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日记本和笔,我才松了口气,现在纸质的本子已经非常少见了,笔也在很久以前就不再流行,可以说,这两样东西是这个时代的古董,虽然它们看上去并不旧。
我有写日记的习惯,而且是用笔写,在别人看来,这是大概是一个没品而又老掉牙的习惯,大概是怪癖吧,虽然我心中并不喜欢写这种东西,但没办法,之前为了改善自己的记忆力,写日记就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改也改不了。
孤零零地坐在街边机器椅上,我拿着两样“古董”,借着天边的“雷姆”(古地球人将照耀他们的恒星叫太阳,“雷姆”大概就是我现在所在“哈尔星”的太阳)散发出来的亮光,我一字一句地写着:
五月八日晴
昨天晚上(此处略去捡到omega的事情500字)
我真是不敢相信,当我以为这将是我这辈子发生的最为重大的一件事以后,就在今天,我赔光了我所有的钱,还因此失去了我的工作,那个alpha皇子,对,就是那个伊莱,他才是始作俑者,而我却被迫为他背了黑锅!别叫我再看见他第二次,否则我一定将他按倒在地将他脑袋揍开花!
…………
将日记本塞到行李中,我存下的钱都已经交了数目庞大的罚款,但这还没完,我想等皇宫理财部门将总钱数算下来之后(就是我这次事件所造成的损失金额,也是我以后将要赔偿的信用点),那数目,可能会将我吓死。
光是想想都觉得吓人,那个吊灯的钱我赔得起?那可是古董!古地球时期流传下来的东西!如果我真欠了那笔债,我想我这一辈子都别想有余钱了,如果我死了都还没还清债务,我的后代必须得继续帮我还……这是帝国法律最坑爹的一点。
赔了钱之后,我的光脑上只存有二十信用点了,就连启动“模拟社会”的费用都不够了,每个月还得上交五十信用点的光脑运行费,我想我该为自己的生计好好打算一下了,先得找个工作度过所谓的“修整期”,好歹我是一个身强力壮的beta,找一个工作应该不成问题。
来回奔走了几个就职地点,都以失败告终,我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因为没有工作经验,老板总说要考虑考虑。
我忽然觉得没有比在皇宫内条件更好的工作了……回想一下,当初我为什么会在皇宫内工作呢?没有什么清晰的记忆,好像我很小的时候就到了那里。
以往的种种我都没有具体的印象,偶尔闪过几个画面,也是混沌不清,玛丽夫人说是她带大了我,她说在我十五岁那年,我生了一场病,遗留下来的后遗症,导致记忆能力下降,忘记了很多东西。
我觉得那话说得挺扯淡的,搞得好像在写小说一样,不过是不是真的我倒从来没有较真过,我也不想知道,那些貌似对我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价值也不大。
倒是有一段时间因为记忆不好的原因觉得学业有些跟不上,从十五岁开始,之后的十年,我一直是一个平凡的beta,在皇宫内生活着,享受着包吃包住的待遇。
学业完成,毕业以后直接到皇宫内工作去了,宫内工作包吃包住,所以也一直没想过去住别的房子,这么说来……皇宫就是我的家,丹尼斯也一直是我的室友,天!我真不敢相信,有一天我居然会离开那里。
这么说来……我走了,还没跟玛丽夫人打招呼。
丹尼斯应该会跟她说吧,其实在心底我对她说是她带大我的这话心存质疑,并非我是白眼儿狼,因为她对我的态度一点也不像亲近的人……怎么说呢?就是感觉是平常的关系,我没觉得她对我哪点特殊,她是皇宫内职务比我们高的仆人,她会差遣我,嗯,差遣我的语调也跟对丹尼斯差不多。
除了我睁开眼有印象的那一天,她跟我多说了一句话,也就是那句“你醒了,我问过医生了,你可能记不清我,记住,是我把你带大的,以后你跟丹尼斯一起住,偶尔打点杂,给你的工资拿去当学费,自己的事情自己干,知道吗?”
我很听她的话,只知道当时脑子很清明,我感觉我是完整的,记忆也是完整的,但就是不知道她是谁,好像在这之前,我根本不认识她,而我当时也并非她说的那样,什么都记不清,当时……我知道我的名字,我的身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关键的东西留了下来,而那时我脑子里想的什么,现在我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或许她说的失忆是慢性的,但幸好,这些对我的生活没有影响,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也许是因为那场会使人记忆不清的“病”的缘故,有的时候,我会精神恍惚,或许,这能证明,玛丽夫人当时说的是对的。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又何必再纠结这些问题?
我坐在桥头,现已夕阳西下,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要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感觉有些心烦意乱,反正我不想知道那些,我现在应该想的,是今天晚上该住哪,现在光脑上储存的那可怜兮兮的二十信用点,恐怕等我吃完晚饭以后,连住宿费都不剩了,恐怕,再这样下去,我就要露宿街头了……
我的天!现在是帝国统治时期,居然还会有露宿街头的乞丐?瞧瞧你,柯尧,仅仅一天,你都落魄成什么样了?
又一次坐到街边的机械椅上,旁边是机械垃圾处理器,它见旁边的我坐下,信息指示灯亮了亮,感觉就像是睁开了眼睛,而这机器,则正用这样的讯息,在跟我打招呼。
我对机器有特别的好感,轻轻拍了拍那垃圾处理器的“脑袋”,大概是因为此时我跟它处境差不多,我就顿时感觉它就像我的兄弟。
也许在别人看来我那样跟一个傻子差不多,但我也已经无暇顾及那些,跟那机器垃圾桶调情半天,我总觉得我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该去做……是什么呢?
忽地起身,我打开光脑,刚想进“模拟社会”却发现信用点不够,刚刚才想起,我跟维尔约好了,要去“缘色”约会的!
我以前办了酒吧的优惠卡,好像积分够了,就可以兑换酒水,作为常客,积分应该已经够多了,应该够我支撑一晚上,很好!虽然工作没了,但beta还是要泡的,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这一身,从水中的倒影中看见自己的脸,很好,除开那水晶灯的碎片飞溅时划到我脸的那个细小伤口,五官都还很健全,没残没伤没破相,见网友应该没问题。
可缘色离此时我在的这个地方很远,以现在我的经济能力,肯定不能坐空中列车了……我忘了一眼天边飞驰的列车,深感无力,只得徒步前去。
一直以来都赶的列车或用代步机器,我没想到步行居然要这么久,当我到达缘色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下来,脚有点酸,停下脚步,抬头就可以看见天边闪耀着的星云,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而我则感觉自己累断了腿。
没有和维尔联系的方法,在这偌大的酒吧内,我来回晃悠,途中有几个不错的beta向我走来,可此时我有约在身,我相信,维尔本人应该会比这些MBb要好很多,如果可以,我想跟他长期发展。
缘色内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因为这里是alpha聚集最多的酒吧之一,那些喜爱alpha气息的小B们大多也都愿意来这里狩猎。
我对alpha完全不感冒,此时几位alpha混杂在一起的气息让我心中有些不快,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昨天那个气场强大的alpha,要是他在这里,我想,他的气息一定可以瞬间将这些杂乱的alpha气息吞噬,这里将会变为他一个人的主宰场。
但愿不要再碰到他,我暗自祈祷,虽然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但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一定不是一般alpha所能驾驭的,那天是我完完全全利用了他没错,我不知道他是否看清了我的脸,或者记住了我的气息,只希望他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以现在我的情况,可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
记得维尔有一头浅栗色的头发,那样的发色,在这人群之中一定很好找,如果他没像我一样失约或迟到的话,他现在应该在这个酒吧内没错。
视线不由自主地往沙发圈那边飘去,那里是我除厕所外,唯一没有看过的地方,我一般不愿意去那里,因为在缘色内的沙发上,往往可以看见一个A正在和一个B调情。
老远,我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alpha气息,暗暗皱了皱眉,但当我看见在沙发边上,那若隐若现,淡淡露出的浅栗色发丝,我的心跳还是紧了一拍。
不由自主地靠近,随着距离的渐渐拉近,我看见了一个浅栗发色的beta,正依靠在一个alpha的怀中,而那alpha嘴角一边微微翘起,浅淡的笑中带着少许的痞气,他的手正浅浅地抚摸着那个beta的腰’身,但表情却是那样从容不迫,就像是一个拥有过无数妃嫔的帝王,而此时,那个beta,正用手环住他的脖子,脸蛋若有若无地蹭着蹭着他的耳朵,就像是一个正在极力讨好帝王的妃子……
这一幕对我的视觉冲击太大,我呆呆地愣在原地,一时之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这种场景,在这种地方十分常见,alpha的高傲,beta的讨好……这是让我无比厌恶的东西,但此时,那两个人,那两张脸,都是我所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