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净亭睡着,轻闭着眼睛,头微微侧着,我能看清她的眉眼,听到她的呼吸。睡着的样子,平静,却又倔强。
她并没有靠在我肩上。
她说,一个人飞惯了,忘记了还有个人可以靠着。我心疼她讲话时眉眼间淡淡的失落,我想说些什么,可我知道,我没有办法陪她每一次飞行。她看看我犹豫的样子,笑笑,头靠在我肩上。
机舱里播报着飞机马上降落的消息,我们离北京又近了一步。
“快到了。”艾净亭的头轻轻的搭在我肩膀上。
“恩,快到了。”她说。
“感觉不想回去呢。”我说。
“没玩够么。”她问我。
“回去了,离你,就远了。”这话说完我就后悔了,怎么听都那么孩子气。
她笑了,笑着摇摇头,“不会的,莫染。”
“尝过糖以后,什么都是淡的,我现在就是这个感受,好像每天跟你说早安,说晚安,成为了习惯,可以拥抱你,可以……吻你。”我看着她,“突然间放到两栋房子里,只能隔着玻璃看看,就失落起来,明明之前这个状态让我很满意的。是不是人都是这样,尝过更好地,就想要的更多,忘记了初衷?”
“这是人性,莫染,不止你会这样,我也会。”她目光柔柔的。
“会……什么?”
“会失落。”
我拉过她的手,轻吻了她手背,逞强的艾净亭让我心疼,坦白的她更让我心疼。“我随时都能打破窗户冲过去。”我说。
她眼睛弯弯的。
下了飞机,取了箱子,推着往出口走,艾净亭说,有人来接机,在人群中扫过,才发现穿得精神的艾伯伯。看见他我难免有些别扭,一个是因为艾净亭还没有把我们的事告诉家里,再一个,这是在无形的提示我,我尽管和艾净亭年龄相近,却不是一个辈分的人,她属于事业有成那一辈,而我,只是个孩子。
“哥。”
“艾伯伯好。”
“好,哈哈,莫染,跟净亭去玩的怎么样啊,她有没有好好照顾你啊。”艾伯伯笑的很爽朗。
“有呢,艾姐姐带我去了很多地方,玩的很好。”我露出招牌的笑容。
艾伯伯要过来推行李,我拒绝了。
“没事儿,艾伯伯,这点行李不沉,来接我们已经够麻烦您的了。”
“哈哈,莫染这孩子就是乖,一看就讨人喜欢,要不然净亭会带你去呢,走着走着,车在地下室。”行李车还是被艾伯伯抢过去,“两个女孩儿出去这么久已经够累的了,推个车伯伯还是没问题的。”
艾伯伯走在前面,艾净亭走在我旁边,我看看她,她看看我,轻轻挑了下眉,似乎在说,怎么了,我摇摇头,她眯了下眼睛。
“对了,净亭,我一个朋友介绍了他弟弟给你认识,条件不错,人也挺精神,你什么时候去见见。”车子刚开上机场高速,艾伯伯就丢了个重磅炸弹。
“不见。”艾净亭蹙了蹙眉。
“上次那个小伙子,人挺好的,又喜欢你,你说不成,这回这个又不见,你真打算单身一辈子不成?”艾伯伯看了看后视镜。
“不。”艾净亭轻描淡写。
“莫染也在这,莫染,你说,净亭该不该多去见见这些优秀的小伙子,一个人生活终归是不行,净亭,哥最担心就是你,一心希望你能过得好,你怎么就不能听听话。”
“……”艾净亭沉默着。
“去见见吧。”我出声,看着艾净亭,“见见……总是好的。”
艾净亭依旧沉默,看着我,然后转过头,看着窗外。
“恩。”她轻声。
“好,哥马上打电话。”艾伯伯打电话跟对方敲定了见面的地点,时间,就在明天晚上,挂了电话,艾伯伯兴高采烈的哼起了小曲,我却开心不起来,看向艾净亭,她依旧看着窗外。“莫染,谢谢你啊,你的话比我这个当哥都好使,哈哈哈。”车子停在我家门口,艾伯伯帮我把后备箱打开,把行李取出来。
“没有。”我笑着摇摇头,“谢谢艾伯伯,我就先回去了。”
“好,好。”艾伯伯冲我挥挥手,车子开进艾净亭家,她没跟我讲话,也没再看我。我把行李搬回家,爹娘看到我回来高兴地做了一桌子菜,洗个澡,坐在桌子前,大口吃肉,喝酒,我娘连连撇嘴说,这出去玩是饿了几天,我回答,外面的饭没有家里的好吃。
“那就少往外跑。”似乎话里有话,我没吭声。
“年轻人多出去玩玩看看是对的。”老爷子出来唱白脸,笑眯眯的给我倒了酒,“好吃多吃点。”
“恩恩。”
吃饱了饭,洗个澡,倒在床上,又坐起身,看看艾净亭家窗户,却是拉着窗帘的。拿起手机,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打过去晚安两个字,她的回复也是简短的晚安二字。倒在床上,进入梦乡,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让我醒来时更觉疲惫,看看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一点,收拾收拾出门。
“叮咚。”摁响门铃,听到里面脚步声,然后开门,柳逸穿着宽大的白衬衫,站在门口,“进来啊。”
“你这是……男朋友风?”我问她。
“这是睡衣,自己坐。”她打开冰箱,拿了瓶果汁,递给我,“怎么样啊,出去玩的,一个电话都不打,我还以为你打算自此消失,以此逃避我礼物的事儿呢。”柳逸半盘着腿坐在沙发上。
“我至于不至于,喏,礼物。”我从包里拿出给她的礼物。“看看。”
“呦,包装还挺复古。”我跟柳逸的礼物从来都是当面拆,“蘸水笔!这么老的东西哪淘来的,真的假的啊。”柳逸明显识货。
“真的呗,能存墨的那种,虽然不知道是哪个文学家用过,但是造型什么的一看就知道是你的风格,就买了。”古银的笔身,在尾部镶嵌了颗小小的宝石,几个替换的笔尖都是有年代的纯铜,复杂的罗马花纹覆盖全身,放笔的台子是晶莹的水晶。
“这是古董啊。”柳逸明显喜欢它。
“也能用来写字啊,不过我没给你配墨水。”我说。
“没事儿,我这儿有。”她颠颠跑到书房拿出红墨水和白纸,然后回来,拿笔沾了沾墨水,在纸上帅气的签了个名字,“别说,贵的笔用起来就是爽,我以后签字就用它了。”
“恩。”我点点头。
“谢了啊,莫小染~”她小心地把笔尖上的墨水擦干净,然后把笔放回盒子,然后抱着盒子去了书房不知道是不是把它藏起来去了。“怎么样啊,莫染,你这次澳洲之行。”她那件宽大的白衬衫,怎么看怎么别扭。
“挺好的。”我回答。
“可看你那样儿,一点也不像遇到什么好事的啊,怎么了,抑郁了?”她学着赵本山的调儿。
“旅行是没什么问题,看是回来之后就出问题了。”
“你们不是才回来吗?一天也能出问题,这是什么体质啊,你们俩对北京过敏啊?”柳逸一脸不可思议。
“昨天是她哥,也就是艾伯伯来接的机,然后回来路上说让她去见个男人,说是条件挺好,她不去,艾伯伯就问我,我就说让她去看看,然后艾净亭就不理我,一直看着窗外……”我复述了一下。
“你是说,她不想去,你让她去?”柳逸在整理思路。
“恩。”我点点头。“可我也不想让她去,但是艾伯伯那么问我,我没办法回答,再者,她并没有跟她家里讲我们的事,我……”
“莫染,你脑子在澳大利亚被袋鼠踢了吧。”柳逸横眉立目的看着我。
“袋鼠不踢人……”
“那就是让袋鼠打了,别跟我臭贫,要是没被挤了能干出这事儿吗,她都说不见了,你坚持个毛线球啊,顺坡下驴没学过吗?净亭姐肯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你这样一来,说不定把她弄懵了,你让她去见别的人,是什么意思啊,对她没信心?或是你要放弃了?你这样太唐突,让她没办法判断。艾叔问你的时候,你就不会装傻充愣,你不是最拿手吗,怎么就非得那时候充明白人啊,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难怪净亭姐不理你。”似乎是太激动,柳逸拧开给我的果汁喝了一大口。
“她在生气?”
“废话,要是她劝你去见别的男生,你什么感觉。”
“这样啊……”
“这样个屁啊,他们什么时候见面啊。”
“今天晚上6点。”我回答。
“那你怎么着,是去啊,还是去啊?”柳逸看着我。
我摇摇头。
“嘶,莫染,你该不会想用这个考验净亭姐呢吧,我可告诉你,没有什么真金不怕火炼的事儿,不管对方是谁,这种考验,一个伤感情,另一个让人心寒。考验是不信任的产物,你没看过去谍战片,发展一个新战友之前,都会说,这是组织对你的考验,这话的意思就是,你还不是自己人,明白吗?”
我点点头,“可我不是在考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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