在修行,太白真君沉默了一会,跪在了台阶下面,静静等着。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天帝缓缓睁开眼,道:“季沉的事情处理完了?”
太白真君知道天帝肯定是对下界发生的事觉察到了一点,不然也不会这么问,所以他便忙忙地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走上前去,低声讨好地道:“正是这事出了麻烦。”
天帝微微一挑眉,没说话。
太白真君等了半晌,额上直冒冷汗,他也捉摸不透天帝的心思,最终天帝伸手抚了抚膝盖上躺着的那只小猫,面无表情的道:“说。”
太白真君得了指令,立刻抹了一把冷汗,如同竹筒倒豆子般一下子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天帝听完,眉眼不动,淡淡道:“季沉死了不是正好去投胎么?你还来问我做什么?”
太白真君深吸一口气,道:“话虽如此,但邀月真君对季沉一往情深,若是日后被他知道了这些事,难保不跟天帝您作对啊!”
天帝听到太白真君这话,目光一动,随后他抱起怀里的猫往台阶上轻轻一放,道:“桑之去吧。”
那小白猫十分听话,一落地迈着四条小短腿却也飞快地跑了。
这会太白真君悄悄瞥了一眼跑远的小白猫,心中有些打鼓——天帝倒真是舍得下手,好好一个上仙就被他弄成了这么一只猫,没有记忆,没有修为,就只能一辈子禁锢在这冰冷浩渺的仙宫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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