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深海 (起个名那么难)

　　有人鱼附和着他的话。娇生惯养的现代人鱼被变相圈禁了那么多天后，最初的害怕情绪已经过去——他们似乎察觉到了远古人鱼并不会让他们死去这一现实, 接踵而至的就是不满情绪叠加后的爆发，这次菲利普被抽飞的事情仿佛成了引燃炸弹的导火索，人鱼们一句接一句宣泄着自己的负面情绪。
　　这时候, 他们已经忘记了是谁把他们从叛军的手里弄出来，又是什么让他们顽强的生活在露天的水池中。
　　海德看着菲利普, 眉头紧蹙, 他不敢判断这一次远古人鱼是不是会放过菲利普的性命，因为当时南玙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要至他于死地。
　　固然菲利普有做的不恰当的地方，但南玙的反应也太极端了一点。这点不仅海德难以理解, 所有现代人鱼也不能理解。
　　距离人工岛一水之隔的中央岛。欧阳中将的通讯快要被打爆了，他已经第不知道多少次向通讯对方解释他们现在的情况——无法自由行动、无法自由行动、无法自由行动！要是能动, 他早就去看那条受伤人鱼了，还用得着别人打电话关照吗？
　　心累地摁掉通讯，欧阳上将把目光移向了雷切尔。现在和远古人鱼说得上话的恐怕只剩下这一位了。
　　雷切尔带着全岛人的希望走到了岸边，他欣喜地发现到柏伊斯“恰巧”从水里探出了头。
　　柏伊斯咧嘴一笑：“觉得很巧合？并不是哦。等你很久了。”
　　雷切尔一愣：“你知道我回来？”
　　柏伊斯用尾巴拍了拍水面：“能猜到。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想问什么，想知道答案吗？”说着，他做了个勾手指的动作。
　　雷切尔附身。
　　“呼啦——”巨大的水花声过，金尾人鱼动作迅猛地勾过雷切尔的肩，将他一把带进了水中。
　　猝不及防被拖下水，身体被对方牢牢禁锢，急速的水流从耳边划过。窒息的感觉很快从胸腔开始扩散，雷切尔开始挣扎，但毫无意义。
　　黑暗逐渐覆盖了光明，他不知道这里有多深，只能感觉到冰冷的海水包裹着身体，胸口的闷痛变得强烈，他几乎以为自己快要见到死神。
　　“知道吗？这就是人鱼的爱情。
　　喜欢的对象都要拖进深海藏起来。
　　你只能是我的，我也只属于你。”
　　“害怕吗？恐惧吗？”
　　“如果我的爱是这样的，你还坚持你的喜欢吗？”
　　雷切尔的模糊的意识唯独在此刻清醒，他奋力握住禁锢着他的人鱼，吐出一串气泡。
　　“爱你。”
　　“很好，记住你的选择。如果有一天你要做出改变，我会亲手杀了你。”
　　有冰冷却柔软的东西贴了过来，空气的获得雷切尔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柏伊斯带着怀中的人类向上游去，当重新冲出水面的那一刻，雷切尔的世界变得明亮而欢快，他不敢相信，他喜欢的人鱼回应他了。
　　柏伊斯捧着对方的脸，眼对眼认真地道：“我们的喜欢方式里夹带着残忍和血腥，之前那条联邦人鱼的做法属于求偶的一种，但是显然，我们老大有求偶对象，所以老大的对象，也就是我们主祭向挑战者发出了攻击。这在我们的文化里是争夺配偶的正常手段，每年打死个把人鱼都是常有的事情。如果有谁向你发出求偶信息，我也一样会干掉他。懂了吗？”
　　雷切尔花费了一些时间来消化柏伊斯的话，一是因为远古人鱼那“原始的求偶方式”，二是被柏伊斯也喜欢他的事实搞的晕乎乎的。
　　最后浑身湿漉漉的雷切尔回到中央岛，忽视了那些奇怪的眼神，他向欧阳上将等人复述了一遍柏伊斯的话。
　　听完后，欧阳上将等人沉默了一会儿，虽然这是对方的文化习惯，但那毕竟是联邦的人鱼。
　　“远古人鱼会保证他还活着，但其他救助就”雷切尔没继续说，反正大家心里都明白。
　　欧阳上将点了点头：“主席他们很快就到了，相信到时候会有一个令人满意的解决方案。”说的直白点就是，这事他们管不了，还是等领导过来解决吧
　　海草顺着水波摇摆，和主祭巨大华丽的尾巴一个幅度。南玙不知道自己思考的时候无意识晃动的尾巴撩得某条人鱼心里直痒痒，他在想这一次的赔款事宜，人类的领导团已经到了，很快他们就将进行会谈。“情敌”并没有让南玙失控多久，冷静下来的主祭依旧是个工作狂。
　　但海若不是。
　　他已经把工作都安排好了，只想干掉那个胆敢觊觎主祭的人类后和主祭腻在一起每天做点不可言说的美妙事情。
　　所以，对工作提不起兴致的海若难得期待起了和联邦领导人的会晤，他想要联邦消停会儿，别老在地球搞事。当然，可能对于联邦来说，一直在搞事情的是远古人鱼一方。
　　漆黑的鱼尾蹭过白色鱼尾的尖端，海若伸出手对南玙道：“时间差不多了，来，我们准备上场。”


第71章 冲出地球2
　　一片狼藉的中央岛和完好无损的人工岛仿佛两个世界, 联邦领导团抵达中央岛, 看到两座岛屿的实际对比后，脑子里有一万句mmp，但是讲不出。
　　该死的远古人鱼，区分个人财产的时候，脑子倒是意外的清醒, 丝毫不像搞事情时候那样冲动激情过去只剩下满目疮痍。
　　被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气的杰夫议员等人已经提前由远古人鱼重种和欧阳上将沟通，由联邦政府带回去判决论罪。主席带着领导团去看了一眼这些被关押起来的囚犯，不谈其他，从表面上的伤势来看, 光是医疗费就要很大一笔开销。还好查抄主谋府邸会有一笔不小的收入来源, 不然还真不想给这些人疗伤。不少领导人这样想。
　　午后的阳光照在海滩上，暖洋洋的。清理一新的海滩已经布置成了简易的会议场地, 联邦方面的领导人皆已入席。两旁的机甲护卫全副武装，警戒着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
　　等了大约三刻钟左右，远古人鱼们才姗姗来迟。他们踏海而来、气势依旧, 重种人鱼分列成两排，双手在胸前交叠, 他们垂着头, 口中吐出一个音节——
　　凛冽的寒风吹拂过来，海水变成了坚冰，在重种人鱼们中间, 一条寒冰地毯铺陈开来。纯血人鱼都做人类打扮，穿着他们那招摇昂贵的袍子。金尾们率先走来, 在谈判桌前站定，并拉开了桌前的高背椅。接着是很少见到的银尾人鱼。
　　三条雌性银尾穿着相仿的长裙，她们的发髻和裙摆上点缀的珍珠宝石晃花了人们眼。银尾们对着预留给人鱼的谈判椅正中间的那一个动起了手。她们把椅背拉高，加宽了椅面，还在椅子两边添上了扶手。短短十来秒，一把普通的椅子就被她们改造成了简易的王座。
　　联邦人类：怎么办，好想骂人哟。
　　远古人鱼：无论何时，逼格不能跌份。
　　黑尾的海皇是最后到场的，墨色的袍子将他包裹在其中，衬的他愈发冷漠。深邃的眉眼和凌厉的五官组成了他俊美无双的面容，但没人敢忽略那一身摄人的气势。
　　这是人类第二次会见海皇，但这一次，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海皇却是怀抱着一条人鱼走到谈判桌前。
　　纯白色的鱼鳞在黑色衣袍的衬托下显得苍白而脆弱，但看到白尾人鱼的全貌后，没有人会把“脆弱”这样的字眼用在他的身上。
　　人鱼主祭半眯的眼睛慢慢睁开，扫过谈判桌的另一段，在他视线中的人无一例外产生了被看透的感觉，他们无从得知对方是否使用了精神力，但如果就这样开始谈判，他们已经先输了半步。
　　海若不急不缓地在银尾们制造的王座上落座，南玙顺势横坐在了他的腿上，半透明的鱼鳍正好搭在王座扶手上，因为扶手的高度，巨大华丽尾鳍上的薄纱刚好垂落在地面上方。
　　所以，其实银尾妹纸们给海若制造一个王座并不单单是用来装逼，它还是有科学依据的，比如——让主祭的尾巴有地可放。
　　主席的眼神落在南玙的尾巴上，远古人鱼重种以上的人鱼都能自由变换双腿，但唯独这一位，从没见过他的双腿形态，连谈判都是海皇抱过来的，难道是对方的尾巴受过什么伤？
　　就在主席发散思维的时候，海若不满地哼了一声，随即甩了甩宽大的袖袍，挡住了主祭大部分的鱼尾：“看够了吗?”
　　主席尴尬地笑了笑，还没等他开口，南玙道：“身体原因，不方便转换双腿。在海里，这不是什么秘密。”
　　“很抱歉。”主席说了两句场面话，开始了正题。“首先感谢各位替联邦抓住了重要的犯人，对于这次事件，首先是我方的疏忽，我们都非常痛心联邦内部竟然出现了这样利益熏心的人。”
　　“我们对此表示遗憾。”海若也会套用场面话，但说的很敷衍。不过现在谁还在乎这个，重头戏都在后面。
　　一位人类议员接过主席的话头准备将话题引到中央岛的破坏和视频中远古人鱼对现代人鱼的伤害上来，但他没有开口的机会，因为一条银尾人鱼看了他一眼，而后笑了笑，做了个封口的姿势。下一刻，这位议员就发现，自己没法张嘴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